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为大》纾葙闲人

5、第五章

　　姬二在晚晴楼叫了许多菜，满满一桌子。
　　洛平川喝着茶，扫过桌子，发现全是荤菜，一根素菜叶子都没有。
　　“荤素搭配才好。”
　　姬二拿起一个鸡腿，边吃边答道：“契丹什么好吃的都没有，天天让我吃粑粑。”
　　洛平川眉头紧皱，又喝了口茶。
　　“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姬二咧嘴笑了。
　　包厢外忽然一阵吵闹。
　　“洛将军在里面吗？”
　　姬二下意识的躲到桌子底下。
　　洛平川弯下腰，“你在做什么？”
　　姬二用食指压住嘴，压低了嗓音道：“嘘！要是让人瞧见我们在一起，我就不能再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了，这样就不能博取别人的同情了。”
　　洛平川眼眸忽闪，似笑非笑。
　　姬二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你也知道，京城女子们喜欢我的多半原因是因为同情我，对我的遭遇能够产生共鸣。大家都以为我现在应该躲在深闺里面哭泣，要是被人发现我在这悠闲的和你吃鸡大腿，那就没有共鸣了，没有了共鸣，我就不讨人喜欢了。”
　　洛平川很想告诉她，即使她被人发现真面目，也只会更加的喜欢她，但是他没有说出口，他觉得她这样的一面还是只在他面前才好。
　　他点点头，表示对她的话认同，把她的头又往桌子底下按了按，用桌布挡住了她。
　　刚才吵嚷的人推了门进来，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是你！”
　　另一个人从他后面走了出来，五大三粗，人倒很憨厚，瞄了眼饭桌，他大声道：“你小子一个人在这里逍遥，也不喊上老子！”
　　洛平川眉头皱起，“别讲粗口。”
　　粗汉瞪圆了眼，“老子就爱讲！”
　　一把纸扇从后面落在他头上，“阿三，这里是有档次的地方，别给将军丢脸。”
　　“小姚子，不要作怪，你我都是粗人！”
　　“哈哈！”姚师爷温文一笑，“你和阿达是粗人，我可不是！”说罢，扇子一甩，给自己扇风。
　　阿达早已坐在椅子上，对外面粗声唤了小二进来加碗筷。
　　姚师爷也坐了下来，扫了眼洛平川旁边动过的碗筷，又瞄过洛平川面前的碗筷，扇着扇子但笑不语。
　　阿三不甘示弱，也坐了下来，一只脚还搭在另一只椅子上。
　　洛平川脸冷冷的，对着三人道：“谁让你们从军营里出来的？”
　　阿三叫道：“老子自从西域回来，就没吃顿好的，今个儿非要吃顿好的！”
　　洛平川眼眸都冷了，阿三眉眼一跳，吞吐道：“我……我都是听小姚子的。”
　　姚师爷接过小二递来的筷子，夹了块糖醋排骨，含糊道：“将军，兄弟们也不容易。”
　　阿达埋头狠吃，听到这句才点点头。
　　阿三嘀咕道：“你整天在外面好吃好喝，我们在军营里面都寂寞死了。”
　　小二又给三人上了茶，左顾右盼，又是摇头又是咂嘴的。
　　怪了怪了，刚刚明明有个美的跟仙女似的小姑娘坐在这的，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姚师爷示意小二退下，又对着将军道：“将军今个儿去了相府？”
　　“嗯。”
　　姚师爷瞧他神色冷冷，只好自己夹菜吃。
　　阿三好不容易吃掉一块红烧狮子头，吞下肚后道：“没义气，一个人点这么多好吃的，也不想想我们！”
　　姚师爷又吃下一块东坡肉，很是欣慰，“将军，我记得你好像不怎么吃荤的？！”
　　洛平川又是一杯茶下肚。
　　阿三和阿达听姚师爷这么一讲，一起朝他看去。
　　洛平川茶杯往桌上一放，阿三和阿达头又坑了下去。
　　“砰！”
　　洛平川抬眼看去，姚师爷不好意思的笑笑：“筷子掉地了。”
　　洛平川看了他一眼，姚师爷摸摸鼻子，“还是让小二在上副碗筷吧。”
　　阿三插嘴道：“平时也不见你这么讲究，捡起来擦擦不就行了？”
　　姚师爷讪讪笑，也不语。
　　阿三忽的弯腰了下去，筷子还没捡起来，突然跳了起来，头一下子撞到了桌子上，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吃的正欢的阿达见状，立即抽出随身携带的大刀，往胸前一横，“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阿三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桌下，“老子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小娘子……”
　　姚师爷笑的春风得意，洛平川颇为无奈，伸手把脚都要蹲麻掉的姬二捞了出来。
　　姬二摆出最娇柔的笑脸，朝三人望了过去。
　　阿达立即把刀子往眼前一挡，遮住那耀眼的光芒，片刻，才敢露出眼睛瞟瞟姬二，又瞟瞟洛平川。
　　阿三嘴巴张的老大，馒头都能塞的进去。
　　姚师爷倒是一点平静，纸扇子晃来晃去的。
　　姬二撅撅小嘴，朝洛平川靠了靠。
　　洛平川拉着她坐下来，“都是自己人。”
　　姬二望过去，暗恼，那我还在桌子底下呆那么久，你也不拉我出来？！
　　洛平川耸耸肩，是你非要躲进去。
　　阿三和阿达好不容易缓过来，支支吾吾的对着洛平川道：“将军，给我们介绍介绍。”
　　洛平川不理他们，掏出手绢给姬二擦手。
　　姬二发现自己的手刚才在桌子底下弄脏了。
　　阿三不高兴了，“臭小子，你在外面喝花酒，怎么对得起你未过门的妻子！”
　　洛平川动作不停，阿达点头赞同。
　　姬二幽幽的侧过头，抬眼看过去。
　　阿三面色一红，摸摸头。
　　姚师爷对着姬二，“刚刚是我们怒蟒，打扰了您吃饭。这就让小二给您重新上菜。”
　　阿三觉得姚师爷对美人儿的态度很尊敬，不似往常。
　　姬二轻轻喊住了正欲去找小二的姚师爷，柔柔道：“没关系，我不是很讲究。”
　　姚师爷微微一愣。
　　阿三憨憨笑着，不仅长得美，性子也好。瞄向将军的眼神很是羡慕，又瞧着自己将军对美人也很温柔，不像对其他姑娘那样冷眉冷眼的。
　　阿三对着姬二就道：“小姑娘，这个人有家室了，不要上当！”
　　姬二咯咯笑了。
　　阿达见美人笑也跟着笑，也不知道好笑不好笑。
　　姚师爷伸手就用扇子抽阿三，“未来将军夫人也是你随便糊弄的。”
　　阿三大怒：“什么意思？！”在美人儿面前不给他面子。
　　姚师爷起身朝姬二行了君子之礼，“姚芝见过姬二小姐。”
　　阿三和阿达泪流满面。
　　原来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桃花。
　　美女总是别人的！
　　姬二含笑点点头，姿态很是优雅。
　　洛平川擦完手又倒了杯茶给她，姬二就着喝了一口。
　　阿三和阿达瞬间两把刀子插到洛平川身上。
　　洛平川无视这二人，只顾夹菜给姬二。
　　姬二在外面要保持形象，所以不能狼吞虎咽，只小口小口的吃着肉。
　　习惯在别人注视下的她一点也不介意阿三和阿达亮的发绿的眼珠子。
　　洛平川不高兴了，对着二人冷声道：“再不吃就没有了。”
　　阿达回过魂，瞧见炒虾仁全都进了姬二的碗里，不由得心里飙了句脏话。
　　尼玛，下手慢了。
　　阿三见爆炒牛柳都快被姬二吃完了，赶紧上去夹了几筷子到自己碗里。
　　姚师爷摇摇扇子，又吃了块糖醋排骨。
　　他心情很好，平时笑意是三分真，七分假。今个儿却是十分真。
　　将军和姬二小姐两个之间流淌着的那股子温馨，让他的心里暖暖的。
　　将军从小吃了许多苦，当时皇上赐婚给将军的时候，他很担心，姬二小姐什么样的人物，能甘愿委身将军？！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京城都传疯了，姬二小姐美如谪仙，心地又善良，看来不假。
　　这么一个大小姐，丝毫不介意和他们这些匹夫一个桌上吃饭，就能知道她是个真性情的人儿。
　　将军好福气啊！

　　吃完饭，一行人压马路。
　　晚上有夜市，姬二一直住在契丹，所以见着什么都稀奇。
　　阿达和阿三就像两只哈巴狗，姬二往那边看，他们就往哪边看。
　　姬二光是远远看着，也不走进小摊子，拽着洛平川的袖子不松手。
　　阿三和阿达狠狠地盯着洛平川的袖子，更不得抽死他。
　　姚师爷跟在几人后面，一边笑一边摇扇子。
　　都入了秋，也不嫌冷。
　　姬二很是好奇，看看他。
　　姚师爷笑着回答，“我要时刻保持冷静！”
　　姬二眨眨眼，这句话好像很熟悉，似是哪里听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卖冰糖葫芦咯~~~”
　　姬二晃晃洛平川的袖子。
　　阿三和阿达已经冲过去，买了四串。
　　一人一串，姬二咬了一口，又酸又甜真好吃。
　　见洛平川不吃，就道：“很好吃的！”
　　洛平川笑笑，递给已经吃完自己那串的阿达。
　　姬二撅撅嘴，自己吃的欢快。
　　走着走着，就把姬二送回了相府。
　　后门口，姬二依依不舍。
　　洛平川看了眼站的远远的姚师爷三人，忽的道：“真好吃？”
　　姬二想了想，知道他是在讲冰糖葫芦，笑着点点头。
　　“你没吃可惜了。”
　　洛平川看了眼红嘟嘟的小嘴，说道：“是有点可惜。”
　　“嗯！又酸又甜。”
　　“真的？”洛平川挑挑眉。
　　姬二以为他不信，急急道：“真的，真的。”
　　“我不信，能有多好吃。”
　　姬二急了：“那你怎么样才信？”
　　洛平川低头吻住小嘴，缠绵了会，才用额头抵住姬二的。
　　“是蛮好吃的。”嗓音有些微凉，却充满蛊惑。
　　姬二呆呆的看着他，有点不满，“那再给你吃一次吧。”
　　洛平川低笑一声，又吻了上去。
　　姬二闭着眼睛，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见着洛平川时的情景，忍不住伸手搂紧他。
　　姬二不愿放手，洛平川调戏她，“你是不是窥视我许久？”
　　姬二摇摇头，又点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
　　姬二撅撅嘴，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眼睑，在他耳边喃喃道：“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洛平川愣住，姬二已经敲了小门，等在里面的小厮立即开了门，轻声道：“小姐您可总算回来了，小奴快要冷死了。”
　　姬二歉意的笑笑，走了进去，小厮对着洛平川道：“姑爷，小奴关门了！”
　　洛平川点头，门立即就被合上。
　　看来这个小厮是等的太久了，洛平川此刻觉得自己真正活着，二十多年来从未体会过的幸福两个字原来这般美好。
　　抬头望望天，他轻叹一声。
　　等在远处的阿三看不惯他这般风花雪月，粗声唤道：“将军，秋风冻人，老子快要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