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 桃源客栈》北辰玉

31、岁岁年年

　　还未等我下手找到叶家兄弟，叶君意倒自己找上了门。

　　我闻声赶到后院，发现一地狼籍中，司徒小慕和叶君意分立两头。一样的红衣，一样骄傲的神情。司徒小慕手中的弹弓蓄势待发，这丫头近来功力增进不少，想是龙恨天的功劳吧。叶君意手中的利刃闪烁寒光。

　　我看到龙恨天抱着手臂站在门口，一副看戏的神情，不由一奇：“你竟然不做护犊的老母鸡了？”

　　“不妨，这两人实力相当，也当给小慕一个练手的机会。”龙恨天淡淡道，过了一会他猛然转过头来，额上青筋暴露：“我才不是老母鸡！”

　　“死小孩，看我今天不抽你筋扒你皮！”司徒小慕杏眼圆睁，怒道。

　　“你这个黄毛丫头，竟然说我是死小孩！”叶君意气的满脸通红，“我今天一定要让你跪地求饶。”

　　司徒小慕：“%……—*（#￥%……”

　　叶君意：“￥#·￥%…………”

　　我大大打了一个呵欠：“看小P孩吵架真无聊，我回去睡个午觉先~~”

　　龙恨天的面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罢，我回去研究剑谱……”

　　“咦，你们舍得收手了？”我看着狼狈的两人怒气冲冲地走进大堂，分别坐在两头，还互相狠狠瞪了一眼。

　　“老板娘，有戏有戏，有道说，不是冤家不聚首……”掌柜杨陌又开始八卦。还未等他说完，厚厚的帐簿敲在他的头上。“年纪轻轻嘴就这么碎，干你的活去。”我没好气地说。

　　“玉前辈，”叶君意这回倒不似上次那般骄傲无理，倒是恭恭敬敬地上前行了个礼，然后突然跪了下来，“请前辈救家兄一命。”

　　“叶君行？”我轻挑眉梢。

　　“和段玄机症状相似，应该着的是同一种道。”我对夜无殇道。夜无殇摇着烫金纸扇，似笑非笑，没有说话。“很可能是蕊珠宫做的。”我补充道，“叶君行背叛蕊珠宫与仇敌相交，按月九华的性子，没那么容易饶过。”

　　“有证据吗？”夜无殇笑道。

　　“暂时，没有。”我沉吟一下，回答。

　　“那么就别下定论。”夜无殇合起折扇，背着手走到窗边。“我推测过，迷人蛊要实施起来定是代价巨大，用来对付一个弃子和对方的一个手下，有必要么？”夜无殇转过头来优雅一笑，“要杀段玄机和叶君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阿离，你向来聪明，这次怎么糊涂了？”

　　“是我考虑疏漏了，”我叹了口气，点头我对叶君行有特别的怜惜，而段玄机又是小慕在意的人，或许关心则乱，便是这个道理。思量间，只听窗外扑翅之声，一只极乐鸟扑进窗中停在夜无殇的手臂上。夜无殇自鸟身下摘下只小小竹管，打开塞子取中里面信笺。

　　“迷人蛊真身未现，江湖上可已是满城风雨了呢。”夜无殇轻轻捋着手臂上极乐鸟雪白的羽毛，“这迷人蛊可真是个烫手山芋啊。”他微眯凤目悠然一笑，“谁得了谁就是众矢的之。”

　　“自然会有很多人跳出来声称自己仇人持有迷人蛊，然后纠集人手将齐灭之。”我接下他的话头。

　　“聪明。”夜无殇放飞手中的极乐鸟，缓缓度到我背后，用手指有意无意玩弄我披在身后的长发，“不过放出风声的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

　　“搅乱池水，神不知鬼不觉地吞并弱小势力归为己用，并在之中壮大实力和声望。”我心里暗叹一口气，回答。果然是失了个段玄机，却得了远远超过段玄机带来助力的势，玲珑，你怎样都没吃亏呢。

　　祖龙城南郊三十里外幽兰谷有一处废弃小渡口，是旧年我、昭华还有玲珑常来戏耍之地。今日故地重游，已是物是人非。

　　“好久没来这里了，可景色还是没有变。”我躺在微微生了青苔的木板上，对身边的人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楚玲珑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欢喜尊主现在想偷一次闲怕是不容易了。”我看那天上白云流动，微微笑道。

　　“那些俗物才不上和阿离一起偷闲的时光呢。”楚玲珑的面孔挡住了的视线，她璀然一笑，只见粉色花瓣飘落，她变作狐狸原身。火红光滑的皮毛，惑人的紫眸。她跳到我怀里，长长的尾巴拂得我脸上发痒，她尖尖的狐狸嘴就埋在我耳边。

　　“呐，阿离，我们有多少年不曾这样亲密地说过话了？”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

　　心内仿佛被重重一击，思绪飞到数百年前，我与昭华都还是蕊珠宫的弟子，结识了狐族长老之女楚玲珑。蕊珠宫严禁弟子与男子接触，可对女子却宽松得多。因此我们三人经常结伴出游，就是这时候我与昭华学会了饮酒，常常醉死在玲珑家中，以致误了蕊珠宫早会的时辰，然后被师父责罚。如今忆起，往事历历在目，而昭华已不在人世。再想起近日发生种种，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玲珑也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越行越远，俨然一方霸主之势。

　　“玲珑，我忽然感觉离你很遥远呢。”我不由得轻轻叹息着将头转向她的方向。

　　“那这样呢？”怀中的小狐狸动了动，将身子往我脖子的方向靠了靠，紫色的小眸子盯着我。

　　“玲珑，我越来越不懂你了。”我轻声道，心内的惆怅越来越浓。

　　“阿离，我从没有变过，我一直都是你认识的玲珑，一直……”玲珑小小的狐狸头往我颈中钻了几分。

　　“你别蹭了，把我弄得好困……”我嘟哝起来，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的少女时光，意识逐渐朦胧起来。

　　“算计遍天下人，我也定不会害你，阿离。”楚玲珑变回人型，斜躺在玉流离身边，注视着流离的睡颜，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