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尽风月无边》巫边雀

25、初吻

　　紫衣素商默默看向炎亭，呆滞的神情中有着不解。

　　炎亭摸了摸紫衣素商的头，语气温柔了下来。“是前代素商，她还活着。如此看来，前素商是在帮她们两个找本宫‘复仇’么？”

　　“更麻烦的是，少宫主护着她们哦！”苍灵笑道。

　　“前素商的事怎么办，要不要报给宫主？”玄英道。

　　苍灵摇了摇头，微微垂下眼睫，嘴角带着苦笑。“她还活着便足矣。若是告诉宫主，她便真的没命了。可笑，我居然还在羡慕她……”

　　“她脱离本宫控制，帮助别人来洗刷自己的罪孽，若是能将我们的份儿带上就好了……”炎亭也无奈地笑着。

　　素商木然地望着他们，似乎什么也不懂，又似乎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懂。

　　乃鼎山庄这边死伤惨不忍睹，各门派损失惨重，只得休养重振，武林大会计划不成，反倒被魔宫害到如此地步。一风一行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烛影摇红最为严重，有了炎亭和一风的药，伤势略好了些。

　　几人回到弥河旁，找了家客栈暂时住下，一风还了付云烟的玉佩和钱袋，给了他她在千草谷配成的解药，又在烛影摇红房中同双月一起给她治伤。

　　“烛姐姐，你躺下歇会儿。”一风握着烛影摇红的手，小脸上写着心疼。

　　烛影摇红面色略显苍白，鬓旁的发丝缠绕在脸颊上，虽然少了神气，却仍有风情。她微微笑着，道：“姐姐想一个人想些事儿，你们先去做你们的事儿罢。”

　　一风沉吟片刻，道：“你要好好休息。我也要想事情……”说罢她缓缓站起，向门口走去。

　　“一风……”双月跟了上来，双睫微垂，道：“我和你一起……”

　　二人前往弥河畔坐了下来。微风吹过河面，荡起层层波纹，让人的心有了些许的宁静。不知为何，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姊妹两个安静地坐在河畔，无人发话，都只是望着那清澈的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场景——轻云淡淡，山谷幽深，师徒四人坐在寒潭旁，静静看着风拂水面、荻花漫天。一风伸手去接那飞到眼前的荻花，而那雪白却在落入掌心的一刻消失不见。

　　原来都是幻觉。

　　师父师娘，我该怎么办？

　　“双月……魔宫那么厉害，各大门派都拿它没办法，我们真的能报仇么？”一风说道。

　　双月无言，低头看着水面，清淡恬静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似乎此刻她是这样，又似乎她时刻都是如此。她的脸是死的，没人能透过她的双眼看透她的内心，而她却时刻都能看透一风的一切，默默听她诉说。

　　“师父说，不能总将仇恨放在心中。我也懂了这句话，没当我想起师门与魔宫，心里便压抑愤懑的紧，有时甚至喘不过气来。”一风的手抚上了胸口，“可是我不想放开，我最爱的师父师娘，和那么多师弟连骨头都没了，教我怎能放得下？双月，你也是这样想的是么？”

　　“……”

　　“魔宫四座……太强了……”一风以前总是听说，如今亲眼看到，才知魔宫的厉害。

　　“那个素商……”双月忽然开了口。

　　“那个素商最难对付，仿佛就是不死之身。”

　　“我并非说她的强大……”双月道，她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仿佛看到了那紫色的影子。“她看上去比我们小个两岁，却练成了那般功夫。我在她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己。”
　　一风微怔，心说她们的确有些相似，都是冰山一般的脸面，让人看不透。

　　“然而，”双月道，“她炼成的是那种难以触及的奇术，奇毒不侵，伤口速愈，血液还能解毒，但她的人仿佛是块木头，是个令人操纵的傀儡。”

　　那个紫发少女，仿佛只是一个空洞的躯壳，没有灵魂，没有心。那么小的姑娘成为这样一个紫发怪人，一定忍受了不少她不愿接受的痛苦吧……与她相比，双月已十分有灵气了。

　　“又在黯然神伤？”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说话的正是焉则笑。

　　双月站起身来，朝焉则笑施了一礼，轻声道：“焉公子。”

　　焉则笑略一点头。双目看向一风的后脑。双月的目光在他二人之间徘徊片刻，道：“我先回去了……”

　　“双月……”一风转身伸手道，双月只朝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一风只偷瞄了焉则笑一眼，又转回了身低头看着水面。不知怎么回事，她感到有些紧张，而双月又在此刻离去……离开也好。她想和他单独相处，可又有那么一丝失落。

　　焉则笑坐到了一风身旁，右臂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桃花眼微眯着看着远处。“因为九幽宫太厉害，所以没了信心？”

　　“……”

　　焉则笑看到一风伤心失落的样子，心有不忍，俊秀的剑眉也轻蹙了起来。他一手按在了一风头顶，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是说过，你可以等吗？”

　　“我可以等，”一风将双臂环住双腿，下巴放在膝上，将自己环了起来。“可是魔宫知道我和双月的身份，肯定会来夺取秘籍，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哎哟！”

　　焉则笑使劲捏了捏一风的脑袋，收回手道：“说什么胡话！”他看着一风的脸颊，叹了口气，道：“复仇那么重要么？值得让你光亮的人生都变得阴暗。”

　　“我不想这样！”一风道，眼眶有些湿润，她眨了眨眼，又看向湖面。“师父也告诉过我不要心怀仇恨，可是……我实在忍不下那口气！我也想……我也想像以前那样快活地活着……可是……”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片刻后，她轻声道：“那个……焉则笑……”

　　“嗯？”

　　一风偷觑他一眼，道：“武林大会结束了，你……是不是就会离开了？”

　　焉则笑眨了眨眼，挑眉道：“原来你不想我走啊！”

　　“才……才不是……”一风的声音越来越弱，心砰砰地跳着，那种紧张感又加深了几分。她捏紧了手，心底存着一点点期盼。

　　焉则笑轻蹙剑眉，叹了口气道：“本公子向来独来独往，又有大事在身，自然是不能与你们同行的。”

　　一风紧捏的的手松了开来，喃喃道：“是么……”她用双臂遮住了自己的苦笑。她真傻，她在期盼些什么呢？她很清楚，这些天以来，她已经习惯、甚至是喜欢上了他的逗乐，企盼着自己能与他有更近的接触。她懂得不多，可已经摸清了自己的感情——那种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的悸动。
　　他那么完美，能够配他的应是同样倾城绝世的女子，而不是像她这样儿的还没长全的、半点气质没有的丫头。

　　还是算了吧，他只是把她当作好玩儿的物件，这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但还总是抱有那一点点的期盼，真是可笑……

　　不知不觉，一风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也不愿去擦干。

　　焉则笑的双睫轻垂了下来，看着一风的伤心样儿，也没了调笑的心思。他左手忽然揽住了一风的肩，趁着一风未回神，凑上去吻住了她的眼角。

　　一风只觉大脑一轰，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感觉到了一片冰凉温润正在细细吻去她的泪水。他独有的气味就在脸旁，一风却僵住了身体，不知该怎么办。

　　焉则笑的唇吻干了她的泪痕，又向下移去，含住了一风的樱唇。

　　奇异的感觉激荡着一风全身，她完全愣在那里，任他的舌头伸进来攻城略地。扫荡完后，焉则笑离了她的唇，环住她的身体，靠在了她的肩上。“傻瓜，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走？”

　　一风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刷的红了两片。

　　“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焉则笑放开了一风，浅笑着看着一风，桃花眼中有着丝丝迷离。“一风，我不希望你心中总埋着仇恨，如果可以，能放下么？”

　　一风怔了怔，低下了头。

　　焉则笑眼中划过一丝无奈，他说道：“我只是想看你时时刻刻都开心的样子。没事，我可以等，在你改变主意之前，我会帮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他牵住了一风的手，道：“走吧。”

　　一风被焉则笑牵着手，走在焉则笑身边，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甜蜜。“焉则笑。”

　　“嗯？”

　　一风扬起脸，娇俏的笑脸再次明媚了起来。“我喜欢你……”

　　焉则笑轻笑了起来，微扬的眼角自带一分轻佻，似乎那妖娆之魂又回到了他身上。“你那点儿小心思，早就看出来了。”

　　“……”

　　焉则笑忽然停下了脚步，道：“千手可看够了？”

　　千手不漏慢慢从角落里挪了出来，摸着脑袋道：“嘿嘿，还是师父厉害。”

　　“早就知道你看着我们，我只是不愿破坏气氛罢了。”焉则笑道。

　　一风脸一红，未想到千手在隐处偷看，觉得十分尴尬。

　　“女娃娃不好意思了，哈哈！”千手不漏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