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王爷的帝路》萧玉岚舒

7、舅舅

　　“道訸。”一名中年男子面带忧色，出现在陆道訸身后。

　　陆道訸收回目光，微微欠身，“父亲。”

　　“快关上大门，好生照顾你母亲。”陆老爷吩咐道。

　　“是。”陆道訸又望了一眼走远的背影，没有放在心上，进府，随即家丁关上府门。

　　懿之此行的目标距离陆府不远，乃是一处门面稍显陈旧的府邸，匾额上书“冯府”二字。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门口檐下仅悬挂一盏旧灯，散出的微弱烛光令这户人家看起来寒酸而不起眼。

　　懿之的生母尹才人本姓冯，年少时因战乱与家人失散，入宫后认一尹姓嬷嬷为义母，机缘巧合之下被先帝看上，一举得男，却因出身卑微，仅能得到一个五品才人的封号，不受先帝宠爱。在懿之十五岁那年，意外与母亲的弟弟冯介相遇，姐弟俩团圆是分外欣喜，冯介对于懿之这个侄儿也是万分疼爱。

　　因尹才人在宫中实在毫不起眼，旁的人都不知她还有一位弟弟。

　　这位没有人知晓的国舅，官至左金吾卫大将军，为人处世一向低调内敛，甚少与别人交往，因此门庭冷落也十分正常了。

　　小豆子先上前敲门，不多时有一老仆来开门，“你找谁？”

　　“小的找冯大将军，这是信物，冯大将军看了便会明白。”小豆子双手奉上尹才人送给懿之的玉佩。

　　老仆接过玉佩，在大将军家当差多年认得出那是件不俗的宝贝，心知来人不凡，“你稍待片刻，我马上通知我家将军。”说完，关门离去。

　　小豆子左右望望，又瞟了一眼躲藏在阴暗处的懿之，鬼灵的冲他吐吐舌头做鬼脸。

　　懿之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不管是多无奈痛苦的时候，小豆子这个天生的乐观之人皆会让他的心情好起来。

　　老仆很快回来了，身后跟着冯介冯大将军以及其妻冯苗氏，几人神色十分紧张，特别是冯苗氏，差点被自己的脚后跟绊倒。

　　冯介认出小豆子是宁王的贴身内侍，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是王爷有什么遗言吗？”

　　小豆子按照懿之指示，问道：“冯大将军，李宰辅没找您的麻烦吧？”

　　冯介虽是心急内侍带来的消息，但还是耐下性子答道：“李重烽不知我与王爷的关系，怎会来找麻烦？”

　　“王爷在那里。”小豆子抬手一指，懿之自阴暗处负手而来。

　　看到唯一的外甥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刚才还在为午前那场大火而伤心哭泣的冯介夫妇，顿时热泪盈眶。

　　这次，是欣喜开心的泪水。

　　“快进来说话。”冯介侧身让路，招呼来老仆关好府门。

　　一行人来到厅中，冯苗氏亲自端来茶水，关好门窗，众人才开始谈正事。

　　“懿之，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冯介抓着懿之双臂，模糊的泪眼不停的上下打量，生怕这仅仅是一场空梦。

　　懿之将事情前后一一告知，“今日前来，是恳请舅舅帮助。”说着，他单膝跪下，“懿之如今可仪仗的唯有舅舅一人了。”

　　“这……”冯介稍一迟疑，连忙搀扶起他，“懿之，你想要舅舅如何做？”

　　冯苗氏无奈的瞪眼夫君，欲言又止。

　　“李重烽权势滔天、心思险恶，留在帝都早晚死于他手，只求舅舅送懿之与小豆子出城避难。”懿之一言一出，冯苗氏眼中的担忧烟消云散。

　　冯介也暗暗松口气，又急忙问：“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

　　“天地之大，四海为家。”懿之往旁边走了两步，盯着耀目的烛光，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待天地风云变化，便是我乘风破浪之时。”

　　懿之的目光熠熠有神，冯介知道他说的绝不会是空话。

　　“白天，上面曾有命令秘密严查四方城门，”冯介捋须，思忖，“恰好明日你舅妈要回娘家去，你们扮作家丁跟随出城去吧。冯家的马车人员，城门那边是不会查的。”

　　“多谢舅舅相助，此恩，懿之来日百倍报答！”懿之欠身致谢。

　　冯介扶住懿之，“连日担惊受怕，今朝挣脱出牢笼，想必懿之你已经很累了，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出发，唉……早点离开，早点放心。”

　　“是，舅舅。”懿之庆幸自己当年无意中结交了冯介，继而让母亲与舅舅姐弟相认，才有今日危难中的援手。

　　冯苗氏将懿之主仆安排在主院偏房，事事亲力亲为的安排好之后，忧心忡忡的回到主屋。

　　“老爷，我还是有点怕。”冯苗氏捂着胸口，眼神慌张，她一个妇道人家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险境。

　　“安心安心。”冯介按住夫人的手，安稳道：“明日我会派几名心腹在城门口，护送你们出城。今日我们帮助懿之，相信来日，得到的回报将难以估量。”

　　太安元年二月初四的早晨，街上如往日一样平静。冯府门前，家丁丫鬟们有序的将行李搬上马车，冯苗氏与一双儿女，同冯介道别。

　　“娘，我想与弟弟坐在车辕上，可以吗？”冯介的大女儿临素拽着冯苗氏的衣袖，央求道。

　　武将之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孩子们难得出门一趟，不看一看外面的风光实在可惜，冯介夫妇皆同意了。

　　冯苗氏由丫鬟搀扶上了马车，两个孩子欢欢喜喜的爬上车辕坐好。眼看车队即将出发，冯介不动声色的望向跟随在马车两侧的懿之和小豆子，微微颔首致意。

　　懿之眨了眨眼睛，作为最后的感谢，跟上车队离去。

　　帝都的街头想来是热闹的，车水马龙，人海如潮，有普通的百姓，有匆匆办事的官差，还有李重烽遍布帝都大街小巷的暗探。

　　懿之摸了摸自己的假胡须，看向化了妆后不显得女气的小豆子。

　　小豆子小声笑道：“我的名字叫窦平安，就是都平安呢。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哈。”懿之心情不错，尽管尚未脱离险境。

　　高耸的帝都城门映入眼帘，城上的白龙黑旗迎风猎猎，林立的军士带给人无形的压力。城门口有些拥堵，每一个出入城的人必须接受简单的盘查。

　　冯家的车队被堵在后面，冯临素扯了扯弟弟临嘉的衣袖，指向街边算命摊子的瞎子，“你看那人，刚才眼珠子转了转，压根不是瞎子。”

　　冯临嘉一听，好奇的紧盯着那算命瞎子，恨不得能立刻抓住他的把柄。

　　车厢里的冯苗氏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捏紧锦帕，心里祈祷着能尽快出城，别处什么岔子。

　　正当冯临嘉看算命瞎子看到正兴起，一人挡住了他的视线，猥琐的笑声传来，“哟哟哟，好可爱的小姑娘。”

　　冯临嘉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贼眉鼠眼的男子色迷迷的盯着姐姐。

　　“你是什么人？！”冯临素厌恶的瞪着那人，细看之下才发现身上穿着官服，但看品级不是很高。

　　“诶？帝都城内居然还有人不认识我。”那人失望的摇摇头，往前迈进一步，“我乃六品城门郎李贵三，当朝宰辅李侍中的亲堂弟。”

　　“李重烽？！”冯临素惶恐的低叫一声，拉着弟弟往后缩去。

　　家丁马夫们一看是有李宰辅做靠山的，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一声。

　　懿之眉头微蹙，此事以他现在乔装的家丁身份而言，无法出头相助，否则纠缠过多必暴露身份无疑。

　　他们的退缩，壮大了李贵三的色心，搓着手走上前来就要拉住冯临素的手。

　　冯临素尖叫一声，引起车厢内冯苗氏的注意力，她当下掀开车帘，一见有歹人调戏女儿，当下便怒了，“哪儿来的浪荡之人，还不快滚！”

　　家丁害怕的答道：“夫人，他是李宰辅的堂弟。”

　　冯苗氏心头一颤，想到后面马车上跟着懿之主仆两人，有一瞬间的慌乱失神，但是她明白如果暴露了懿之的身份，不仅懿之要死，连带冯家满门也要陪葬。

　　她的一双儿女尚年少，怎能落得身首分离的下场？！

　　一念至此，冯苗氏坚强起来，瞬时淡然下来，面无表情的对李贵三说道：“我乃左金吾卫冯介大将军的妻子，这是我的一双儿女。”

　　李贵三一听，伸出的手僵硬了，连带表情也十分尴尬可笑——堂哥李重烽一直以来警告他，少招惹官职比自己大的人。

　　“原来是冯夫人，呵呵……令郎令嫒的模样真是俊俏，看面相将来必定是大富大贵的。”

　　冯苗氏按耐怒气，平淡的回应：“多谢李公吉言。”

　　“不打扰冯夫人了，告辞。”李贵三说完，匆匆溜走。

　　指尖稍稍抽搐，车帘落下，遮挡住外界的视线，冯苗氏手指按住额头，晕乎乎的连连喘气。

　　冯临素掀开帘子，关切的问道：“娘，您没事吧？”

　　“快进来坐着。”冯苗氏招招手，“老王，赶紧的驾车出城！”

　　冯临素姐弟俩赶紧爬进车厢里，车夫老王见前面人少了，赶紧催动骏马，不想车轮刚刚转动，后面又响起李贵三的声音——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