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王爷的帝路》萧玉岚舒

6、逃脱

　　在大风的助力之下，顷刻间，火势熊熊蔓延，人已无法靠近。

　　整个宁王府瞬时骚乱，被火焰伤着的人痛苦哀嚎，还有的人慌忙取水来灭火，可一桶桶的水泼进火中，却是杯水车薪，火势依然嚣张。

　　“陆，陆侍郎！不好了，不好了，废宁王在走水的房内！火势太大，救不出人！”打探消息的内侍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差点扑进陆道訸的怀中。

　　陆道訸稍稍往侧让开，抬头望向冲天的烟雾，竟是一时失神。

　　附近的百姓纷纷跑来看热闹，有官府的人一起帮忙灭火，场面喧闹非常，但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这可怎么办……”内侍急的在原地跳脚。

　　许久，陆道訸收回思绪，命令道：“再去内中打探情况。”

　　内侍忙不迭地又跑进府中。

　　直到李重烽闻讯赶来，火势才稍稍减弱。他怒目一扫现场，喝问陆道訸：“颛孙懿之人呢？！”

　　陆道訸答道：“如你所愿，火海之中。”

　　“我……”李重烽刚刚张口，转念猜到陆道訸心中的想法，不慎在意的说道：“与陆家合作许久，果真是陆侍郎最了解我？”

　　“永除后患，不正是李宰辅最爱的手段。”

　　已经被认定为幕后操纵之人，那么接下来的责问，已经没必要说。李重烽暗握拳头，大步踏进王府大门，穿过重重人影，来到失火之处，先前负责看顾懿之的两名侍卫被烟熏得满脸黑烟，身上落下大小几处伤，此刻见到主子如临大敌，恨不得缩进人群之中不引来注意。

　　可是李重烽的目光何等锐利，抬手一指人群中的两人，“出来。”

　　两侍卫抖抖索索的挪出脚步，“属下见过李宰辅。”

　　“说吧，原因。”李重烽指着在火烧之下已经塌毁的房子。

　　侍卫们对望一眼，互相捅了捅胳膊肘，最后侍卫乙觉察到一道危险的视线，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解释道：“今日废宁王在此处玩耍，毫无异常，就在属下等失神之时，废宁王忽然闯入那间屋子，紧接着一声巨响，房屋在属下等回过神时已陷入重重熊火之中。”

　　“是么？”李重烽稍一眯眼，忽地抽出佩剑。

　　一道银光，侍卫甲乙已经倒在血泊中。

　　“懈怠，便是如此下场。”李重烽将剑丢给身后其他侍卫，踏过尸体，走到火势减弱的房屋前。

　　两名侍卫的死，让其余人等更加卖力的做事，很快扑灭大火，焦黑的房梁木柱和一地的残砖断挖中，散出几缕白烟，无声的诉说说之前火势的凶猛。

　　“我要见到尸体。”李重烽一声令下，刚才还呆若木鸡的众人立刻动手翻找起来，全然顾不上呛鼻的气味，以及依然滚烫的砖瓦。

　　很快，众人在搬起房梁之后，发现了下面一具黑漆漆的、残缺的快要分辨不出的人形。

　　无法辨认出面容，有人在尸首附近发现了一枚玉佩。

　　“确实是废宁王的东西。”李重烽左右看看玉佩，又望向如焦炭一般的尸体，“可是这个真的会是废宁王么？”

　　没人回答他。

　　李重烽也没指望能得到肯定的回答，下令彻查失火的屋子，检查是否有暗道，接着又要自己的亲信将王府中所有的人看押在一处，另派人悄悄在帝都城内搜查。

　　不能忽视一切的可能性。

　　交待完毕所有的事务，李重烽负手走出宁王府，门外已不见陆道訸的踪迹。

　　“陆侍郎呢？”他问之前陪同陆道訸一起来内侍。

　　内侍颤颤巍巍的答道：“回李宰辅的话，陆侍郎说此处已经没有他的事情了，所有先行回府照顾陆夫人去了。”

　　“照顾陆夫人是吗？”李重烽望向陆府的方向，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下去，策马回宫。

　　宁王府附近一条小巷的废弃院落里，一个面容举止略显女气的男人警惕的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后，向后面招招手，很快另一个男人与他一并溜进院落中的草棚中，坐下休息。

　　“少爷，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小豆子一边说，一边整理携带出来的几个包袱。

　　“嗯。”懿之虽然靠着草垛舒服的坐着，但是脑子里一刻也不停歇。

　　“足够的银两，还有寻常百姓的衣物，易容用的假胡子……”小豆子清点包袱里面的东西，在如此险境中心情得以越来越好，“少爷，我们去哪里隐居呢？”

　　“隐居？”懿之轻轻揍了小豆子一拳。

　　找一处世外桃源，从此脱离尘世，再不问俗事，逍遥安稳的度过此生——这个念头固然是好。

　　但他再世为人，仅仅是为了逃避危难后，隐姓埋名、苟活于世吗？

　　“小豆子，”懿之的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苟且偷生的话，我还配姓颛孙吗？我对得起小钱的在天之灵吗？这一世……这一世，再不苟活于他人之下！”

　　小豆子仰望跟随了十几年的王爷，发觉不知何时一向温和沉静的他，变得犹如威武不凡，犹如天上的太阳。

　　“少爷，小豆子支持你！”

　　懿之心里觉得暖暖的，拍了拍忠心侍从的肩膀，目光有一瞬的黯淡。

　　他的祖父乃是前朝世袭的端国公，掌握军政大权后顺理成章的取代腐朽的王朝、平定天下大乱，开创了新的皇朝。

　　而他如今落魄至此、两手空空，要走的路还很长，很艰难。

　　“少爷！”小豆子趁懿之沉思的这段时间，整理好了东西，将四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缠在自己的臂弯上，“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懿之拦住他，看看日头，“先不急。”王府内的地道入口已经由内封死，李重烽等人绝对想不到他会从地道要走，所以待在此处并不危险，相反，走出这道破门，就不一定了。

　　“好。”小豆子不多问，一切依照王爷的吩咐行事。

　　夜幕降临，云朵如锦缎在天际华丽绚烂的铺开，极其美丽却又让人觉得莫名凄凉。街上的行人匆匆，谁也不曾在意几名普通百姓紧张而严肃的神色，每个人的目光锐利似苍鹰，不放过任何一名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行人。

　　忽然，一条小巷里响起一名女子的尖叫，“你们是什么人？！”

　　那几个人登时如被惊吓到的兔子一般，齐齐奔入巷子，已有几个人堵在一户人家门口。发出尖叫的妇人一手叉腰，一手颤抖的指向站在自家院中的两个陌生男人，是又惊又气。

　　昏暗的天色，让站在外围的那个人无法看清院中男子的面容，再一想到若是办事不力，必会被李宰辅问罪，越是如此越是心急，干脆用蛮力拨开堵在前面的人。

　　他们的举动引起围观群众的极大不满，“诶诶诶，你们挤什么呀？是没见过东街白菜西施是不是啊？”

　　“别急啦，白菜西施现在心情不好，小心赏你两个巴掌。”

　　这句话引起小小的哄笑声，接着人们又关心起闯入白菜西施家的人。

　　此刻，两人已表明身份，乃是来自外地，投奔帝都亲戚，结果不小心认错了地方，误闯进来的。

　　蛮狠泼辣的白菜西施挥舞扫帚，将二人赶出自家大门，“快滚，别让老娘看了心烦！”

　　李重烽的手下们终于得以看见两男人的容貌——完全陌生。

　　待两外乡男人并肩走进巷子更深处时，被人一把抓住胳膊，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已被捂住口鼻拖进阴暗处。

　　“哼，你这没用的男人，下次再看不紧房门，混进来莫名其妙的人，老娘废了你。”白菜西施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巷子里飘出来，围观的群众们在说说笑笑中散去。

　　小豆子抚了抚胸口，松了口。

　　懿之握住小豆子的手，“平安，别看了，快走。”

　　小豆子瞧一眼巷口，深深对被他误导的两个外乡人感到歉意，随后赶紧和懿之离开那里。继续往前走，路上不见李重烽的走狗们，应该是找不到异常之处，渐渐的撤回去了。

　　本来，他以为炸了房子，替死之人被炸得粉碎，尸骨四散又烧成焦炭，想分辨出死了几个人简直难于上青天，在任何人看来废宁王和失踪的侍从已死无误。但是这一路走来，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李大奸人的疑心病。

　　万幸少爷十分谨慎，在破院躲藏的时候，已深思过所有的可能性，以及应对之策。

　　否则他们这时候必定跪在李重烽面前。

　　“多谢大夫，请慢走。”一个冷淡的声音在逐渐清冷的街道上响起。

　　那大夫道：“陆侍郎客气了，切记一定要按时服药。”

　　小豆子下意识的望向身侧的懿之，见他神色平静，目光至始至终直视前方，丝毫没有因为路旁的声音而分神。

　　“唉……”他无声叹气，以前王爷和陆侍郎的感情是那么的好，谁料到先帝驾崩后有了天壤之别。

　　小豆子没有再去看陆道訸一眼，跟随懿之顺着墙角，隐藏在阴影之下，快步离开。

　　陆道訸送走大夫，欲踏回府门之际，不经意的一抬眼恰巧看到对面顺墙而走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