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胭脂玖

73、暮光之城（17）

　　第七十三章暮光之城——布里坦纳（17）

　　卡伦家和狼人之间的会议邀请了莫璃和弗莱德参加，不过开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新的未来突然出现在爱丽丝眼前。

　　利益和情感之间的矛盾在凯厄斯心里持续纠结了半个月，终于还是血族的本性占了上风。凯厄斯选择了爱人，并且开始着手安排将她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派出来寻找莫璃和弗莱德的人被火速召回——权力之争面前，抓捕逃犯已经不是最紧迫的任务。

　　阿罗很快发现了凯厄斯的异动，在一次质问引起的争执中，凯厄斯“不小心”将黛蒂米的死亡真相说了出来。马库斯差点当场杀了阿罗，不过仍然是差了一点。阿罗跑了，带着几名最忠心的侍卫。剩下的二十几名侍卫们在三位国王的战争中，或被迫或主动地选择了自己的阵营。

　　千年统治，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雨下了一夜，直到天将亮时，才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

　　先涌进窗户的是带着水汽的臭味，然后是动物抖动身体发出的\"啪啪\"声——臭味因此更浓郁了——有人带着笑意\"嗨\"了一声，向旁边跳开。

　　打招呼的声音热情地在楼下此起彼伏，大门开关了一下，客人进来了。

　　莫璃和弗莱德下楼的时候，爱德华、卡莱尔、埃斯梅正围着客人说话。罗莎莉一脸嫌弃地站得很远，她的目光却追随着人群。来的是塞思，他是来报告寄住在雅各布家的尼斯的情况的。

　　莫璃对这些寒暄没什么兴趣，弗莱德也是一样。两个人打算出去转转，突然出现在楼梯上的贾斯帕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而他身边的爱丽丝只是愉快的挥了挥手。

　　“我看见你们三十分钟内就会回来。”她轻快地跑下楼梯，“那之后就会开始下雨，弗莱德会很高兴躲过一场‘灾难’。”

　　爱丽丝在天气方面的预感比天气预报还要准，而弗莱德讨厌下雨在卡伦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果然，二十分钟后，当他们再次踏上卡伦家的门廊时，东南方向的一线蓝天已经被突然出现的阴云吞噬，雨水从云层中落下来，滴滴答答地打在屋檐上。

　　客厅光线明亮。爱德华坐在钢琴前，翻着琴谱。爱丽丝和贾斯帕不知道去了哪里，卡莱尔和埃斯梅也不在。沃尔图里分裂后，一些吸血鬼家族开始蠢蠢欲动，试图从这次的战争中为自己捞取利益。卡伦家暂时没有参与到权力争斗中去，不过已经有几个有野心的家族陆续向他们抛出试探。

　　像今天这种安静祥和的画面，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你回来了！”塞思从电视游戏里抬起头，热情洋溢地对莫璃打了个招呼。

　　莫璃点了点头，塞思站起身，把手里的游戏手柄扔给爱德华，引得正在跟他对战的埃美特不满地“嗨”了一声。

　　“天气还不错？”塞思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在即将到达他们跟前时猛地刹住脚步，向后退了半步，“呃……”

　　弗莱德上前，隔开了他和莫璃之间的距离。

　　塞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用力揉了揉鼻子。“你们狩猎去了。是棕熊？”

　　弗莱德挑衅地瞪着他，塞思不为所动，他歪着身子，隔着弗莱德杀人的目光热情洋溢地望着莫璃。

　　“你们去了索尔杜克河上游？”

　　莫璃“嗯”了一声作为回答，然后礼貌地笑笑：“我们上楼了。”

　　山姆肯定不喜欢自己的族人太亲近他们这些冷血动物，莫璃也不想自找麻烦。她更不希望在塞思面前说错话，让他变身之后不小心分享给自己的族人。

　　“我上午一直在。”塞思露出一个笑容，左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你要是无聊可以下来聊聊天。”

　　莫璃没理他，快步和弗莱德走上楼梯。

　　“他喜欢你。”一进客房，弗莱德立即走近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狼人身上的味道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一座卫生状况不佳的五谷轮回之所。当然，对于狼人来说，吸血鬼身上的味道也不相上下。

　　“可能是暗示留下的副作用。”莫璃说。

　　“不，”弗莱德转向她，橘色的眼睛隐藏在阴雨天的阴影里，“他喜欢你。”

　　莫璃笑了笑，“像喜欢一只味道不怎么样的狗咬胶？”

　　弗莱德摇摇头，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沃尔图里的局势还不明了，他们还不能放松，现在不是谈这些的好时机。

　　“塞思觉得被控制的感觉很奇妙，”莫璃从心理中拿出贾斯帕给他们做的身份证明和护照，“爱德华说他很好奇，想知道我是不是能靠这个能力控制任何人，甚至像超人一样拯救世界。”

　　塞思只有16岁，和布里差不多大，还处在迷恋英雄电影的年纪。脑袋里装着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莫璃对和小孩子一起畅想用超能力拯救世界没兴趣。她又不是真的只有15岁。

　　贾斯帕制作的身份证明和护照足以让他们通过任何一个国家海关的检验，只要时机合适，他们就可以告别卡伦家，背上背包，再次踏上旅途。

　　问题是，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

　　他们在卡伦家停留的这半个月，沃尔图里的局势已经越来越紧张，但他们的外部控制力暂时还没有因为内战而大幅削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上千年的统治不止教会了三位国王如何聚敛财富，也教会了他们如何控制手里的权利。这个时候跑出去，若不小心让他们逮个正着，就白白浪费了他们此前的谨慎。

　　“你喜欢哪个国家？”弗莱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她手上的护照。

　　照片上的莫璃有些变形，看上去不像本人那么漂亮，但是仍然十分惹眼。

　　“东方……随便哪个国家都行。”莫璃抬起头，在弗莱德橘色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离沃尔图里越远越好。”

　　弗莱德“嗯”了一声，然后突然转身退回了窗边。

　　“你呢？”莫璃问，“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没有。”

　　弗莱德和莫璃之前接触过的人都不一样，他安静、敏锐，喜欢把疑问埋在心里慢慢思考。他是群中的观察者，而不是参与者。这也意味着，他们之间偶尔会有些沟通不良。

　　不过队友之间总不可能处处和谐，莫璃对此十分看得开，弗莱德不想多说，她一般也不会拼命追问。

　　莫璃收起护照，把以后可能用得到的东西在脑海中再次清点一遍，然后抬头看向窗边。弗莱德仍然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好像从来都没离开过。

　　意大利的局势迅速影响了整片欧洲大陆，坦尼娅和凯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消息，在沃尔图里分裂的第二个星期，迅速联系了卡莱尔。两天后，这两位美丽的女性出现在了卡伦家的客厅里。

　　“布里·坦纳？”坦尼娅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掌，面含微笑地说，“我是坦尼娅，这是我的姐妹凯特。很高兴认识你。”

　　复仇的火焰在坦尼娅明亮的双眼中熊熊燃烧，即便不去看爱德华紧皱的眉头，莫璃也能窥见她内心的想法。

　　“你好。”莫璃伸出手，然后看向靠在客厅桌子旁边的弗莱德。“那是……”

　　“爱德华，”坦尼娅走向客厅另一边，和爱德华轻轻拥抱了一下，“再见到你真好。贝拉呢？还有尼斯？”

　　爱德华笑了，“贝拉还在学校，这是她第一次上大学，我希望尽量给她留下一个愉快的回忆。尼斯在雅各布那里，比利希望她多住一阵子。”

　　“贝拉再过两天就会回来，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爱丽丝微笑着眨眨眼，轻快地和两位客人分别拥抱了一下，“好久不见。”

　　卡伦家的人都在，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弗莱德。

　　“我现在可以在使用能力的同时，不再让你受到任何影响。”弗莱德面无表情地看着坦尼娅和凯特，“除了你之外，任何人都不会发现我。”

　　“你不喜欢她们？”莫璃问。客厅里的寒暄已经结束了，两位客人开始询问起沃尔图里的情况，并且尝试说服卡伦一家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集结属于自己的力量。

　　弗莱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喜欢卡伦一家吗？”

　　答案是肯定的。埃斯梅对年轻人有种母亲般的情怀，在她身边，莫璃终于找到了一点安稳的感觉。

　　可他们已经给卡伦家人带来了太多麻烦。

　　爱德华不久前刚刚和她谈了一次，阿罗和凯厄斯曾经遇到过的问题同样出现在了他身上。只是他比那两个人受到的影响更重，阿罗只有在接触她时，才会在脑海中出现大段意义不明的静电音。凯厄斯的能力针对语言，受到的影响相对小很多。而爱德华只要在莫璃附近，就总能听见折磨人的“吱吱”声——像收音机调频时转动旋钮发出的噪音。

　　“除了能操纵别人意识之外，你身上还有一个盾牌。”爱德华的脸色十分疲惫。“可以屏蔽一部分你不想让人听到的思想。”

　　这个说法让莫璃感到十分新鲜，凯厄斯和阿罗从来不会这样直白地和她讨论她身上的能力，他们只会让亚力克一边布下甜蜜的陷阱，一边委婉地进行试探。

　　“我感觉不到。”莫璃说，“如果有，我也不能像弗莱德操纵自己的能力那样操纵它。”

　　“有些能力是无法操纵的，”一旁的卡莱尔说，“比如爱德华的读心术和爱丽丝的预言能力，而有些能力则需要不断练习，才能逐渐掌握和增强。”

　　“一个人身上能同时存在两种不同的能力？”弗莱德问。

　　“我以前一直认为不能，”卡莱尔说，“直到贝拉改变了我的想法。她同时拥有盾牌术和对面对血液时超强自控能力。”

　　新生吸血鬼对与人类血液的渴望深入骨髓，当然也不排除部分吸血鬼对自己不符合以往道德观念的行为产生心理排斥，但是在面对诱惑时，他们根本无法用理智控制自己。

　　莫璃有些感到抱歉，贝拉的盾牌术只是让所有探听和攻击类的能力无法感知和伤害到她，而莫璃的“盾牌”却充满了让人烦躁的攻击性。

　　“又来了，”爱德华的眉头狠狠拧在了一起，“你在想什么？‘贝拉的盾牌术’什么？”

　　“贝拉的盾牌术……”莫璃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和爱德华四目相对。卡伦家没有刻意隐瞒他们各自的能力，但贝拉的盾牌术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却是现在身为布里的她应该还不知道的。

　　爱德华——包括凯厄斯和阿罗——在她这里撞上的是同一堵墙，这个世界赋予她与众不同的天赋时，也屏蔽了一切可能探听到她身世的可能。

　　意外之喜。然而却也让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卡伦家对权利之争并无兴趣，坦尼娅和凯特带着遗憾离开了。塞思对莫璃的兴趣不减，贝拉和尼斯回来之后，他便借口陪雅各布，一天到晚地泡在卡伦家。埃美特戏谑地把他的热情和莫璃的冷漠比作狗和猫之间的关系，塞思不但不生气，还觉得这个比喻挺有趣。

　　“你最好离她远点。”当塞思又一次忍不住凑上来的时候，弗莱德终于忍无可忍地把他从莫璃身边推开。

　　埃美特忍不住笑出声，罗莎莉感兴趣地看了他们几眼。爱丽丝撅起嘴，看样子想要吹个口哨。贾斯帕盯着弗莱德，直到莫璃把他从客厅里拖走。

　　这场冲突没引起什么风波。莫璃觉得爱德华私下里和他的兄弟姐妹们说了什么，他们全都见怪不怪。

　　“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塞思一有机会就再次凑了上来。

　　莫璃在心里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坐在沙发扶手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的弗莱德——罗莎莉和爱丽丝正在看电视购物，而弗莱德明显对电视上那些衣冠楚楚的模特没什么兴趣。

　　弗莱德又用自己的能力把自己藏起来了。整个房间里除了莫璃，其他人都暂时想不起来他的存在。

　　“我和弗莱德是被同一个人转化的。”莫璃看向塞思。山姆不知道他们和维多利亚之间的关系，莫璃觉得狼人在这件事上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们同属于一个家族？”

　　“可以这么说。”

　　“哦……那他是不是一直都这么……有个性？”塞思想说的是“他是不是一直这么讨厌”。

　　莫璃无奈地笑了笑，再次看了一眼几步之外的同伴。

　　“弗莱德一直是我们那群人中最特别的一个。”她说，“我们那个族群不是很稳定，多亏了他，我才躲过了很多冲突。”

　　弗莱德转过头来，和她对视了几秒，露出了一个几乎称得上温柔的笑容。

　　“哇哦，”塞思感叹，“一见钟情？”

　　爱丽丝和罗莎莉齐齐转过头来看向她。莫璃忽然有种在灰姑娘的世界里，面对八卦三人组的诡异感觉。

　　“……不是。只是同伴的关系。”

　　罗莎莉翻了个白眼，爱丽丝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两个人又转向了电视。

　　弗莱德站起身，走向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