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尽风月无边》巫边雀

26、转心

　　一风瞪了他一眼，千手不漏立马乖乖地闪得没了影。一风心中说道：难为他受了重伤还跑过来偷窥！

　　焉则笑与一风回到客栈，正碰到楼上烛影摇红从房中走了出来。烛影摇红见二人牵着手，惊在那里，面上一片复杂。

　　“烛姐姐……”一风觉得不好意思，忙将手缩了回去。

　　焉则笑朝她宠溺地一笑，又看向烛影摇红，道：“烛姑娘受了重伤，该好好休养才是。”

　　“无碍。”烛影摇红摇了摇头，眼神在那二人之间来回片刻。

　　焉则笑见烛影摇红这般神色，心中瞧出些端倪。

　　“风丫头，”烛影摇红叫道，“我与焉公子有些话要说，可否借给姐姐一会儿？”

　　“烛姐姐说的哪里话！难道你们以前认识么？”

　　“啊……曾经见过。”烛影摇红道。

　　一风看向焉则笑，焉则笑摸了摸一风的脑袋，朝烛影摇红点了点头。

　　“焉公子请这边走。”烛影摇红将焉则笑引入了她的房间，还回眸对一风风情地笑了笑，道：“风丫头可别来偷听哦！”

　　一风看着他们进了房间，脑中忽然感到一种谐和。焉则笑与烛影摇红，同样红衣覆身，同样妖娆绝世，站在一起无比惹眼，真让人嫉妒……一风甩了甩脑袋，坐到桌旁给自己倒茶，脑中不断想着那两人的笑容。

　　难道……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姐弟？

　　噗……一风差点没喷出茶来。

　　烛影摇红关上房门，向后靠在房门上，狭长的凤眸中透着犀利的光。“你想做什么？”

　　焉则笑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不知烛姑娘此话何意？”

　　“你准备继续跟着她么？”

　　焉则笑展开扇子轻轻摇着，他道：“烛姑娘有何不满？”

　　“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烛影摇红道，“你是不能和她在一起的。”

　　焉则笑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了疏离。“你到底是谁？”

　　烛影摇红对上了焉则笑的眼，缓缓说道：“妾身，原名素商。”

　　“果然。”焉则笑倒有些吃惊，“你居然还活着。不过，既然你敢告诉我你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是不会害她的。”

　　烛影摇红脸庞略有松懈，她道：“是，公子不喜欢九幽宫，不愿继承宫主之位，自然不会和那群人一般作风。但，宫主毕竟是你的父亲，若真等来了那么一天，你是要帮宫主，还是要帮一风？”

　　焉则笑轻蹙起眉，这也正是他最不愿见到的景象。“这件事有蹊跷。”焉则笑突然合起扇子，用扇子敲着手掌。“之前在弥河边见到的九幽宫之人，偷袭的方式不像九幽宫的做法。但我只是感觉，没有证据。”

　　烛影摇红略有惊讶，道：“妾身以为是妾身多虑，原来公子也有这种感觉么？”

　　“可若不是九幽宫之人，你应该能一眼认出，而你也只是有些怀疑，看来不能太早下定论。或许，是因为你我太久不在九幽宫，九幽宫也变了。”焉则笑道，“我会陪她走到最后，到时一定水落石出。”

　　烛影摇红静静看着焉则笑的眼神，嘴角缓缓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估计风丫头自己都不知，她有多大的吸引力。

　　是夜，一风看上去十分兴奋，趴在床上滚来滚去，不住地傻笑。

　　双月见到此景虽觉惊讶，但也有些欣慰。过去的一风每晚都十分消沉，尽管她不说，她却看得出来。双月也看到了傍晚时分一风和焉则笑的小动作，虽不太懂，却也能知晓几分。“一风，你和焉公子……”双月轻声打探道。

　　“呵呵……”一风抱着枕头，已然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双月你知道么，当初在清韵楼的那晚，我第一次见到了他，从那时起脑中便总浮现他的影子。照师父的描述，我可能就是喜欢上他了，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也没好意思告诉你……”

　　双月坐到了一风身边，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直铺到腰际，她缓缓侧头，长长的眼睫微微遮住了那平静如水的双眸，她轻启樱唇，带着一点点无知问道：“喜欢，是怎样的？”

　　“嗯……”一风弯起了双眸，道：“脑子里总会想着他，想靠近他的身边……虽然会感到紧张却又很开心……总会有那么点小小的期盼……”一风看向双月，却发现她在发呆。“双月你想啥呢？”

　　双月缓缓回神，摇了摇头。

　　“难道你对付云烟也有这感觉？”一风道，“那太好了，他那么爱慕你，你们正好凑一对儿……”

　　“一风！”双月轻斥道，“以后莫再说这种话了。”她抬手看着手腕上的白玉镯，轻叹口气摇了摇头。她看着一风窃喜的样子，面上竟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浅笑。“你若一直这般，真好。”

　　一风愣在那里，瞪大了眼睛差点说不出话来。“双……双月……你你居然笑了！”当真是清谷幽兰上的一滴露珠、白雪纷飞中的一支寒梅一般，清丽脱俗，令人忘尘。

　　双月又侧过头去，掩了笑容，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过了好久，她又说道：“一风，我们可以……先将复仇之事缓缓么？”

　　“为什么？”一风全然未想到双月竟会提出这种意见，她一直以为双月和她一般，非要去复仇不可，她甚至觉得，双月的信念要比她坚定得多。“现在魔宫的实力也有了减弱，正是一个机会！”

　　“我不想再看见你那个样子……”

　　一风没了话说，不解的目光投向双月的脑后。

　　“你忘了师伯之训了么？”双月道，“他们都没了，我恨。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双月的声音沙哑了几分，“看着你悲伤，我真的很心痛……你总在我面前掩饰，可你以为我看不出么？今晚的你，才让我看到了真正的一风。”

　　一风咬住了下嘴唇，感到鼻子有些酸涩。“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

　　双月转头看向一风，目光带着淡淡的哀怨，嘴角也挂着凄美的笑容。“一风，只要你过得好，我可以什么都放下。魔宫那么难对付，我不想你有什么意外！现在焉公子陪着你，我能感觉到，你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双月说着，眼角竟然流下了泪珠。

　　一风呆呆地看着双月绝美的面容，手不自觉地伸出去拭着她的泪水。她从不知道自己在双月心中竟有如此大的分量，为了自己，双月可以连如此大的仇恨都放下。这是双月第一次发泄自己的情感，很自然地，惹得一风也掉下了眼泪。

　　双月握住了一风的手，道：“复仇的时机总会有，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我都可以等……一风，你就向以前那般无忧无虑，快活玩乐，好不好？”

　　听着双月哽咽的声音，一风紧紧地抱住了她，身体不住的颤抖，她也哽咽道：“我答应你！在时机到来之前，我一定快快活活的！我们四处游历，到处游玩好不好？双月……双月！”

　　两人都哭出了声来。这是双月第一次主动与一风交心，也是两人在漂泊之后的第一次共同发泄。双月的话语引起的共鸣，让一风心中的压抑终于烟消云散，那渴望自由的本心再一次浮现出来。

　　师父，我听你的，一定让自己潇潇洒洒、快快乐乐，但这不代表我放下了仇恨，我会等到那个最佳的时机，到那时，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为你们报仇！

　　“两个丫头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烛影摇红躲在门旁细声道，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血色，看得出她心中甚是欣慰。“焉公子，这下你也可以放心一段日子了。”

　　焉则笑靠在墙边，双臂环胸，额发略遮住了微闭的双眼。他嘴角轻扬，温柔中自带一分妖娆，那般神情让烛影摇红不禁怔住。她的眼中划过一丝黯淡，她心中的那个秘密，有关她和焉则笑的秘密，没人能知晓。

　　次日一早，客栈中便来了一位青衣武者，坐在桌旁铁着脸，小二来问候，他也不点菜，只说是来找人，还白将店家的茶喝了一整壶。

　　一风出了房间，一眼就看到了那独霸一桌的武者，仔细一看还挺眼熟。

　　那人也看到了一风，起身拱手叫了声“风姑娘”。一风想起了那人身份，回道：“这不是樊直么？来找你家公子？”

　　“正是。”樊直仍紧紧蹙眉板着个脸，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欠他银子似的。

　　一风心道这人面色真难看，面上却还摆出恭敬的样子，说道：“你家公子啊……嗯应该还没起……”

　　一风刚说完，旁边的房门便“嘎”的一声打开了。一袭白衫的付云烟缓缓步出房门，他一手负于身后，略显虚弱的脸上现出浅淡而疏离的笑容。“是樊直啊，有什么事吗？”

　　樊直朝他拱手一礼，道：“公子，家有急事，请借一步说话。”

　　付云烟闻言脸色微变，脸上的浅笑也消失无踪，他朝一风点了点头道：“在下离开片刻。”

　　“嗯嗯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