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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失忆 ...

  •   仿佛是在宽敞明亮的屋子里,我正对着满满一大桌山珍海味直流口水,忽然想见的熟悉的人都来了,热情的围着我要夹菜给我吃,可他们互相拥挤着,害我饿得肚子咕咕叫也没吃到一口,正着急得冒火,有个不明身份的人忽然挤进来一下掀了桌子道:“她不配吃这些!”
      我怒,心疼的看着一地狼籍想扇他耳光,却反被擒住,不知怎么的他就牵了个毛绒绒的水管塞我嘴里要灌我,我想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只好由他,渐渐的,觉得那水管流出的温热液体简直可媲美琼浆玉液,就开始贪婪的吸吮起来。
      后来液体开始减少,我有些着急,渐渐就醒了……

      这才发现已经天亮,我却仍然还在森林里,阳光透过树木顶端的间隙一束束洒下来,明晃晃的照耀着眼前一只五彩斑斓物事。
      是什么?
      我迟钝的眯眼凝神细看——一只大概可以被称为山鸡的动物被某只魔爪倒提着在我眼前,脖子已被扭断,温热鲜红的血液正顺着粘糊糊的头流入我的嘴巴……
      忽的全身冻结——血,血,那是鲜血,来不及想什么说什么,胃里已是一阵翻江倒海,忙坐起来侧身要吐,手的主人却忽然一动,我感觉胸口什么地方好象被蚂蚁咬了一口,就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点穴?我转头怨怼的看向旁边的罪魁祸首易然,他还是保持昨天的姿势靠着树身,不过刚才的动作似乎耗去了他所有力气,此时正瘫着急促的喘气。
      怒气立即散去,忙去摸他的额头,发现还好没有恶化。
      见他没力气说话,我也静静的坐在旁边消化刚才喝到的血液,不管他是怎么弄到山鸡的,这都是填肚子的好东西。
      等积聚了些力气,我提着山鸡起身往外走,没几步却听后面虚弱的声音道:“你要走了吗?”
      诶?我转身,我只是想去河边把鸡收拾干净。
      他半睁着眼,表情很无助,重复道:“你要走了吗?”
      我摇头,指指手里的鸡。
      他静静的看我,像是没明白。
      我笑笑,做了个给鸡拔毛的动作。
      他缓缓摇头,半饷,疲惫的闭上眼才道:“不要走……”
      我愣,鼻尖一酸,差点哭出来。

      终究还是没去河边。
      也没挣扎太久,毕竟肚子重要,给鸡剥了皮,就认命的吃了生肉。
      好象忽然回到的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可我们却居然都笑了。

      后来吃饱了,他问:“你是个哑女?”
      我点头,心想:奇怪,怎么这样问?不过以前不是,以后,可能就是了。
      他犹豫着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回想起来,如果当时我不去顾及他的自尊而问一句你怎么了,或许事情不会如后来的那样发展。

      有武功的人到底比常人强,我是知道自己阳寿没到,肯定死不了,但他那么重的伤居然也恢复得很快。
      不过每日的野味也是功不可没。
      开始只是守株待兔的等食物经过,他负责弹石子杀生,我负责整理清洁,后来等他能挪动了后,便搬去了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山洞,他虽然还是很虚弱的样子,但每日里出去却都能带几只野味回来,想到我从狐狸口中抢的那半只兔子,真是汗颜。
      夜晚比较难熬,虽然易然想办法生了火,但还是很冷,后来他居然弄回来一条被子,我一看,就是掉下来之前马车里那条,虽然很脏,却比干草要暖和多了。
      只是有个尴尬的事情,他虽然没说但也肯定很冷,又带着伤,所以我不好独占被子,可又不能把他当承宣那样的小孩叫过来一起睡,想了半天想出个办法,两人背靠背坐着裹上被子睡,虽然还是‘亲密接触’,但不是用了躺着这个姿势,心里上比较好接受些。
      就是如此,那人还红着脸别扭半天,好象我要吃了他的样子,我只好打着手势赌咒发誓不要他负责,他这才扭扭捏捏的‘从’了我。

      我大概由于有人照顾没了紧张感,身体的劣根性又开始萌芽,高烧虽慢慢退了下去,体内未清的余毒却仍然让我软软的不想动,于是我把填饱肚子这样的生计重担都交给了基本已经行动自如的易然,自己只做做捡柴火或是拿个竹筒到山下的河里打水之类的轻松活。

      第一次看见河里的倒影时差点把自己吓死,黑呼呼的脏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在骨碌骨碌转。
      不禁失笑,还以为只有自己在忍受易然的又脏又臭,原来大家都一样啊。不敢冒着患风寒的危险下河沐浴,也只好每天掬水洗个脸了事。

      通常我打水的时候,易然都在我的下游一面清理动物内脏一面与我言笑晏晏。
      说来还真难为他,堂堂一个皇子,虽然有过两年闯荡江湖的日子,但这样的粗活他恐怕还从来没机会做过吧。
      常常忍不住就要对他现在的样子怜悯一番,跑过去帮他拔拔山鸡毛什么的,我对这些可比他熟练多了,毕竟以前我和老爸的饭菜都是由我包办的。
      可惜这里没锅没盆,也没油盐酱醋,不然倒可以露一手。
      但前天我还是学着浙江人,将山鸡去了毛掏了内脏,塞些蘑菇什么的在它肚子里,然后用叶子包好,外面再糊上河里的稀泥,往土里挖个洞放进去,然后再在上面生火,烤出了个香喷喷的‘叫化鸡’。
      易然像是迷上了,这两天专逮山鸡来要我这样做。

      “那里还有几个蛋,你说我们怎么弄才好吃?”他说着指指河床上的几个山鸡蛋。
      我一皱眉,转头责备他太赶尽杀绝了。
      他笑道:“反正都是家破鸡亡,留几只蛋做什么?凄凄凉凉可怜见的。”
      我笑啐他,你倒想的周到,忍不住往他脸上浇些水惩罚一翻,却往往由此引发一场水仗。

      一个月下来,虽然艰苦,却生平第一次过得恬淡安逸,轻松自在。

      大概天天吃荤的,鸡啊鱼啊兔子啊小鸟啊……营养很是丰富,两人的身体都大大好转。
      虽然每次用我裙子上撕下来的布条给他敷这个季节遍地生长的紫花地丁消炎时,那恐怖的伤口还是会免不了让我心惊,不过现在也渐渐愈合了,长出嫩嫩粉红的新肉。
      一直没敢问这伤是怎么来的,我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自己的罪过。

      比较好笑的是因为每次换药都要把他半个身子的衣服脱下来才行,这才发现他现在除了性格变得开朗甚至有些罗嗦外,这纯情的性子倒没改变,每次换药都是从脸红到脖子根。
      想起我生日时与他在妓院喝酒那次,原本他总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可当他一听妓院里姑娘们发出的奇怪声音时就别扭的红了脸在那里一动不动。
      男人这样的还真是少见,尤其他已经二十几岁,应该早就老婆儿子都一堆了。
      所以刚开始我经常坏心眼的故意延长给他换药的时间,窃喜的看他充血的脸,可渐渐的我觉得不好玩了,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些怕看见他裸露的身体了。

      一个月相处下来和他有了默契,也不觉得哑了有什么不方便的,通常一个动作加上眼神他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直到他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终于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回宫?
      他很茫然:“回什么宫?”
      你家啊。
      “你认识我家?”
      不认识。
      “那怎么回去?”
      问你自己。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诶?我没懂他的意思。
      “我说我不记得了,我是谁,我住哪里,都不记得了。”
      你开玩笑吧?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说真的。”他表情严肃。
      我愣住,好半饷才勉强笑笑:这玩笑真的不好玩!
      那一刻,我想到了他醒来的第二天那个长长的叹气。

      那知道我是谁么?
      他摇头:“我只知道你是救了我的哑丫头。”
      不对,是你救了我。
      他笑:“那我们扯平了。”
      这句话你说过,在我进宫以前。瞧,果然涮我玩呢吧。
      他又笑:“随你信不。”
      我没了力气,蹲下掐自己的胳膊。
      其实,我已经信了。

      之后,颤抖着将我知道的所有关于他的事都写了下来给他看,不过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只因对他的了解并不多,甚至之前,我连他真正长什么摸样都不清楚。
      加起来也统共只见过他五次,三次晚上两次白天,然而那两次白天都离得比较远,也不曾交谈过。
      为一个见过五次基本算不上有交情的人来说,他付出的代价太大,

      他看完我写的‘简介’,居然笑眯眯的看我,我心虚的低头,不知道他要怎么对付我这罪魁祸首。
      他却摇头笑说:“我怎么可能是王子,瞎扯!”
      我急了,说先别管,总之赶快回宫治病,可他始终不愿意,说等想起些东西再说。

      其实早就觉得他和以前的易然不一样,可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居然从来没问过,且也从来没往失忆上去想。
      失忆——那是三流电视剧里演滥了的情节,怎会发生在我认识的人身上。

      固执的赶他回家,可他比我更固执,他说:“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是谁,我只想自己想起来。”
      那要是永远想不起来呢?
      他竟刷的红了脸,嗫嚅道:“那,那我就在这里和你呆一辈子。”
      我一愣,极不自然道:我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送你回家是义务,之后我要去找承宣。
      “承宣又是谁?”
      他……他是我喜欢的人。
      易然白了脸,转身走开,从此不再和我讨论这个话题。

      活了二十几年的我,岂能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绪?再这样下去,他危险了我也危险了。
      孤男寡女,这事原本也正常,可不正常的是,终有一天他要回宫。这一点他还没意识到,如果意识到,就不会说要和我在这里呆一辈子。

      呼吸顿了一下,忽然有些难受。
      我把这怪罪于他的失忆,如果他早点告知,我会警惕,我会抗拒变化后的让人忍不住喜欢的他。
      可有什么区别,他就是他,虽然只是一点点喜欢,我毕竟还是继阿凯后第一次动心了。

      区别于对承宣的感情,这一次,我有些无法控制,那时发现有些喜欢承宣时并没有现在的惊慌和焦躁不安,因为我很清楚我和承宣不可能,所以很镇定的就恰断了那感觉,但是现在……易然,他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人,就算他是一介平凡的农夫我都不敢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放心去爱,何况他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易然,是二十三岁的擎国王子,是有可能将来当国王的人,现在家里肯定已经老婆儿子一大堆了……想到他有老婆儿子,我又滞了一下,忙借故要去打水想把这恼人的情绪赶出去。

      我想,其实我只是性格使然容易闹点日久生情的把戏,只要离开就好了,把他送回宫我就去找承宣,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回去,我这刚萌芽的感情就可以掐断了,是的,我有这个自信掐断它,毕竟我现在有些喜欢的是这个失去记忆后单纯的易然,等他恢复过来,我喜欢的人也就不存在了!
      第一次,因为他是失去记忆的人而高兴,不是吗?等他恢复记忆,现在这个人就不存在了,我也就不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恼人情绪了。
      也许这样对自己有些残酷,但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更残酷,我不想经历第二次。

      因为下定决心,他不走,我也要走,易然终于拗不过我,犹豫半天很留恋的看看我们栖身一个多月的山洞,期期艾艾的与我一起上路,准备去擎国首都‘鹏城’。
      但是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当然也不知道鹏城在什么方向。
      怎么办?
      求助的看易然一眼,他给我一个幸灾乐祸的笑。我一楞,也还他粲然一笑,哼,谁怕谁,只要朝一个方向走,总会走出这山,到时找个人问不就知道了?
      虽然心里没什么底,我还是大手一挥,出发了。

      本来想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可忽然听到山下河水哗哗的声音,心里一乐,高兴得 “嘿嘿……”奸笑两声,看易然明显失望的神色,我知道我想对了.
      只要跟着河走,就一定不会迷路,也一定会找到人家。这臭小子一定早就想到了,还想瞒我,本姑娘虽然笨点,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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