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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烨琛 ...

  •   “可还好?”冷霁锋上前扶住推门而出,步伐不稳的容萱,眸底隐忍。
      “他答应放我走”容萱拂开冷霁锋的手,冷言冷语。这里的所有,都让容萱打心底里畏惧,能避则避、能多则躲,生生世世、再不要与之有任何牵扯!
      容萱觉得头好痛,越跑速度越慢,可她不能停,洛翩翩凄厉的惨叫依稀就在耳边,一声急似一声,一声近似一声,迫得容萱半步不敢停,仿佛一停下来就会被她追上、血淋淋的面孔又会出现一样。
      容萱不知道自己是朝哪个方向跑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筋疲力竭、扑倒在地,无力再跑。
      晨光熹微,容萱冻的浑身僵直。抬眸,身侧竟悄无声息立了三个白衣鬼面的人,眨眨眼,他们还在,并非幻觉。容萱轻笑,自己这是死了吗?否则怎能见到鬼差?偏头,又见一男子牵了一匹几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神骏黑马、踏着晨光徐徐走来,同样带着鬼面,一身鲜红、殷殷如血。
      墨玉!“若说神骏,烨琛的墨玉才叫神骏。身高体健、通体乌黑,行如电、驰如风,堪称马中之王”。看到这匹黑马的一瞬,脑海猛地闪过烨珩的这句话。若世上真有墨玉,也只能是眼前这匹了。那红衣人,便是、恒王烨琛吗?所以,他们不是鬼,自己也没有死?
      容萱苦笑。当红衣人缓缓走近时,容萱没有害怕,反而平静地摘下他脸上面具,果然呈现出一张与烨珩四分像的淡漠如水的容颜——恒王、烨琛。
      烨琛原只是好奇,何以这个形容落魄的女子看到突然而至、形同鬼魅的四个人会毫无惧色?故而走进,却不料她竟大胆地来揭他的面具。扬手便是一掌。
      “主子,救她!”三名白衣人中突然一人开口“她就是容萱”拿下面具,正是闻彧。
      烨琛闻言收手,默了默,弯腰携住已然昏迷的容萱,点头应下。
      次日,新君即位,诏示天下:燕贵妃、七皇子、十皇子合谋逼宫,残害先皇,罪大恶极,已当场伏诛。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烨珩上承天意,下应民心,承接大位,改年号、景明。
      烨珩踏着余晖回到清水山庄,倦累地揉了揉眉心,一袭苍白丧服更衬得人,清冷萧索。
      “主子请节哀”一见烨琛回来,明照就急不可待地跑了来,随之而至的两人虽面色如常,目光里同样透着殷切。
      烨琛淡淡一笑,晓得他们想知道的是什么,从袖子拿出一张纸,展开,上面四个大字赫然醒目“再无诏令”。
      明照欢欣鼓舞,恨不能仰天长笑“终于自由了!总算脱离太子、哦、不,陛下的控制,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
      “主子今后有什么打算?”重获自由,便意味着分道扬镳。四人相依为命近十载,感情之深不言而喻,闻彧难免不舍。
      “主子说,只要离开烨阳城,去哪都好”明照哀叹,的确,只要离开烨阳城,去哪里都好。
      “主子说,昨日种种昨日死,忘了最好”纵明照最没脑子也晓得,他们为太子做过太多事,肯留他们性命已算法外恩典,之前一切、是万万不能提的。
      四人相视一笑,皆有重见天日之感。
      烨琛忽像想起什么似的,转目看向明照。
      “她还没醒。睡中极是痛苦,像被梦魇住,我一时好奇就用鉴镜决看了看”明照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偷窥人心事的愧色。
      义愤填膺地把他看到的洛翩翩的惨状描绘的淋漓尽致,末了又感慨一句“难怪燕贵妃在事情败露后,一颗毒药带着小公主去了,否则落到陛下手里,不知道要怎样折磨呢”
      提到烨妍,四人皆是沉默。整件事情中,烨妍最是无辜,她还那么小。
      好一会烨琛才举步出门,抄手在夜色寒冽的廊外走着,云淡风轻的面容上是一贯的清雅从容,皎皎月光洒在脸上,不添柔和,不减温凉。不知不觉走到容萱房前,推门进来。
      屋内的女子即便是服了药,依旧睡的极不安稳,双唇干裂,双目紧闭,眼睑红肿,冷汗热泪齐下,哽咽得浑身战栗。
      烨琛撩袍在床边坐下,张了几次口终于发出略带沙哑的低音,他说的很慢,犹似自言自语“皇兄并非世人想的那样狠辣无情,正如,你还活着;正如,他们三人能重获自由;正如,事后把闻彧安排在我身边。虽未明说,我也晓得是给我解毒的,他虽不闻不问却是知道我能开口说话的。皇兄他,不会对妍儿如何”引袖为她拭去颊上泪水,一字一句道“都过去了”语气轻缓而坚定,仿若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让人安心。起身走到案前,焚一炉香。
      容萱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睡了好久,似乎有人不停地在她身边来来走走,这会儿有好像听到谁在她耳边说话。竭力睁开双眼,终于看到一个逐渐清晰的墨色身影,而他亦静然无波地看着自己。容萱记得他,恒王、烨琛。
      “渴”容萱嗓子干涩难耐,自己又下不了床,只得冲这屋子里唯一一个可使唤的人,轻轻吐出这一个字。
      烨琛笑笑,执壶倒一杯温茶,伸臂扶容萱坐起,把茶杯送到她唇边。待容萱缓缓喝完,又扶她躺下。动作自然,神情温和,好像熟识已久。
      “多谢”一杯茶咽尽,虚汗散了些许,比刚才好多了。
      烨琛冲她淡淡一笑,示意不用客气,阖上门,脚步渐远。
      容萱抬眼打量这个房间,一床、一榻、一案、一个梳妆台,布置简洁,无多余赘饰,比之太子府,泥云之别,容萱却觉安适。
      案上香炉,青烟袅袅,散出缕缕暖香。容萱嗅出那是浮夜香,具宁神静气、安眠之效,应是烨琛焚的。他为何会有浮夜香?是不是,他也常被噩梦所扰,难以安眠?
      阳光透过窗,透进帷幔,照在脸上、暖暖的。容萱眨了眨眼,依稀听见鸟儿清鸣,撑着手臂坐起,掀开帷幔下床。
      “想你也该醒了”一青衫男子敲了一下门,端着碗药,迈步进来。
      “你是、闻彧!”容萱没有见过闻彧相貌,却记得他的声音。
      闻彧朗笑“容小姐好记性,在下正是闻彧”把药递给她
      容萱皱眉,不想喝药,又不好拂逆人家一片好意,只得接了。
      “小丫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明照一下窜进来,挨着容萱坐下,一脸钦敬。不错、是钦敬。
      容萱有些摸不准头脑,不知他这一脸钦敬是抽风还是确有缘由。
      明照等的不耐,催她“快讲讲,你是怎么从太子、呸,陛下手中逃脱的?”
      原来他已经登基为帝了。容萱笑笑“是他放我离开的”
      明照不信“你杀了他一心要折磨的洛翩翩,当众忤逆,他没打死你已算不错了,怎么会放了你?”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不,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可能。
      容萱放下药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向他伸出一只手,嬉笑道“你不是说过送我一只寒鸦吗?拿来吧”
      明照讪笑着起身,干咳一声“那个、那个是言澹的,我、我做不得主”
      容萱忍笑,刻意板着脸,轻哼“原来是个骗子”
      “谁是骗子!我才不是骗子”明照涨红了脸反驳。待见到容萱眸中泄出的狡黠笑意,才知是在逗他,一时气结。
      “不用鉴镜决,你只有被作弄的份”言澹一来就打趣明照。口哨一吹,飞来一只寒鸦,抬手,那鸟便落在言澹伸出的一根食指上。上前两步递到容萱面前“送你了”。
      闻彧也递过来一张药方“你精神大受刺激,若不用心调理,后患无穷。我们三人明日便要离开,这张药方你收下。”
      明照身无所长,却也装模作样嘱咐她“小丫头身子好了就赶紧回家吧,这烨阳城、待不得!”说得跟烨阳城闹鬼似的。
      容萱白他一眼,自己也还是个少年,好意思成天叫人小丫头。敛衽为礼,向他们弯腰一拜“感激的话容萱就不多说了,多谢”。
      “小丫头这样可就见外了哦”施恩的尚未发话,明照抢先扶起容萱,与她玩笑道。
      闻彧失笑,若说谢谢也该是自己和明照谢容萱才对。
      “烨琛当真误饮毒酒,口不能言吗?”容萱很疑惑。
      闻彧踌躇,不晓得该不该说。
      倒是明照嘴快,张口答道“可不是。对外宣称说误饮毒酒,到底怎么回事,怕也只有当今陛下知道。”
      说到这,言澹亦是喟叹“尊贵如恒王,却也难免被安排的命运,隐匿行藏,缩在众人掩盖的阴影里,做一个双手染血的刽子手。索性这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容萱喃喃重复一句,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待他们离开后,容萱又在房中呆坐了会,抬袖擦了微湿的眼睑,起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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