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 桃源客栈》北辰玉

32、炼狱

　　接到掌柜杨陌的飞鸽传书后，我连夜从幽兰村赶回桃源镇。

　　“人呢？”我推开客栈大门，见司徒小慕和龙恨天都不在。

　　“已经出发了。”杨陌在柜台后面吞吞吐吐地说。

　　“真是太胡来了！”我一跺脚，急道。小慕啊，这回你捅得娄子可大了，你可知蕊珠宫是什么地方么，就算加上龙恨天，也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啊。

　　“该知道的总归会知道的。”杨陌慢吞吞地嘀咕了一句，“你能瞒多久呢？”

　　我松开了杨陌的衣领怔在了原地。是了，小慕与我相识源于报杀母之仇，我原以为把事情终止在表象的凶手水清浅这样对司徒小慕是最大的保护，毕竟现在的她并没有对付月九华的实力。我知道总有一天她会知晓真相，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早，早得我都没有时间做准备。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昭华我怎么对得起你，我苦笑不已。

　　“是谁在当中搞鬼？”定了定心神，我冷笑着问道。

　　“老板娘你应该心里有数吧，除了蕊珠宫跑出来的那个小鬼，还有谁能够知道这种事情？”杨陌撇了撇嘴角。

　　“小慕不谙世事容易被煽动，可龙恨天是个明白人，怎么由得她胡来？”我皱眉。叶君意，我就觉得他过来准没好事，拿人当枪使也就罢了，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龙恨天就是个牛脾气，平时一副冷静样，要冲动起来比司徒小慕还厉害。”杨陌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再说了，司徒昭华就是她的软肋，就冲着这四个字，他能不急么？”

　　“你说昭华是他的软肋，这是什么意思？”我隐约觉得心里有什么事情慢慢清晰起来。

　　“小的有一次无意中听到夜公子和龙恨天的对话，才知道的，龙恨天当年和司徒宫主有过一段情。因此司徒宫主才会托孤给他。”杨陌笑得一脸欠扁样，“老板娘明知道此番是叶君意设的套，还是会往里钻。龙恨天怕也是一样吧。”

　　“以后耳朵别长那么长，小心耳朵流脓。”我淡淡道，“我现在赶去找他们，希望能在到蕊珠宫之前拦住他们。你马上去红莲夜风月阁找夜公子，告诉他我去蕊珠宫找麻烦了，他看着办。”说罢急急转出门去，振翼而起。

　　待玉流离离开后，掌柜杨陌诡然一笑，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妖孽般的面孔，夜无殇。“我的表演就到这里，月九华，下面轮到你了。”他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让我看着办？这到底谁是老大啊。”

　　远远地望见蕊珠宫的方向有兵戎之声传来，我心里暗道还是晚了一步。努力拍打双翼飞近了去，见天空中一柄血色飞剑上龙恨单手持剑，另一手拦腰抱住昏迷的小慕，只听他怒吼一声，天降剑雨，围上来的蕊珠宫弟子悉数倒地。原来他的万剑诀已到这般火候，我心里微微吃了一惊。一路飞来，天上地上蕊珠宫弟子横尸无数。

　　“龙恨天，现在时候未到，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我手扬一记风将一名上前的弟子刮倒，对着那飞剑上的杀神大喊。

　　“接住小慕。”龙恨天转过头，把小慕抛了过来，我只有双手接住。

　　“我已经忍了太久了，不想忍下去了。”龙恨天淡淡道，“流离，小慕以后拜托你了。”我听了这话后心里冰凉，他分明是准备舍了性命了。

　　“龙恨天，不要逞一时之勇。”我急道，可小慕在我手中，我不敢带她飞入敌中。

　　“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龙恨天淡淡一笑，“带小慕走吧，那个女人的血太脏，实在不适合弄脏小慕的手。”他一扭头，踏剑飞向蕊珠宫深处。

　　虽然和龙恨天还有小慕相识时间并不长，可是心里早已经习惯了他们每日出现在客栈里，像家人一样的存在。那个沉默却可靠的男人，给人一种兄长一样的感觉。我抱着小慕，竟然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那种沉入冰窟一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可我茫然得连追究原因的力气都没有。

　　“阿离，你临走的时候表情太可怕，实在放心不下你，所以跟来看看。”身后一只火凤飞来，楚玲珑在上面一脸焦急。

　　“帮我带她回客栈。”我把小慕塞给楚玲珑。

　　“可是你……”楚玲珑犹豫道。

　　“我不会有事，拜托了。”我轻轻拍了拍楚玲珑的肩膀，向着龙恨天刚才去的方向飞去。

　　一个人一旦习惯了温暖，便再也回不去过去寂寞的日子了，所以，我一定要阻止。周围的景物在我身边迅速掠过，耳边只有风声呼啸，多少年不曾这样飞过了。

　　从山门到祈年殿的路，青砖被鲜血染的妖艳，我踏着这尸体堆积的地毯来到大殿，正撞见龙恨天与月九华僵持，两人已然两败俱伤，可谁也不肯撤手。这时只见月九华脸上露出诡异一笑，双手捏出个奇怪手印。

　　“龙恨天，快收手，那是……”认出了手印的我失声惊叫。可还未等我说完只见月九华手中光芒大盛，化为利刃，我瞬间被喷了一脸血雨。在那个瞬间，龙恨天被分割成千万碎片连尸首都没留下。月九华在放出了那一招后仿佛力量被抽空了一般也倒在了地上。

　　“月九华，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时候了。”此时一个红影从天而降，清秀的面容因为愤怒变得略有些扭曲，叶君意。

　　“十年前，叶家惨案的元凶，”叶君意亮出袖中短刃，一步步逼近月九华。

　　“原来你早知道了。”月九华冷笑。

　　“我叶家素来是老实良善之人，你为什么要下手屠我全家？”叶君意咬牙恨道。

　　“你母亲乃蕊珠宫叛徒，罪有应得。”月九华的脸上仍然是那般冷淡的笑容，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不，你是嫉妒，你这个心理阴暗的变态女人，你看不得别人幸福。当年司徒宫主与龙恨天暗通款曲，你向长老告密。后来白玉使玉流离和……”话说到这里，突然一柄长剑从叶君意的胸口刺出。

　　“小意，好孩子不能太有好奇心。”那声音的主人我很熟悉，黄玉使上官羽，“流离，好久不见。”她对我微微一笑，浅金色拖到地面的长发，没有感情的青色眼眸。叶君意艰难地扭头，看到身后的人时，的眼里流露出几分惊诧，几分愤怒，几分不甘，还有几分无奈，然后重重倒了下去。

　　“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我沉水龙雀在手，“这次，你还要站在月九华那边吗？”

　　上官羽把剑从叶君意的身体里拔出，走到我的对面，“是的，要杀宫主，请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还有我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绿衣少女落在上官羽身旁，月清灵。

　　“清灵，你先带宫主离开。”上官羽沉声道。

　　月清灵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转身搀扶月九华就要离开。我连忙祭起一道雷链直击向那两人，却被上官羽的火符打偏了方向，那记雷擦着两人落在地上，溅起一道火光。

　　眼见那两人就要安然离开，我心一横决心使出那绝招。我散出全身元气，口中念出咒文，捏出手印向天借来四方天雷，霎时间，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羽族的终极杀招，狂雷天威。上官羽见状脸上略略变色，捏好手印脚下红光暗生，厉声道：“流离，我知你此招厉害，但你莫要逼我，大不了就我们两人同归于尽。”

　　“那又怎样？”我眉一挑，轻笑，扬手间天雷尽落地面，耳边惨叫声连气，空气里流动起焦臭的味道。百年前，我也这样站在蕊珠宫的大殿里，站在宫人的尸体中冷笑，今日一幕好似历史重演。上官羽被天雷打中，喷出大口鲜血，险些跌倒，她惨声道：“流离，当日留你性命真是个大错误，今日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毁了你。”话音落她的吟唱终于完成，而她也用去了最后一丝气力，脱力倒地，在那瞬间天火骤降，万剑齐落，真乃刀山火海，蕊珠宫顿成人间炼狱。尽管有羽盾保护，可身上依然如万剑穿心般疼痛，我的眼前只剩下天雷妖冶的蓝和火光的血色，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意识消失的前一瞬间，似乎有人把我抱了起来，耳边一声低笑：“早就告诉你不要那么感情用事了，笨蛋。”那人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有一种安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