《一花一世界》胭脂玖

78、哈利·波特（5）

　　第七十八章哈利·波特——莉莉·伊万斯（5）

　　这一天注定不会平静地度过。

　　早餐过后，周围到处都是围绕着莫璃的窃窃私语。即便不仔细听，也不难分辨出大家都在说些什么。

　　“现在传的最广的是乔伊斯的版本。”将近午餐的时候，蒂娜一脸八卦地向莫璃科普自己一上午听到的传闻，“乔伊斯说波特觉得你对他若即若离，所以才跟她约会。因为‘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样你才能意识到波特有多好。”

　　莫璃看向蒂娜，蒂娜严肃地点了点头：“另外还有个版本，说你手段高超，把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玩弄于股掌之间。”

　　早晨礼堂中的对峙之后产生这种流言也不奇怪，不过莫璃并不担心。流言蜚语的寿命一般不会超过一个学期。等到波特的头脑冷静下来，交了新女友，甚至是等到笑话商店推出了新产品，这些闲言碎语自然会消弭无踪。

　　午餐安静地吃完了。波特没有出现，西弗和他的朋友们坐在斯莱特林的长桌旁度过了午餐时间——麦格教授依然密切地注意着他们——西弗很有分寸，该低调的时候绝不会乱出风头。

　　“波特早上跟你说了什么？”从礼堂出来，西弗立即和莫璃走到了一起。下午的魔咒课是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的，两个人刚好一起前往教室。

　　“不知道，他说有话要告诉我。”莫璃对这些男孩女孩之间的恋爱实在提不起兴致，波特要跟她说的，十之八九又是这些绕不清的事。

　　西弗点点头，莫璃对波特一向敬而远之，他倒是不会小心眼到对这种事斤斤计较。

　　两个人沉默地走上楼梯，西弗踟蹰着开了口：“你姨妈一家的事，我很遗憾……”

　　莫璃神思不属地应了一声。魔法世界正处在最黑暗的时代，纳尔逊太太一家三口的死，让她无法不怀疑麻瓜警局的调查背后，是不是埋藏着另一个真相。

　　踏上走廊的时候，西弗忽然停下了脚步，“我是说……我真的很遗憾。”

　　莫璃眨了眨眼，望进了一双盛满担忧的黑眼睛——纳尔逊和伊万斯一家感情很深，每年圣诞节前后，两家人都会聚餐，平时来往也很密切。丹尼是她和佩妮的哥哥，他温和善良，在佩妮最和她矛盾最深的时候，一直充当着调解人的角色——这些，西弗一直都知道。而西弗擅长的言辞中，从来不包括安慰人这一项。

　　莫璃的眼睛下方还残留着昨夜的梦魇留下的青色痕迹。这几天她真的休息得很不好，但西弗笨拙的安慰仍然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谢谢。”她回答说。

　　“伊万斯！”温馨的气氛终止于一声大喊。波特从走廊另一头跑了过来，他的三位好朋友——布莱克、卢平和佩迪鲁紧随其后。

　　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了。莫璃谨慎地后退了一步，波特亦步亦趋地走到她面前，“有件事我必须告诉……”

　　“波特！”西弗上前，隔在他们中间，“我警告你……”

　　“滚开！你这条斯莱特林的毒蛇！”波特抽出了魔杖，“我有必要——”

　　“你没有资格！”西弗的魔杖瞬间出现在了手中，他几乎把它抵在波特的鼻子上，“莉莉，你先去教室。”

　　情势骤变。波特身后的三个人也同时抽出了魔杖。布莱克的杖尖毫不客气地指着西弗。卢平的杖尖微微垂向地面。而佩迪鲁在校袍的衣兜里掏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把魔杖抽了出来。

　　四对一。

　　走廊里火药味十足。莫璃向前半步——这次变成了她站在两方中间。

　　“把魔杖放下。”她说。西弗看了看她憔悴的面容，将手里的魔杖垂了下来，而波特依然顽固地坚持着。

　　莫璃又向前半步，逼迫波特看向自己，“把魔杖放下。”这次波特照做了，莫璃沉静地和他对视，“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西弗勒斯和波特从入学起就看对方不顺眼，但这么激烈的对峙还是第一次。看起来在她离开学校的这一周里，不仅仅发生了波特和女朋友吵架这一件事。

　　“我知道你姨妈一家遇害了，”波特说，西弗冷冷地哼了一声。波特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快速说了下去，“我有个叔叔在魔法部的记忆注销指挥部工作——就是逆转偶发事件小组——我从他那里打听到你姨妈一家不是死于麻瓜世界事故，他们死于食死徒袭击——”

　　好像有什么在耳边炸开。几天来的不安和揣测在此刻化为冷酷的事实，刺穿了她的肺腑。隔着剧烈的轰响，波特的声音仍然清晰而顽固地敲打着她的耳膜。

　　“——不是一次有预谋袭击，我叔叔说，像是一小撮食死徒路过那附近时临时起意，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那些食死徒一直把麻瓜当成取乐的工具，就是……比家养小精灵还低级的那种……我很抱歉，莉莉，但是你不应该受到蒙蔽。就像我告诉过你的那样，”波特仇视地瞪着西弗勒斯，“斯莱特林没有一个好东西！”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已经聚集起来了，窃窃私语声化为无数利爪，抓向莫璃。从来到这个世界至今，她有五年的时间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但她选择了无视——这个世界有邓布利多，有凤凰社。即便没有了哈利·波特，也还会有纳威·隆巴顿。这里有着一切足以阻止伏地魔的力量。哪怕西弗没有成为卧底，只要她找到能够不暴露自己的方式，在恰当的时候给邓布利多送去一些必要的提示，也一样可以解决一切。

　　西弗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被布莱克无情的打断了：“你和卢修斯的通信怎么解释，斯内普？雷古勒斯对你这位食死徒的明日之星可是又羡慕又嫉妒，黑魔王已经内定了你的名额吧？还是你早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西弗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红，但他没有反驳。

　　莫璃盯他，静静地等待着，可他仍然什么也没说——她不应该感到意外的。西弗勒斯在斯莱特林不是完全没有朋友，他不喜欢穆尔塞伯和埃弗里，但仍然和几个纯血家庭的孩子走得很近。他也仍然向往力量，对黑魔法尤其感兴趣。他很早熟，但这也意味着在某些方面比同龄人更偏激。

　　也许抛开感情因素，她在西弗勒斯心里，真的那些斯莱特林嘴里的“泥巴种”没什么不同。

　　有人在她身上拉了一把，她踉跄了几步，后背抵在了走廊的石壁上。魔咒发射的光线在眼前炸开，到处都是纷乱杂沓的脚步声和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意外吗？她问自己。

　　一点也不意外。她想。她对自己的逃避所能造成的后果早有预料，只是贪图安逸的想法占了上风。说什么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难道她想不到就在她寻找所谓“安全的，不会暴露自己的方法”的时候，学校外面有许许多多无辜的生命正在遭受折磨和虐杀吗？

　　走廊里尖叫奔跑的人影化为无数碎片，钉进她的身体，翻动着她的五脏六腑。波特告诉她的真相转，化为对自己懦弱逃避的厌恶，聚集在胃部。她颤抖着，冲进了一旁的盥洗室。

　　“你在哭吗？”不知道吐了多久，一个飘忽的声音忽然轻轻地出现在她耳旁。

　　莫璃从水池上抬起头，透过镜子，看见身后飘着一个泛着白光的模糊身影。

　　是哭泣的桃金娘。

　　“我……”莫璃顿了顿，镜子里的她形象实在糟糕。她的双眼因为呕吐而发红，头发乱糟糟地飞舞着，看上去好像黑湖里的章鱼。

　　水池里的秽物散发着酸臭味。莫璃打开水管，把它们冲了下去，然后漱了漱口。

　　“你为什么哭？”哭泣的桃金娘问，“刚才外面闹哄哄的，是因为你吗？我听见麦格教授发了好大的脾气，还有费尔奇……唔……有人在走廊上乱施魔法，这下他们要遭殃了——你被他们欺负了吗？”

　　莫璃摇了摇头。水池上方的水龙头上刻着的金属小蛇，正冰冷地和她对视着。

　　“这里是二楼……女盥洗室。”莫璃声音嘶哑。

　　“当然。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叫桃金娘，你呢？你叫什么？”

　　二楼女盥洗室——通往蛇怪巢穴的入口。又一阵锥心的疼痛在她身体里翻搅起来，危险近在咫尺，而她却用自己所谓的“熟知剧情”作为借口，对它视而不见。

　　“莫……莉莉。”莫璃闭了闭眼，回答了桃金娘的问题。

　　“莫丽丽？”

　　“莉莉。”莫璃转身。桃金娘正友善而好奇地望着她。

　　“莉莉·伊万斯。”莫璃纠正道，盥洗室外面的嘈杂声已经消失了。

　　“不用担心，”桃金娘说，“教授们已经来了，还有费尔奇，没人会欺负你了。你要走了吗？”

　　莫璃停住迈向门口的脚步，看向身后的桃金娘，“是的。谢谢你。”

　　“不客气！”桃金娘开心地说——即便是笑着，她的眉梢也微微下垂，带着一种忧伤的气质，“你还会回来看我的，是吗？”

　　“也许。”也许下次来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了。

　　走出盥洗室的时候，麦格教授正要进来找她。

　　“伊万斯小姐！”麦格教授停下脚步，仔细地打量着她，“你还好吗？”

　　莫璃现在的形象实在说不上好，她的头发仍然乱蓬蓬的，绿色的眼睛里还泛着泪光，失眠所造成的青色痕迹浅浅地缀在眼睛下面，让她看上去无比憔悴。不过比起麦格教授身后的五个人来，她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波特被咒语击中，一个巨大的鸟嘴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向前走了半步，张嘴想说什么，却发出一阵可疑的鸟叫。布莱克的校服被撕成了前后两片，身后的半片歪扯着，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肩膀。卢平稍好一些，不过他脸色发青，一副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样子。而他旁边那一坨毛绒绒的……是中了多毛咒的彼得·佩迪鲁。佩迪鲁的头发已经铺满了地面，他还在不停地把盖住视线的眉毛和睫毛向旁边拨开，可它们长得实在太快，弄得他手忙脚乱。

　　西弗勒斯不知道中了什么咒语，他浑身都在颤抖，可一双漆黑的眼睛却焦灼而急切地望着莫璃。

　　发生在二层走廊里的这场骚动不止惊动了格兰芬多的院长。除了麦格教授之外，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两位院长——斯拉格霍恩和弗立维两个人也来了，就连邓布利多也赶了过来。

　　“伊万斯小姐，你还好吗？”邓布利多把麦格教授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我很好。”莫璃回答，“我可以跟您谈谈吗？就我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