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血耶

2、第二章

　　第二章

　　由于樱木花道什么也不肯说，只叫嚣着要打倒你这个混蛋。流川枫颇有些无奈，樱木花道转过身击出一拳正中流川枫的侧脸。流川枫的脸一歪，颧骨隐隐作痛，虽樱木花道没有使出全力，力道却也不小。彩子即好奇也头疼，她看到流川枫就这么目送樱木花道走出体育馆，樱木花道一直嘀嘀咕咕着，后面两人没听得清楚。

　　自从告白那天晚上后，流川枫对自己所做的事都是极有把握的，从那天到现在一个多月，他可不止是在那天晚上吻过樱木花道。只要一逮到良好时机绝对不会错过，比如说更衣室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或者第二天早早来体育馆刚好樱木花道正好后脚更上的时候。一开始的确让他得逞了好几次，他甚至觉得樱木花道马上就要答应他了。可是白痴也不是真的白痴，之后一个月樱木花道像防敌人一样防着他，是像场上的，真正的敌人。有时候樱木花道会非常警惕地盯着他，流川枫实在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敢担保那个白痴是喜欢他的。

　　是别扭或是倔强才能让人不肯顺从自己的心意？

　　一个星期四，篮球训练结束后。空气有些沉闷，很容易让人产生烦闷感。其它人陆续离开了体育馆，流川枫并没有随着其它人一起离开，他草草抹了一把汗，毛巾刚要盖过眼睛，他的余光看到樱木花道笑嘻嘻地和三井勾肩搭背地走出去。他们的头靠得很近，似乎在聊着什么很有趣的事，神经兮兮的，然后樱木花道手扶着一侧腰大笑我是天才嘛！

　　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流川枫的余光中，流川枫收回视线，慢慢擦着头上的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内心却是那么憋闷。一个女生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似乎是什么三井学长很帅之类的。一听之下那个帅字有点耳熟，他又想不起来什么。

　　人都走光之后，流川枫才到更衣室去。更衣室的门是关起来的，看不到里面。在外面却能听到里面的声音，就在流川枫离更衣室还有几步的距离，更衣室里传出对话的声音，时不时有一阵阵笑声。流川枫马上能辨别出这两个声音是樱木花道和三井，他停在门外，握上了把手，刚想转动就听到里面两个人提到了他的名字，流川枫的动作一滞。

　　三井调侃着说，那个面瘫不会是真的恋爱了吧，樱木你小子都不争气点，竟然让那个面瘫领先了。

　　啊，什么？樱木花道先是有点混沌，然后暴怒地大叫，本天才怎么可能让那个臭屁狐狸领先，是本天才不想伤害那些女生，天才喜欢的是晴子小姐，哈哈！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面瘫。三井对此非常不解地叹了口气。

　　樱木花道没有马上回答，更衣室里一片沉寂，三井有些疑惑地叫了樱木花道一声，樱木花道马上大笑着说，那个狐狸长得那么丑，不可能会有人喜欢的啦。

　　三井大笑着附和：何止丑啊，简直面目可憎！

　　在更衣室外面的流川枫顿时觉得天塌下了一小半，悻悻地撤回手，转身离开了。骑车的速度比以往要慢上许多，他脑子清醒无比，一点疲惫和困意也没有。头脑里一直在转动，浑浑噩噩地凭着直觉回到了家。他并不觉得伤心难过或者生气，只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谁也不想听到心上人说自己长得丑这种话。流川枫对长相并没什么明确的概念，其它人怎么说都无所谓，但是樱木花道就不太一样。

　　把车安置在车库后，流川枫一打开家里的大门，正好与两个人准备开门的人打了个照面。其中有一个是他的妈妈，另一个女性估计是妈妈的朋友。流川枫的目光匆匆在对面两人身上撇过就弯下腰去换鞋子，他现在衣服没换，还是穿着篮球服。

　　流川妈妈有些不悦，她有些嗔怪流川枫怎么不叫阿姨好。流川枫搪塞地应了声，那个阿姨笑得花枝乱颤，对流川妈妈说，你儿子是越来越帅了，一表人才呢。流川枫刚换好一只鞋就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目光迅速扫过那个阿姨的脸，继续换另一只鞋，想到樱木花道在更衣室说的话就嘀咕了句：没有吧。这句话似乎博得了阿姨的好感，阿姨更加心花怒放了，离去前一直夸赞流川枫好谦虚啊。

　　流川妈妈打从流川枫一进门时就觉得自己儿子表情怪怪的，就连看人的目光也怪怪的，到了晚上就早早叫流川枫睡觉去了。

　　流川枫并不认为这是樱木花道一直期期艾艾没有答应他的理由，就这点不足成为理由的。

　　太阳刚刚露出个头角，樱木花道在闹钟响起两三遍后终于起床洗漱吃早餐，然后再晨练。流川枫的事一直让他感到害怕、恐惧、喜悦、不安。流川枫向他表白的那一个月中，他就是在极端惴惴不安和内心偷偷的欣喜中渡过的，晚上时不时会被吓醒。为了自己能休息生活回到正常轨道，他坚决不想流川枫对他说的那些鬼话。但流川枫总是他在面前挑衅，又不得不烦恼了。这种生活会把人折磨到憔悴，樱木花道打算在这天晚上就打倒流川枫。

　　今天的练习时候相对于往常来说比较长，一直练到晚上十点。下午刚来到体育馆的时候，又是只有樱木花道和流川枫两人。流川枫的视线一直跟随樱木花道，这让樱木花道很不自在。

　　樱木花道忍无可忍，转回身去怒视流川枫，流川枫的目光似乎更加灼热，把樱木花道的脸也蒸得透出了红色。樱木花道很想揪起流川枫的衣领质问，然而在那种视线下他很多动作都是无力的。两人对视良久。

　　你到底在干什么啊臭狐狸！樱木花道大吼一声，受不了地蹲在地上，手按在鬓上，把脸埋在两膝间。

　　白痴……流川枫道出一个称呼后，正埋头的樱木花道猛地跳起来揪起流川枫的衣领，情绪显得非常激动，咬牙切齿地声明：我是天才，不是白痴，你这个笨蛋狐狸。

　　流川枫直视着樱木花道的脸，距离太近或是光线、他目光的范围问题，他看到了一个虚晃的影子，那个影子有时候又和樱木花道的脸合在一起。

　　今晚我送你回去吧。流川枫说。就在他似乎又看到幻影时，手不知觉地抚上了樱木花道的脸颊。

　　樱木花道一天的好心情就这么被搅乱了，当他一大早到校门口，然后晴子出现并向他打招呼，他以为这一天肯定会很美好。

　　在训练时樱木花道没能时时保持最佳的状态，流川枫绝对没有在和他开玩笑，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对一，要是流川枫输了他就开始开怀大笑了。这么想着，训练结束后，樱木花道对流川枫发出挑战，流川枫并不想和他一对一，在樱木花道看来流川枫还露出看怪物似的和鄙夷的表情。樱木花道恼怒地不得不开出那个条件，流川枫有些郁闷，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与樱木花道一对一。这个条件对于流川枫来说无疑是具有诱惑的，因为他有绝对的、压倒性的胜算。在宫城和三井把其余人等驱赶出场外把体育馆的门关上后，体育馆内似乎散发出微妙的气氛，让人有些心慌意乱，一对一还是要打的，结果不出意外，流川枫的实力以压倒性的、完美地结束了这场有点莫名其妙的一对一。

　　守在门外的三井和宫城看到流川枫推开了体育馆的门，依旧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在三井和宫城问流川枫是不是毫不留情地打倒了樱木花道时，流川枫的眼睛向体育馆内偷偷一撇，有些犹豫，还是当机立断地回答：当然。

　　晚上十点半，凉风习习，路上几个人家还开着灯，路边的路灯也昏黄昏黄的，惬意又幽静。樱木花道走在后面，神情沮丧。前面的流川枫扶着自行车也是一脸的阴郁，他试过放慢脚步等樱木花道跟上来，他这么做后樱木花道会走得更慢，那么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他越来越觉得难受和烦躁。从体育馆出来后两人就没说过一句话，流川枫当然知道樱木花道输了之后会变成这样，但他在威逼利诱之下又不得不打一场。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流川枫停下来回头看了樱木花道一眼，樱木花道感觉到了，也抬头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指了指右边的那个路口，低下头继续走自己的。流川枫有些迟疑、探究地向右边的路口看了几眼，似乎不太肯定的样子。想到输给流川枫的事实，樱木花道瞪了流川枫一眼，发出不屑的冷哼，然后已经垂着两条手臂，低头低眼地从流川枫身边走过。

　　越往里走流川枫目光落在樱木花道身上的次数更加频繁，周围的房屋看起来一间比一间老旧，墙壁皲裂，墙角长有些杂草，窗户和房子都是老式的。路灯还有零星的几盏还能亮光，整条道路沉寂在昏暗和稀薄的光线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樱木花道的心头，他在这稀薄的光线中看到流川枫脸的轮廓，流川枫的脸是朝着他的，樱木花道扭过头，心里说服自己，一张又长又尖的脸没什么好看的。
　　喂，白痴，你都是一个人？流川枫无意打破了这种死寂。

　　什么啊，当然不是……樱木花道有些心虚地顿了顿，本天才怎么是一个人，反正就是……咦，那是什么光。

　　还没等樱木花道辩解完，流川枫口袋里的手机亮了，流川枫知道肯定是妈妈打来的，但他觉得不能当面把手机掏出来，那个大白痴会想更多乱七八糟的事，只会更糟糕。手机屏幕的光透过黑色的衣料依旧耀眼。樱木花道有些好奇，那块光是长方型的，离手掌大小也不远了。流川枫扶着车继续往前走，樱木花道问了好几次那是什么东西，流川枫一直不作答，樱木花道火大的在后面咒骂着臭狐狸，小气得要死。流川枫搪塞说，平时听歌用的。樱木花道把这当真了，他回想起流川枫有时候的确戴着耳塞，他对听歌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就不会有羡慕。

　　再走了十来分钟，流川枫看到某房前有樱木两个字，跟在身后的樱木花道还呆呆地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前这座房子像是上了斑的老人，它年老衰弱，那么不牢靠的样子。樱木花道已经神游到各处去了，就连流川枫站在他对面叫他也没听到。流川枫又试图叫了一次，他想是不是那个白痴是不是睡着了，樱木花道大睁着仰天的眼睛亮亮的，完全没有一丝睡意。流川枫放弃把樱木花道叫回神，他打算打开樱木花道家的门，把这个白痴塞进去再关上门就可以了。流川枫推测樱木花道的钥匙应该都会像一般人一样在口袋或者是裤带里，他把手伸进了樱木花道左边的裤带里，摸索到几把钥匙，钥匙并不冰冷，还带有温热的体温，他把钥匙抓在手里，却没有马上抽出手来，有种怪异的感觉——他的手指隔着裤带滑溜溜的料子触到了那个部分。手指紧贴着，他刚要挪了挪想要抽出，却又被滑腻和温热的感觉包围了，一阵凉风吹来，夹杂了樱木花道怪异的叫声，流川枫终于清醒，极快地抽出了手。

　　拿着那几个孤零零的钥匙走到樱木花道家的大门前，很快辨别出哪个能开大门，后面的樱木花道一直指着流川枫，咒骂也是段段续续。研究开门的时候流川枫猜想樱木花道表情，肯定是脸红的，他斜眼瞥了一眼，看到樱木花道的表情很怪异，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光线不好不能看到红晕。樱木花道从臭狐狸就咒骂到混蛋、卑鄙。

　　试了几次后流川枫顺利地打开了樱木花道家的大门，樱木花道跑上前一把夺过流川枫手里的钥匙，附上一句：你好无耻！疾步走进家里，门关到一半被后脚跟来的流川枫伸手抵住，两人互不相让，樱木花道觉得今天真是背到了极点，泄气地说，你还要干嘛。

　　再看看。流川枫说，见对方已经放弃了把他拒之门外，他便大大方方地走进来。房子里没有开灯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樱木花道没什么动静，流川枫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

　　玄关墙壁处的灯亮了，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两人不禁眯起了眼，流川枫往可见的地方扫了一眼，最后落在坐在玄关的樱木花道身上，樱木花道也抬头去看站着的流川枫。灯光并不是很亮，也不能算柔和，它是白色的，流川枫很清晰地看到樱木花道的脸：他睫毛透下在下眼睑的阴影；他的鼻梁高挺而窄，阴影斜斜投在唇上。流川枫俯下身，樱木花道颇为紧张地屏着呼吸，屁股往后挪了挪，瞪大眼睛盯着流川枫。

　　流川枫想自己从没这么仔细地看过一个人，那个白痴仰面的神态和姿势他都觉得是那么可爱，他看到他宽宽的额头、流畅的轮廓以及窄窄的下巴，更要命的是那双紧抿的唇和诱人的眼睛。他突然有种冲动，不知觉就这么做了。

　　俯身向前靠近樱木花道，手托着樱木花道的下巴，拇指贴在唇角。流川枫没有闭眼就把头靠过去，他的眼睛里映出樱木花道两片诱人的唇，似乎在用眼睛勾勒那唇的形状：分明的唇线、红润富有光泽、上唇比下唇薄，有倾斜的斜度，还有细短的唇纹。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樱木花道被吻了个正着，在流川枫还只是轻轻碰了碰后，樱木花道睁圆了眼睛把流川枫一把推开，横眉倒竖地把正沉浸在“对方嘴唇似乎更柔软”中的流川枫推出门外，再火大地把门摔上。

　　当晚流川枫做了个这么多年来才有的第一个好梦，他梦到某天早上上完课后校方突然说下午不用上课了，最美好的还是樱木花道没有拒绝流川枫的“好意”，很顺从地站在校门口等流川枫骑自行车出来。流川枫起先是迫不及待地在回去找自行车，找了好几圈这个学校都没找着，不免有点着急。但转念一想其实和那个白痴步行回去也不错吧，他这么想起就返回了校门口，当他看到校门口正打算看看那个白痴在站在哪里时，一个人影快速从他面前闪过，还未等他看个清楚。这场梦就在闹钟的铃声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