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起落人静默》黛与雪

3、chapitre.2

　　为什么要结婚？
　　儿子的话问住了她。
　　为什么要结婚？
　　回想起来，他们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在朋友的起哄下而开始的交往，因多年后的一次酒后乱性而结婚。从本质上说，他们的婚姻，其实是一种责任。
　　当一护为了负责任而向她求婚时，她因为过度的欣喜而答应了。以为多年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好的结果，于是编织着美好的未来蓝图。
　　她忘记了，相爱与交往不同。婚姻更不能与恋爱相提并论。婚姻是美好而神圣的，结婚是因为爱，但却不一定是因为相爱。
　　她以为自己对一护满满的爱能温暖两个人，构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她深深爱着一护，也以为这份爱就如同当初的誓言一样，五世不变。
　　结果，她错了。
　　现实磨光了爱情，所有的情感在孤独面前是多么苍白无力。一次又一次独自面对清冷的房间，织姬终于明白，一个人的爱无法撑起整个家。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日子。
　　就像被书写过的纸，不管要怎么划去，怎么擦拭，笔触留下的印记，难以抹去。
　　井上织姬的人生，早就不是白纸。

　　墙上的挂钟当当的响着，指针指向了凌晨两点。
　　织姬默默地将餐桌上已经冷却的菜肴打包，丢进了垃圾桶。没有人品尝的食物，再如何美味也只是被丢弃的下场。
　　今晚他大概也不会回来了。这样的日子究竟过了多久了呢？
　　尽管泡过了热水澡，身子仍是冰冷的。
　　裹紧了身上的大毛毯，她蜷缩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电视里的罐头式搞笑剧情，忽然觉得那规律没有情感的沙哑笑声明明就是在嘲笑自己。
　　“织姬，你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你必须要好好地和他说清楚。”龙贵的劝解言犹在耳，织姬只是苦涩地想，要说清楚，要真能见到人才能说啊。
　　“见过迟钝的，没见过这么迟钝的。”龙贵当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只差没有挽起袖子冲去痛扁一护了。
　　他不是迟钝，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织姬很想这样反驳，但最终也只是笑笑，看着青梅竹马神情激动地数落自己的丈夫，羡慕的眼光落在龙贵紧抱着的小儿子身上。
　　是的，才结婚两年的龙贵已经育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小宝宝。而早在三年前便嫁给一护的她却至今膝下空虚。织姬一直很喜欢孩子，也很想要一个跟一护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这样的念头随着她独自留在家里越发寂寞而更加强烈。
　　每一次同学聚会，她都以羡慕的眼光看着那些唠叨自己孩子的旧同学，然后在旁人问及时轻轻浅浅的笑着带过。
　　“过几年吧，我们还年轻。”学着一护的口吻，用他回答自己的话，轻轻浅浅的笑着，换来同学们妒忌的嚷嚷。
　　“一护和织姬真恩爱啊。”
　　“两人世界都不舍得让人分享。”
　　但事实上，她多么渴望有人来分享她的生命，充盈她的生活。
　　幸好，如今她终于不用羡慕龙贵，也不用羡慕其他人了。
　　两手温柔地抚着扁平的肚子，织姬眉眼蕴着神秘的笑意。
　　是要让家庭更温暖呢？还是走向另一个选择？
　　那么，就让孩子陪她赌一把吧。

　　咔嚓。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
　　黑崎一护轻轻推开门，客厅里还亮着柔和橘色光芒的小灯让他心里一阵温暖。
　　结婚之后，无论自己多么忙，多晚回到家，都能看到妻子特意留的小灯。温馨而宁谧，充满了家的气息。
　　织姬，也许已经睡着了吧？
　　小心换下鞋子，穿上室内拖鞋。一护尽量放轻走动的脚步，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回来了。”
　　走进客厅，看到那个从沙发上起身，微笑着迎接自己的人，一护有瞬间的错愕，随即很快回神。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等你啊。你今晚好晚。”织姬熟练地为他脱下外套挂好，很兴奋的说，“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嗯，今天准备下班的时候，发现了大虚，露琪亚找我帮忙，所以才回来晚了。”一护松了松领带，感觉脖子还不够放松，干脆把整条领带扯了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
　　走了几步，发现织姬没有说话，一护回头问：“怎么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有什么好消息值得她等到半夜三更？
　　“啊，没事。对了，你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强压下心头莫名的酸涩，织姬笑着把一护的领带拿起，紧紧抓在手上。
　　好像有人说过，女人送男人领带，是为了把男人套住。
　　那她天天为自己的丈夫打领带，为什么还是抓不牢他？
　　“洗澡吧。”
　　“那我帮你把饭热一下？你洗完澡就可以吃了。”也许要重新做一份饭，今晚的饭菜都被她一气之下扔进垃圾桶里了。
　　织姬暗自盘算着要准备什么饭菜，一护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心口一拧。
　　“不用了，我刚刚跟露琪亚他们在外面吃过了。”一护抓抓头，打着呵欠走进了浴室。
　　两手用力地攥紧，领带几乎把手心勒出一条红痕，疼痛让织姬吓了一跳，急忙松手，任由那领带掉落地上。
　　怎么能够嫉妒露琪亚呢？
　　一护说过的，他对露琪亚的关心，只是一种对同伴的关怀而已。
　　她要相信自己所爱的男人才是。
　　为自己一刹那涌现的酸意感到愧疚，织姬急急忙忙走进房间，为一护准备干净的衣物。
　　嗯，再等一会吧，等一下，再告诉一护这个消息。

　　热水从身体漫涌，紧绷的肌肉慢慢舒张开来，一护躺在浴缸里，舒服地叹气。
　　辛苦工作回家，就能泡到温热的热水澡，真是男人的福气。
　　“一护，我把睡衣放这里了。”浴室门被人打开，织姬的身影映在浴帘上，雾气蒸腾看不清楚，却更显得凹凸有致。
　　“呃，谢谢。”感觉身体起了反应，一护有些尴尬的应声。
　　虽然自己工作忙碌，但是他们的夫妻生活一向是正常的。
　　不过现在都已经三点多了，再折腾她的话，实在是太……
　　一护涨红了脸，不知道是热气熏的，还是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所充血的自然反应。
　　抬眼间发现那道美好的身影依然静静伫立在浴帘的另一边，他不禁略微急躁地说：“织姬，怎么了？”
　　氤氲的水蒸气在浴室里弥漫着，一道薄薄的浴帘，隔开了两个各怀心思的人。
　　“一护，我想要个孩子。”织姬咬着嘴唇，两手下意识覆在了肚子上，屏住了气息等待。
　　沉默。
　　很久之后，浴帘的另一端传来了一护不怎么清晰的回答：“织姬，我不是说过了么，现在要孩子太早了，过几年吧。”
　　浴室里继续沉默着，只有水汽依然弥漫不散。
　　“织姬？”长时间不见织姬的回应，一护喊了一声。
　　“我在。”
　　“对不起。”
　　“没关系啊，那就过几年吧。”
　　织姬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交叠在小腹上的手，转身默默走出浴室。
　　就在她即将拉上门的时候，一护轻声说道：“织姬，你先去睡吧。我今晚还要处理公事，也许要熬夜。”
　　熬夜？现在不就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吗？你还要熬到几点？天亮吗？
　　织姬终究只是轻叹一声，带上门沉默地离开。
　　那声低低的叹息却穿透了水汽，绞住一护的心脏，久久不去。

　　几缕柔和的光线透过轻软的窗纱投进昏暗的屋子里，晨曦慢慢地浸染成金色的光芒。
　　织姬眨了眨一夜未合的双眼，感觉干涩疼痛。枕边的床位空荡荡的，伸手摸去只有冰冷。
　　果然，又没有回来睡……明明已经不再抱有期待了，微冷的心却依然纠痛。
　　伸手轻轻覆上小腹，织姬近乎催眠地低语。
　　会好的。会好的。
　　爸爸不想要你，妈妈要。
　　万一他发现自己怀孕……
　　织姬的手猛然僵住，下一刻，她迅速拉起被子，密密实实盖着自己，却止不住脑海内疯狂的想法——
　　一护，会不会要她打掉这个孩子？
　　会不会？
　　不会的。这个是他和她的孩子，他怎么会狠心不要呢？
　　现在要孩子太早了，过几年吧。
　　她忽然浑身发凉，松软的棉被再也给不了她温暖，从心底散发的冷意让她连牙关也在打颤。
　　门外有轻微的足音。
　　织姬一怔，立刻放缓呼吸，小心翼翼地躺好，装出熟睡的样子。
　　门把被人轻巧旋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悄悄立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
　　心烦意乱的织姬并没有察觉到，一护眷恋的目光，和温柔似水的神情。
　　她的眉头皱得很深，眼底有重重的黑影，显然是睡得并不好。昨晚为他等门等得太晚了。
　　不敢惊动她，一护有些愧疚地伸手，修长手指悬拓在秀丽眼睫的上方，隔着虚空情不自禁地轻轻揉抚，仿佛这样就能抚去她的疲惫和倦怠。
　　好好睡吧。
　　薄唇轻动，无声地喃出这句话。
　　小心为她掖好被子，一护露出浅浅的笑意，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她在棉被下紧握的双手，很久很久都没有放开。

　　院子里响起了汽车引擎声。
　　织姬匆匆掀被下床，跑到窗旁，小心地拉开窗帘一角。银色的跑车在微薄的晨曦中迅速远去。纠紧窗帘的手微微发抖，织姬的心口疼痛，感觉有点难以呼吸，喘不过气。
　　不要在我决定离开的时候，对我这么温柔……那会让我犹豫，更舍不得离开啊……
　　清晨的风从窗隙吹入，寒意让织姬打了个冷战，裸露的双臂浮上点点疙瘩。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紧绷的神经在一护的气息离开了家后暂时地放松下来。
　　无论如何，先这样吧！先暂时隐瞒起来，等待机会看要如何跟一护再认真的谈一次。
　　匀了匀过于急促的呼吸，织姬觉得胸口还是闷闷地痛着，甚至连肚子都隐隐泛着痛。
　　奇怪，她是怎么了？
　　坐回床沿上，织姬小心地喘着气，两手轻轻越来越痛的小腹，喃喃自语着：“宝宝，你乖……”
　　不断轻柔低喃着，肚子的痛楚竟然奇异地渐渐消退。织姬还来不及松口气，猛然感觉腿间有一股湿热的液体悄悄泌了出来，而肚腹的肿胀疼痛急遽飙升。
　　不——
　　织姬吓白了脸，顾不上换衣服，她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门，冲出屋子，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大叔……请……请送我去最近的妇产科……我的…我的…宝宝……”心脏激烈地跳动着，急促的频率几乎要冲破胸膛。织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眉心因疼痛与惊惧深深地纠紧。
　　“好，你先坐好，别紧张，我一定安全把你送到医院。”开车的大叔也是见多识广见过世面的人，一见织姬穿着睡衣从屋子里跑出来，脸色煞白，两手按在肚子上直发抖，裙角上似乎还有红色的血迹，他当即叮嘱织姬坐稳，一路狂飙上路。
　　“宝宝……”手脚冰冷，肚子越来越痛，腿间的热流似乎没有停下的迹象。织姬心口象被人拧住一样，狠狠地收缩着，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不要……你不要走……爸爸不要你，妈妈要啊……”
　　热泪从眼眶里滑落，再也不能承受更大的惊吓，织姬眼前一黑，软绵绵地昏倒在座椅上。
　　“喂喂——坚持住啊——医院就在前面啦——”

　　“你醒了？”
　　陌生的声音把织姬从黑甜乡里拉了出来。
　　睁开浓密的眼睫，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时还不能理解自己身在何方。
　　白色。入目的都是白色。恍恍惚惚地看着，直到一抹白衣映入眼帘。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肚子还痛？”医生模样的男子问着她。
　　医生！这里是医院！
　　猛打一个机伶，织姬的双手立刻慌慌张张覆上小腹。
　　“医生……我……我……”她紧张地看着慈眉善目的医生，哽咽着却问不出口。
　　她的孩子，还在不在？
　　所幸医生很快给了她一个让她心安的答案。
　　“孩子很好。你只是动了胎气，出现了轻微的先兆性流产迹象，经过紧急安胎治疗，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织姬眼睛一亮，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苍白的脸开始有了笑容。
　　“不过，你的精神压力太大，才会导致流产。怀孕初期的胎儿还不太稳定，你的身体也满虚弱的，我建议你最好尽量放松心情，听听音乐，看看书籍；还可以多做一些轻度的运动，比如散步，或者是一些轻的体力活，切记不能过度劳动；然后还要注意饮食的营养均衡和适量的睡眠，你这次被送来医院，除了精神压力太大之外，身体过于虚弱和疲劳也是主因。你看你黑眼圈这么重，该不是最近都没有睡好吧？”
　　小手不自觉抚上眼睛，织姬想到昨夜自己既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心底不由涌上愧疚。
　　一眼看穿她的小动作，医生唠唠叨叨地训了织姬一顿，最后留下妈妈手册和要她好好休息半天就可以出院的叮咛，这才满意地离开病房。
　　病房里一下子只剩下她，静悄悄的，空气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
　　孤独的感觉突然冒出，织姬心口一痛，连忙抿下喉间的酸意。
　　不，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宝宝。
　　两手覆在肚腹上，感觉那奇妙的温暖，眼角蕴着慈爱。
　　她的孩子，正在她的身体里孕育着。
　　你的精神压力太大，才会导致流产。
　　医生的话骤然蹦出，织姬一僵，一护的宣言同时也跃上记忆里，她绵长的呼吸着，试图平息它们带给自己的冲击。
　　没事的。没事的。我能熬过去的。
　　低头看着仍然平坦的小腹，织姬眼底是无比的坚定。
　　一护，既然你不要孩子，我要。

　　笃定了要怎么做之后，织姬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她开始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每天吃营养丰富的食物，不会再因一护不回家吃饭而难过得吃不下咽。
　　保持规律的作息，保证充足的睡眠和良好的睡姿，不会再因一护晚归而坐立不安彻夜难眠。
　　坚持每天早晨和傍晚散步各一小时，闲暇时听听音乐，看看书籍，修剪花木，或者跟龙贵等好友见面逛街闲聊，保持愉快轻松的心境。当然，她怀孕的事情，依然没有任何人知道。
　　一天天过去，她萎靡的起色逐渐好转，爱笑的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除了跟一护的距离越来越远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很平静。
　　就这样，时间又走过了一个月，进入怀孕期第三个月的织姬，迎来了她的25岁生日。

　　这天，一护并没有去上班。
　　也许是休假吧？织姬暗自猜测着，也没有过多的去想。
　　一起吃了顿久违的早餐，织姬洗好衣服晾好，再把屋子打扫了一遍，做了一些简单的整理之后，一护从书房里走出来。
　　“织姬……”挠了挠头，一护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嗯？”把架子上的CD摆放好，织姬用湿布擦了擦手，给了他一个微笑。
　　那抹温柔的笑靥让一护有些恍惚。他竟然记不清上一次看到她这么真心这么温柔的笑是在什么时候了。
　　“……饭……”吞吞吐吐地，他忽然象青涩的少年一样扭捏不知所措。
　　“嗯，你想吃午饭了吗？我这就去做。一护想吃什么？牛奶菠萝咖喱饭还是橙汁木瓜鸡丁浇饭？”织姬笑着转身走向厨房。
　　“啊，牛奶菠萝咖喱饭吧。”一护顺口就答，然后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冲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喊道，“我是想说，你辛苦了，今晚我们到外面吃饭吧。”
　　织姬的脚步一顿，侧头看着他，似乎很不解：“难得你休息，在家吃饭就好了，我不辛苦的。”
　　“不，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我想帮你庆祝一下。”腼腆的红了脸，一护在织姬惊讶的视线下竟觉得手足无措。
　　他是有多久没有好好地跟织姬一起吃顿饭了？只不过是提起要为她庆祝生日，她竟然就露出这么惊讶的神情。
　　一护突然觉得很愧疚。
　　结婚以来，他忙于冲刺事业，而尸魂界也经常有突发事件要他帮忙，所以导致他经常不在家。现在静心一想，他用来陪伴妻子的时光竟然少得可怜。幸亏是织姬，能忍耐他这么久，还默默地体贴着他。
　　她真的还能忍耐吗？
　　一护悚然一惊，看着那道已经转身进入厨房忙碌的身影，心底涌上了惊慌。
　　近段时间织姬感觉有些不一样。虽然她的笑容依旧温柔，她的体贴依旧细心，但一护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头。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明明抓在了手心里，却仍然不断流失，无法挽回似得。
　　摇摇头，摇去莫名奇妙的心慌，一护暗自决定，今晚一定要好好地跟织姬谈一谈。
　　他深信，只要好好地沟通，两人一定会再次如同往日亲密。

　　换上宽松舒适却又不失俏丽可爱的衣服，织姬挽着一护的手，准备出门。
　　“你最近好像都很喜欢这种类型的衣物？”看着织姬在玄关换鞋，一护疑惑地发现鞋柜里基本都是平底鞋，虽然造型可爱，但高跟鞋全都不见踪影了，似乎刚才打开衣柜，清一色的也全都是休闲风。
　　“偶尔换换造型也很好啊。”织姬笑着推他往外走，才刚关好大门，转身她就愣住了。
　　“露琪亚？！”一护喊出了那个悬浮在半空的人的名字。
　　“一护！跟我走！”
　　织姬怔怔地看着一身死霸装的露琪亚焦急地拉起自己丈夫就离开，而她感觉心口隐隐抽痛。
　　不行的，不能这样。
　　仿佛听到了她心中的叫喊，二话不说就走的一护猛然回头。
　　他悬浮在半空，犹豫地看她。
　　她静立在原地，沉默地看他。
　　两道互相凝视的视线，交缠在一起，无声地，隐忍地，诉说着各自不同的心情。
　　“一护！快点，大虚的数量很多！快去帮忙！”发现一护的停顿，露琪亚回头折返，拉着他的手臂就走，“织姬，不好意思啊，一护借我一下。我回头就还给你。”
　　“我知道，一护，你去吧。”双手背于身后，织姬仰头，露出一贯的微笑。
　　“嗯，织姬，你先去餐厅，我很快回来。”一护再次顿了顿，凝望着织姬，“我有话要跟你说。”
　　织姬点点头，目送着变成死神状态的一护和露琪亚一起消失在空中。

　　沿着街道慢慢行走，街灯一盏一盏亮起，照亮了徐徐拉下的夜幕。
　　拐过几条街道，她看到了一护预约的餐厅。装潢高贵典雅，气氛浪漫迷人。
　　他倒是难得下了心思。
　　推门，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到靠窗的雅座坐下，她微笑着点了一份餐点。她记得很清楚，医生说过，必须要正常吃三餐甚至更多餐，才能充分摄取孩子需要的营养。如今的她，不会再为了谁，而亏待自己的孩子了。
　　即使那个人，是她的丈夫也一样。
　　用完餐点，又点了几份甜点，织姬在优雅的钢琴声中，安静地享受着自己的夜晚。与腹中的孩子一起，庆祝她的新生。
　　街灯明明灭灭，与夜空的群星互相辉映。织姬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等着，偶尔喝点热乎乎的饮料，吃一份美味的餐点。
　　她很恬静地等待着，直到餐厅打烊。
　　已经遵守了对一护的承诺。等着他了。剩下的，都不重要了。
　　沿着同样的街道回家，从深夜仍在街上向情侣兜售鲜花的小伙子手中买了一束玫瑰，织姬噙着微笑，晃晃悠悠地漫步，十分钟后就已经回到了仅隔两条街的家中。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预感，所以才选择离家不远的餐厅，好让她一个人也能安全回家？
　　拧亮壁灯，让柔和的灯光笼罩了整间屋子。
　　织姬优雅地将花插好，摆在茶几上，伸手拉了拉那柔嫩的红色花瓣，掌心瞬间被香软覆盖。
　　美丽的花，都开不长久吗？怜惜地看着掌中掉落的花瓣，她笑了笑，起身进入卧房。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一份文件，她看了几秒，然后抽笔，直接翻到末页签上了名字。
　　“嗯，那就这样吧。”自言自语着，将文件再度放回抽屉。织姬仿佛完成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找出睡衣，进入浴室梳洗。
　　把自己打理得干净舒爽后，她钻进暖暖的被窝，安稳地休憩。
　　医生叮嘱的，要吃好睡好。明早起来，还要散步。今晚散步的时间因为晚餐而错过了，明天要特别多走一段路才行。
　　迷迷糊糊地想着，织姬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她，还有孩子。
　　很甜美。

　　原来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
　　当织姬打开门，看到门口两个浑身浴血的人时，心中不禁微微感慨。
　　为什么，他们总喜欢在自己要离开的时候，出现在门口？
　　“一护？”不过她没有想太多，只是快步上去，帮忙着露琪亚搀扶昏迷不醒的一护进屋。
　　“织姬……对不起……一护是为了帮我挡住攻击……我有叫他先治好伤才回来的……”露琪亚脸色苍白，右臂带着斑驳的血迹，显然因为一护坚持回家，她也没能来得及治疗自己的伤口。
　　即使受伤了，也要坚持回家吗？原来我在你心里，也还是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虽然它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织姬的内心忽然晃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冷静。
　　“我为你们疗伤。”她坚定地说着，指挥六花为一护和露琪亚疗伤。
　　但是一护伤得太重，即使外伤内伤都治好了，但是高热仍困扰着他。
　　将露琪亚安置在客房休息，织姬坐在床沿，看着床上脸泛虚红的丈夫。
　　“我……有话……”他一直昏迷不醒，嘴里反反复复喃着这句话。
　　叹了口气，织姬拧了一条湿毛巾，折好搁在他的额头。
　　你想说什么呢？但是我已经没有信心和勇气听了。你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而我只想自私一点，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摸了摸一护的额头，感觉热度基本褪下，织姬抿抿唇，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早已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端端正正摆放在床头，再从衣柜里拉出早就整理好的行李，织姬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他仍在沉睡着，不安地蠕动着身子，似乎做了噩梦，奋力想要从噩梦里醒来。
　　好好睡吧。
　　俯身在他额际轻轻印下告别的吻，织姬毅然转身离开。
　　一护，责任太重，肩膀会垮的。
　　所以，我们都放手吧。

　　chapitre.2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