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尽风月无边》巫边雀

46、偷盗

　　摇光与其他在门外守候的人闻声跑了进来，却在接触一风的那一瞬间统统倒下。一风站了起来，“嘿嘿”笑了几声，道：“没了内力，还有秘药嘛！”

　　一风摸出门去将门带上，小心地向前探着路，没了内力，她便不能使轻功，然而她的身手还在，若小心一点，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她绕过了几处守卫的人，终是找到了一扇通往地下的门，想必这便是地窖了。门外有两人把守，一风将迷药粉压在指甲里，朝着那两个守门人弹了过去。轻微的白烟在那两人眼前飘过，不一会儿，他们便倒在了地上。

　　一风从门中走了下去，下面变得稍稍宽敞起来。前方又是一道门，门外坐着两人，正互相说着话。

　　一风走下去时，正好挡住了门口投入的光线，说话的二人见到有人前来，迅速站了起来问道：“是谁？”

　　一风吓了一跳，抓起迷药挥了过去，见那两人晕倒后，才舒了口气。绕过这么多人的眼睛偷东西，的确是个技术活儿。

　　她走了过去，细细研究起那扇门来，门的中央有个方形凸物，一按上去，门中便弹出了一堆排列奇怪的方块。一风蹙了蹙眉，凑近些观察那些方块。这似乎是类似于解谜的机关，若能按照正确的顺序将它们拼成某个图案，应该就能打开第一道锁了。

　　一风稍微看出了些门道来，小心地拨动一个方块，似乎并无什么问题，便接着试了下去。

　　就在一风拨动第七块方块的时候，所有的方块突然全部打乱缩回了门中，一风心叫不好，一个躬身躲开了背后射来的箭。

　　箭从四面墙上一并射来，一风只得匍匐在地不停闪躲，一不小心，胳膊上便擦出了一个伤口。她吓坏了，不能用内力的她无法使出飘渺凌云步逃出这个地窖，只能凭着身体的记忆不断躲避射来的箭。

　　就在一风以为自己真要被射成刺猬的时候，一只有力的胳膊忽然把她捞了起来搂在怀中，下一刻已经飞出了地窖。

　　一风惊魂未定，见到玄夜也忘了该躲闪害怕，只顾着大叫了起来：“我还以为要没命了！”

　　玄夜刚看到她时本是满身的怒意，可一见到她此刻受惊的模样又忍不住心软了下来。方才那数箭向她射来的场景，真真让他心都快停了下来。

　　他紧紧搂着一风，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他带着些许怒意道：“你怎的这般不听话！”

　　一风被他楼的都快窒息，不停捶着他的胸膛。玄夜将一风松了开来，道：“明明没了内力还敢四处乱跑，幸亏这炼室的机关与练功房的机关相连，被我发现了这有异样，否则……”玄夜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一双星目却有着从未见过的担忧与慌乱。

　　一风有些失神，但她并不适应玄夜看她的眼神。她宁愿他站在她无法靠近的位置，一直以冷淡孤傲的性子对她。

　　玄夜忽然看到一风左臂上的伤口，双眉紧紧蹙了起来。“随我来。”

　　他抓住一风的右手就要将她带走，一风缩了缩手想要躲开，玄夜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一风抱怨道。

　　玄夜根本就不听她的话，一路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要干嘛？”

　　玄夜让一风坐了下来，找出一瓶药膏，道：“帮你上药。”

　　“这点伤口，过不久自己就会好！”一风躲开了玄夜的手。

　　“箭上有毒。”

　　“……我虽算不得百毒不侵，但普通的毒是毒不到我的！”

　　“那也得上药！”玄夜的语气强硬了起来，眼中的凌厉让一风不敢再反抗。

　　见一风有些委屈，玄夜的目光又柔和了下来，道：“你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我在意。”

　　一风将头侧到一边，掩饰住了自己眼角的酸痛。“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帮你，无妨。”看见一风又往身后瑟缩了一些，玄夜的眸子微微黯淡了下来。“你就如此怕我？”

　　一风微微一愣，摇了摇头，道：“我本来很敬重你，但是并不是那种感情，所以我讨厌你对我做的一些事。”

　　玄夜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显然，他并不知道一风会讨厌他，忽然间，他竟慌了起来。“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一风缓缓正过头来，直视着玄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自由。”

　　玄夜忽然怔住了。在那双清澈却又带着酸楚的眸子中，他找不到其他的东西。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并未探入这个看似简单的丫头的心。“你若嫁给我，我一样给你自由。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无论是蠡蝉还是什么，我都会给你。”

　　“我不稀罕。”一风脱口而出，语气冷得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玄夜睁大了眼睛，心中忽然涌起了酸痛。他缓缓闭上眼睛，微微低下头，略显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他将疗伤药膏放在了一风身前，站了起来背对着她，独自一人陷入了沉默。

　　一风动了动唇，却没说什么。玄夜的背影第一次显得那么孤寂。她以为他很强大，不会为任何事而受伤。然而此刻，他却因她的话而心酸了。

　　她感到他真的受伤了，他第一次将他的弱小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她忽然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

　　“他，占据了你全部的心？”

　　“……嗯。”

　　“即便他是仇人，你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不知道。”一风垂下了眼睫。

　　玄夜低下头，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回房去吧。”

　　一风拿起了桌上的药膏，心情复杂地走到门口。最终，她转头轻轻留下一句“给我时间”，然后飞跑了出去。

　　玄夜猛地转身，却没看见门口的人影。他不可置信地回想方才一风的话，很害怕自己听错。

　　她说，给她时间。

　　一风跑回房中，将那几个还在沉睡的人弄醒后就将他们请了出去，而后一个人躺倒了床上。药膏还捏在手里，可她不想打开。

　　她说出那句“给我时间”，并不是她想给玄夜机会。她是在给自己机会，让自己有想出最好的办法的余地。

　　她无奈地勾起了嘴角，心想道，她要做坏人了。一个会骗人的坏人。

　　在这些儿女情长面前，她必须以使命为重、以门仇为重。所以……

　　“对不起，则笑。对不起，玄夜……”

　　一天之后，一风主动去找了玄夜。在路上，她听别人说，那个叫天枢的男子因为犯下过错，被罚在雪天中暴淋六个时辰。毕竟这事儿是一风惹出来的，她自觉内心有愧，准备之后好好像天枢道个歉。不过，可能天枢又要受宠若惊半天了吧……

　　玄夜正在书房中看着武功书籍，见到一风前来，略显惊讶。“你来做甚？”

　　一风微微笑了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来找你么？”

　　玄夜略感惊喜，面上却仍是冷静的样子，他放下手中的书，道：“那，你找我有何事？”

　　一风向前走了几步，不自然地将两手背在了身后，又将头侧到一边，道：“我答应你。”

　　玄夜双目一亮，道：“当真？”

　　“不过……你要给我时间。”

　　玄夜压住了内心的惊喜，问道：“何意？”

　　一风咬了咬唇，道：“什么事都比不上我师门之仇，所以，我要继续待在焉则笑的身边，深入到魔宫内部，然后报我师门之仇。”

　　玄夜的脸忽然沉了下来，方才的惊喜也被心中的抑郁压了下去。“不可。”

　　一风早知玄夜会有这样的反应，她看着玄夜的眼睛，道：“为何？你是不希望我待在他的身边？”

　　“这是一点，”玄夜道，“那太过冒险，我不许你去。”

　　一风在玄夜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抬头仰视着他深邃的眼眸，道：“我已经做出决定，没有人能改变，若你尊重我，就该尊重我的选择。”

　　玄夜的表情有些触动，这个看似娇小的女子，其内心的坚强远比她表面上要强大得多。然而，就是这种坚强，更让人心疼。

　　一风扇了扇眼睫，垂眼道：“我本就是个该死了的人，上天让我在灭门灾劫中碰巧活命，就是要让我报得师门之仇。所以，我必须去做。”

　　一风轻轻抱住了玄夜，让玄夜全身一震，略带惊愕地看着身前的女子。

　　“给我时间，给我自由，事成之后，你等我的答复。”一风只说了这句话，便松开了那个本就轻散的怀抱。

　　被怀抱的感觉如轻纱一般消失，玄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一风离开了书房，没有任何的动作。

　　一风回到房间时，正看到孤星翘着二郎腿坐在她的床上，笑得一脸狂妄。“哟！主动去找教主了啊！难不成真的想通了？”

　　一风白了她一眼，道：“想通何事？我只是去找玄教主商量了些事情。”

　　“哦？”孤星一手抚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一风，道：“是婚姻契约？似乎有些猫腻呢……”

　　“你怎么那么爱管这些闲事……”

　　“这可是关乎我教未来的大事，怎么能算闲事！”孤星故作吃惊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