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胭脂玖

77、哈利·波特（4）

　　第七十七章哈利·波特——莉莉·伊万斯（4）

　　升上五年级，波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撬动莫璃和斯内普的关系，开始试着和别的女孩子约会，莫璃的耳边一下清静了许多。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教室，留下一道道毫无暖意的光束。教室后面有人嘀嘀咕咕地小声聊天，有人窸窸窣窣地摆弄着从笑话商店买来的小玩意儿。莫璃认真地看着书，努力在宾斯教授单调乏味的授课中寻找重点。

　　后排有人提到莉莉的名字，然后又被一阵不耐烦的叹气和咯咯笑声所取代。坐在她旁边的蒂娜回头看了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波特的品位真恶心。”蒂娜低声说，“真不知道他看上乔伊斯哪一点了。”

　　波特的新女友长得很甜，就是性格十分无聊。三年级的时候，她因为一场魁地奇比赛疯狂地迷恋上了波特，从那之后就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波特刚跟她约会了一次，她就迫不及待地以波特的女朋友自居。人前人后三句话不离男朋友，私下里尤其喜欢贬低波特喜欢过的女孩——也就是莉莉·伊万斯，现在的莫璃。

　　“我觉得她还不错。”莫璃真心实意地说，乔伊斯的存在让波特在五年级繁重的课业之外又有了件事做。新女友缠他缠得死紧，连带着劫道四人都消停了很多。

　　“我不喜欢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蒂娜哼了一声，“好像贬低你就能显得她多优秀了一样。恶心死了。”

　　莫璃对这种小事倒不在意。反正学院不同，而乔伊斯除了喜欢私下说说她坏话，偶尔在教室外遇到时用鼻孔看她之外，也没做过什么更奇葩的事。

　　莫璃笑了笑，没有说话。宾斯教授仍然用半死不活的腔调在讲台上照本宣科，突然间，教室门被人推开了。

　　“抱歉！”弗立维教授光秃的头顶出现在门口，“打断一下。宾斯，可以让伊万斯小姐出来一下吗？有很重要的事。”宾斯教授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弗立维教授转向了莫璃，“伊万斯小姐，请把你的课本带上。剩下的课你可能……哦，对不起。”

　　一串难以抑制的哽咽从弗立维教授的喉咙中不受控制地传了出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针对麻瓜和麻种巫师的袭击每天都在发生，有很多学生都是这样从课堂上被人叫走，然后彻底从学校里消失了。

　　莫璃木然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在蒂娜的帮助下收拾好随身物品，走向教室门口。

　　站起来后，莫璃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弗立维教授的脸，他的眼睛很红，神情哀伤。他过来的时候一定很匆忙，因为他连帽子都忘了戴。稀疏的头发围绕着他光秃的脑门，向四面八方乱蓬蓬翘着，形成一种很滑稽的效果。

　　可莫璃一点也笑不出来。教授的神情很可能预示着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这几年的假期她都会偷偷给家里施保护咒，累积下来也有近十道防护了，它们都失效了吗？还是伊万斯夫妇和佩妮在外面遇袭，而她送给他们、或是偷偷放进他们背包里的魔法物品都没能抵住黑魔法的攻击？

　　短短几步距离，好像走了几百码那么远。很多想法纷乱地从她头脑里冒出来，又被一一否定。

　　魔法史教室的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上，弗立维教授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绢，一边带着她快步穿过走廊，一边低头擦掉流进胡子里的眼泪。

　　“很抱歉……”他说，“我本来想到校长那里再告诉你的，但是……我们今天刚刚收到的消息。你姨妈——纳尔逊一家遇到意外，他们全都……你父母希望你能回去参加他们的葬礼。我听说你跟他们一家感情很好……这个消息一定让你很难过。”

　　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瞬，但很快被不可置信所取代。

　　“我姨妈他们一家都……”

　　“是的，一场十分可怕的意外。”弗立维教授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已经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石兽在听到弗立维教授说出的口令后跳到了一旁，露出了里面的台阶。

　　校长室里很安静，进去的时候，画像上所有人都沉默地转向了他们，邓布利多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

　　“很遗憾，伊万斯小姐。”他肃穆地望着她，“我想弗立维教授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们刚刚收到了猫头鹰送来的消息，纳尔逊夫人一家人前天晚上遇到意外，一家三口全部身故。你的父母希望你现在就能回去，你可以回寝室去收拾一下物品，准备好了，我会立即安排人送你回家。”

　　耳边出现了回音，好像有很多人在不停重复邓布利多的话，强硬地把这个残忍的事实按到她的脑袋里去。莫璃看着他的眼睛，把在走廊里向弗立维教授提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他们……都？”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也许真的只是一场和魔法世界无关的意外。警方的调查结果显示纳尔逊太太一家死于瓦斯中毒，时间发生在晚上，有人听见轻微的爆炸声，所以报了警。警察赶到的时候，三个人倒在餐厅外面，已经回天乏术。

　　葬礼安排在周末，到处都是灰烬般的颜色。牧师念悼词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雨丝浸润了墓地，浇在人的身上，坠得头发和衣服全都沉甸甸的。

　　冷气透过皮肤，钻进身体，在莫璃身上留下刺骨的疼痛。

　　*

　　“波特和他女朋友吵架了。”一周后回到才一回到寝室，蒂娜就凑上来汇报新鲜八卦。

　　莫璃点点头，放下随身物品。“我去图书馆。”

　　“你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吗？”蒂娜对着她的背影喊。

　　“等我回来再说。”

　　莫璃这次回去耽误了一个多星期的课程，有几位教授免了她的作业，可她不想因为教授们的同情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莉莉11岁之前的记忆中，除了麻瓜小学教授的拼写和数学之外，能应用于魔法世界的知识一片空白。这些年的好成绩，都是莫璃用刻苦换来的。

　　“这是上周的笔记。”图书馆里，西弗压低声音说道—平斯夫人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这位女士对维护图书馆安静有序的环境十分执着。莫璃接过笔记，西弗继续说：“魔药课讲了提神剂的做法，明天我向斯拉格霍恩教授借一下魔药教室，我带你把这种药剂的制作方法做一遍。要点我都写在这儿了，你先看看。”

　　西弗离得很近。少年的声音略显暗哑，有一种介于清亮和低沉之间的奇特音调。他眼窝很深，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卷翘着，黑色的眼睛因此显得十分深邃而专注。他长得不算英俊，但身高弥补了劣势，深色的校袍增加了他的存在感。不论他在哪里，都是个让人无法忽视的高挑少年。

　　“莉莉，你在听吗？”西弗的脸色有些红，莫璃忽然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得太久了。

　　“嗯……你刚才说什么？”

　　十四、五岁的少年看上去都差不太多，西弗勒斯的早熟让她想起小乔治·威克姆。她离开那个世界太久了，几乎都快忘了乔治的长相。她只记得他的发色很深，棕色的眼睛蕴含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把满心的温柔都装在了眼睛里——和西弗几乎一模一样。

　　莫璃和西弗勒斯在图书馆里待到很晚，回寝室的时候，蒂娜早已经睡着了。

　　窗外仍在下雨，城堡外一片黑暗。秋雨绵绵，雨水浸透了草地，也浸透了她的梦境。入睡后，她又回到了沃尔图里的地下城堡。错综复杂的地下长廊迷宫一样，铺满了城堡。她独自一人在蛛网般的世界里奔跑着，她钻进暗门，跑进排水通道。地面上的雨水透过远处半开放的窨井落下来，她跑过去，可每当接近时，头顶的天空就会被厚重的石头穹顶所取代。

　　天亮的时候，莫璃终于从梦魇的泥沼中脱身。雨已经停了，冷风拍打着窗户，发出凄切的哭声。

　　“乔伊斯和波特吵架是因为你。”去吃早饭的路上，蒂娜终于忍不住宣布了这条憋了一晚上的大新闻。

　　“因为我？”莫璃重复道。

　　“因为你。”蒂娜点头，“你那天在课上被叫走之后，波特下了课直接甩开乔伊斯跑去找弗立维教授了。当天晚上两个人就在礼堂里吵了起来，乔伊斯说她听见波特问教授为什么把你叫走，还问他是不是你以后都不能回来上学了。乔伊斯说波特一点也不爱她——我觉得一点儿也不奇怪，波特要是爱上她才叫奇怪呢——可惜当时正好是晚饭时间，他们还没吵几句，麦格教授就走过去制止了。”

　　显然教授也没能缓解波特和女朋友之间的矛盾，莫璃刚和蒂娜一起在餐桌旁坐下，礼堂门口又是一阵喧哗。

　　“你！就！是!利!用！我！”一字一顿的高亢喊声说明了当事人此刻崩溃的心情。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礼堂门口，下一秒，乔伊斯满脸泪水地冲进了礼堂，在格兰芬多桌旁猛地坐了下来。在她身后，是手足无措的劫道四人组。

　　“嘿！我就说吧。”蒂娜得意地笑了。

　　莫璃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视线划过门口，看向了斯莱特林的长桌。

　　蒂娜被无视，不由扯了扯嘴角，“在找你男朋友？”

　　“男朋友？”莫璃反问。

　　“西弗勒斯啊。我们都觉得他比波特差远了了，”蒂娜的口气有些哀怨，“波特长的那么帅，又是格兰芬多的追球手。上次的比赛他一个人就得了56分哎！格兰芬多的女生个个都想跟他约会。我听人说他从入学开始就追你了。你们两个真的挺合适的，可你居然一直看不上他……说真的，你不觉得西弗勒斯太……老气横秋了吗？”

　　莫璃在拉文克劳的朋友不多。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处在一群正值花季的男孩女孩之间，常常觉得格格不入。西弗勒斯早熟的性格，相处起来还比较自在。

　　“西弗挺好——”

　　“莉莉。”有人在身后打断了她。莫璃回头，对上了一双棕色的眼睛——詹姆斯·波特面沉如水地盯着她，“我有话跟你说。”

　　蒂娜轻轻惊叫了一声，周围十几双眼睛顿时转了过来。莫璃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该去哄自己的女朋友吗？

　　格兰芬多的长桌旁，乔伊斯正双眼泛泪一脸怨恨地盯着他们。劫道四人组中的另外三个人或惊愕，或惨不忍睹地望着这边。教职工席上安静了下来，麦格教授站起来了，她关切地注视着他们。

　　“你——”莫璃的话再次被人打断了。

　　好像还嫌不够乱似的，西弗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来晚了，但是表情十分愉快，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礼堂里诡异气氛的来源之后，顿时消失了。

　　“波特！”他大步走到莫璃身边，对情敌怒目而视，“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波特瞬间换了副表情，“我该去哪儿，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争吵一触即发，劫道四人组中的另外三个已经从格兰芬多长桌旁站起身，准备冲过来为兄弟掠阵。莫璃也站了起来。

　　“波特先生！斯内普先生！请你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麦格教授步履匆匆地从教职工席方向走下来，站在几个人中间。波特犹自不服气地和斯内普对视着，麦格教授换了副严厉的语气：“波特先生，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过的话！”

　　麦格的教授的怒火起到了她所希望的作用。詹姆斯·波特不甘心看了看莫璃，又恶狠狠地瞪了西弗一眼，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踏步地冲出了礼堂。布莱克、卢平和佩迪鲁见状也紧随其后——佩迪鲁跑出去前，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一趟，顺手抓走了几个煎蛋卷。

　　麦格教授转向了西弗，“斯内普先生，请你回到斯莱特林的长桌。”

　　“好的，教授。”西弗温和地答道，“我可以跟我的朋友说两句话再离开吗？”

　　麦格教授同意了，西弗看向莫璃，“我来的路上遇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他同意把魔药教室借给我们用，今天下午五点。我在教室门口等你。”

　　早在两个人三年级的时候，就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邀请下加入了鼻涕虫俱乐部，教授自然愿意把教室借给自己的会员。

　　“好。”莫璃微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