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胭脂玖

75、哈利·波特（2）

　　第七十五章哈利·波特——莉莉·伊万斯（2）

　　“小怪物！”佩妮在莫璃身后低声骂道，紧接着，有人推了她一把。莫璃手里的杯子一晃，冒着热气的红茶猛地洒在了她的裙子上。

　　客厅里正和莉莉的父母说话的纳尔逊太太惊叫了一声，急忙走了过来。

　　“你没事吧？莉莉。”

　　“没事。”莫璃放下茶杯，迅速站起身，“可以给我几张纸巾吗？”

　　纸巾递过来了，但是白色的厚呢裙上仍然留下了茶渍。纳尔逊太太把她带到了楼上。

　　“这是丹尼的裤子，可能有点大。你先凑合穿一下。”纳尔逊太太说，“换好了叫我一声。”

　　“好的，谢谢维姬姨妈。”她说。

　　纳尔逊太太笑了笑，出去了。

　　成人间的矛盾还有道理可讲，小孩子间由嫉妒引起的争执和排挤，只能靠距离上的疏远来缓解。佩妮对莉莉的妒恨，是从她知道妹妹会施展魔法的时候开始的。等到她们在父母的带领下，前往对角巷购买莉莉去霍格沃兹上学时的用品时，妒火焰燃至了顶峰。后来九又四分之一车站上那场糟糕的分别，则让嫉妒转变为了仇恨。一个学期的分别也没能淡化这种糟糕的状况，反而在莫璃回来之后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莫璃没兴趣和小孩子争吵，上一个世界颠沛流离，她只想安稳地把这一世过完。

　　“我小时候也经常和你妈妈吵架，”纳尔逊太太把她换下的裙子扔进洗衣机，按下快洗键，“我们经常为谁该穿新衣服，谁该多吃一口布丁吵得全家不宁。爸妈本来打算给我们添个弟弟或者妹妹的，后来……”她在洗衣机启动的声音里笑着耸耸肩，“直到我们都离开家，情况才慢慢好起来。莉莉——我是说你妈妈——结婚后的第一年去了伯明翰，第二年复活节前的一个星期二，她给我打了电，我们在电话里聊了很多。”

　　很难想象，温柔好脾气的维姬·纳尔逊太太，居然也有过为了一件衣服和姐姐打架的童年。莫璃笑笑，表示接受了她的安慰。

　　纳尔逊歪着头，探究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蹲下`身，关心地望着她，“情况很糟糕，是吗？”

　　莫璃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能处理好。”

　　一年十二个月，必须和佩妮面对面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两、三个月而已，一年中的大半时间她都会待在霍格沃兹。佩妮再怎么嫉妒也无可奈何，毕业以后，她们见面的机会只会更少。

　　“需要我跟你父母谈谈吗？”纳尔逊太太问。

　　“不，谢谢。佩妮只是在生我的气，她还不太能接受我离开家，到纽卡斯尔去上学。”莉莉的父母对小女儿的保护毋庸置疑，不管佩妮再怎么嫉妒，他们一家对外也只说小女儿在英国北部一所很不错的私立学校上学。

　　下楼的时候，佩妮正坐在火炉旁和纳尔逊姨妈的儿子丹尼聊天。火光照在年轻男孩儿的身上，勾勒出一个眉目舒朗，温柔可亲的侧影。

　　“莉莉，”丹尼招招手，示意她过去，“我的裤子你穿着挺合适。”

　　佩妮在丹尼身后白了莫璃一眼，她简直恨不能让所有人孤立自己的亲妹妹。

　　“莉莉在学校没什么机会穿正常衣服。”佩妮假笑着说，“他们那个学校很奇怪，不论什么日子都必须穿校服，课程也安排得乱七八糟，没人考大学。他们甚至不过复活节。”

　　佩妮很清楚怎样才能激起别人的怒气，要是莉莉本人，肯定会掉进争执和自我辩解的陷阱里去。可莫璃连看都没看她，随便扯了个理由就把丹尼接下来的问题糊弄过去了。

　　佩妮的挑衅在莫璃的无视下连续受挫，唯有那杯洒了一半的红茶，给了这个妒火烧身的小女孩一点可怜的慰藉。可就连这点慰藉，也在莫璃把烘干后的裙子重新穿上后消失了。剩下的半天里，佩妮一直气鼓鼓的。

　　伊万斯夫妇对这场发生在茶杯里的风波毫无所觉，然而这件事的影响却仍然持续到了圣诞节后。纳尔逊姨妈经过深思熟虑，还是给莉莉的父母打了电话。伊万斯夫妇找两个女儿分别谈了谈，佩妮发了一通脾气，不过在那之后总算不再偷偷围着莫璃叫“小怪物”了，她完全换了个态度——只要有莫璃在场，就摆出一副高傲不屑的样子。而且一逮到机会，她就会对人谈起妹妹的学校，并且添油加醋的把它描述一番。言语间轻蔑的态度，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在听说霍格沃兹魔法学校之后，偷偷给邓布利多写信央求他收下自己。

　　圣诞假期在诡异气氛中过完了，坐上霍格沃兹特快的时候，莫璃悄悄松了一口气。西弗勒斯把霍格沃兹当家不是没有道理的，起码它在某种程度上，提供了令人安心的舒适氛围。

　　“魔法史作业你写了多少？”佩迪鲁的问话打破了图书馆里的宁静氛围，他一边问，一边戳了戳身边的波特。

　　波特将黏在长桌右边的视线收回来，心不在焉地翻了翻手里的书，半天才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

　　坐在波特右边的莫璃抬起头，向最近总是出现在她周围的劫道四人组瞥了一眼。

　　经过上个学期魔药教室门口的事件之后，詹姆斯·波特突然改变行事风格，不再主动招惹西弗，而是改为经常以学习为名出现在他们周围——莫璃和西弗勒斯分属与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两个学院，课后经常在图书馆一起看书写作业，这也为波特提供了可乘之机。

　　“你抄我的吧。”卢平从书堆里抽出作业，推向佩迪鲁。

　　“我先看看。”布莱克手一伸，把卢平的劳动成果拦截了下来，然后在彼得眼巴巴的注视下露出个潇洒不羁的笑容。

　　波特至此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十分大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作业，“我的给你。我写了十三英寸。”

　　这句明显的炫耀，只在他们四个人中间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佩迪鲁小小地欢呼了一声，卢平温和地笑了笑。布莱克挑起眉，和波特一起看向了长桌的另一边。

　　莫璃把手上的书向后翻了一页，西弗嘲讽地“哼”了一声，两个人有志一同地无视了来自劫道四人组的注视。

　　学院之间的分野并没有挡住波特异乎寻常的热情，即使屡次碰壁，他仍然像只发情的公孔雀，不放过任何一个在心仪女孩面前开屏的机会。西弗对此深恶痛绝，只不过斯莱特林的矜持让他自始至终维持着含蓄内敛的风度。他才不屑于像那些没头脑的小狮子一样，鲁莽地挑起争斗。

　　“愚蠢！”湖水因为突然丢进来的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西弗勒斯犹不满意，再次愤怒地向湖心扔了一颗石子。

　　很难想象十一二岁的小孩对异性的好感能维持多久，尤其当莫璃对波特和西弗一视同仁，仅仅把关系维持在“不太熟的同学”，和“比较熟的邻居”这两种不远不近的距离上的时候。她决定无视西弗勒斯的怒气，把问题丢给时间去解决。

　　“圣诞节过得怎么样？”为了转换气氛，莫璃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西弗勒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怎么样。不过谢谢你的圣诞礼物。”

　　蜘蛛尾巷距离伊万斯家并不算远，但圣诞节假期只有三周。莫璃要帮伊万斯夫妇准备圣诞节需要的礼物，要抽时间打扫房间，还要跟随一家人参加一些必要的社交活动，所以整个假期他们都没什么见面的机会。

　　“我父母要是能分开就好了。”西弗忽然说，“也许他们两个都能开心点。”

　　斯内普先生和太太的婚姻是场彻头彻尾的悲剧。托马斯·斯内普出身良好，家境优渥，也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二十几岁的时候，他认识了艾琳·普林斯，两个人一见钟情，很快结了婚。婚后没多久，西弗勒斯出生了。可幸福的终究是短暂的。受战后经济衰退的影响，托马斯供职的公司生意一路下滑，托马斯毫无意外的失业了。与此同时，西弗勒斯也到了魔力爆发的年纪，艾琳的女巫身份随之曝了光。

　　逆境放大了苦难，也加剧了托马斯的痛苦，他将自己遭遇的一切不幸都归结到妻子身上。他开始变得神经质，深信自己被巫术操控了，可懦弱的性格和内心深处的恐惧又让他不敢离开妻儿。唯有在喝醉之后，才敢挥动拳头，对女巫以及女巫生下来的小怪物发泄心中的愤懑。

　　“他们想分开吗？”莫璃轻声问。

　　微风吹开了西弗脸颊两侧的长发，露出他困惑而瘦削的脸。“我爸爸想，但是我妈妈不愿意。”

　　“也许你妈妈不想分开，是因为还爱着你爸爸。”莫璃安慰道。

　　西弗望着湖面，摇了摇头，“巫师怎么会离不开麻瓜？”

　　初春的湖岸仍然有些冷，莫璃抓紧围巾，看向西弗。他的长发已经束起来了，绿色的魔法丝带和斯莱特林的院徽十分协调——那是莫璃送他的圣诞礼物。

　　西弗向往强大，尊崇血统。到后来跟随伏地魔的脚步，成为食死徒中的一员，和他父母不幸的婚姻有着很深的关系。

　　“爱”是种让人困惑的感情，它既可以让人变得坚强，也可以使人软弱。既可以成为盔甲，也是一个人软肋。它能够让人获得巨大的幸福，也同样可以制造出许多不幸的悲剧。

　　莫璃的视线停留在西弗胸前的院徽上。“你妈妈也是从斯莱特林毕业的，是吗？”

　　西弗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

　　“也许她离不开的不是麻瓜，而是一段无法割舍的感情。”

　　斯莱特林强调血统。招收的学生们精明圆滑，向往权利。能让一个斯莱特林放弃这一切的，恐怕唯有“爱情”。

　　黑色的眼睛转了过来，与莫璃沉默地对视。渐渐的，释然取代了西弗眼中的困惑。他笑了笑，“我明白了。”

　　同样的十一岁，困苦磨难使西弗勒斯拥有同龄人无法比拟的成熟稳重。西弗没有解释他明白了什么，不过这天之后，因为父母不睦而形成的暴躁和偏执逐渐从他身上褪去，露出了温和安定的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