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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情窍将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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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折磨一个毫无罪过的女子,算什么本事?”孟起面带戾色,他穿一身黑袍,显得十分高大阴沉,身周围绕着若隐若现的黑雾。
他并没有看着孟庄,只是紧盯着堂首的月清观师尊与明信。
明信十指拈针,已做出蓄势待发之姿。
孟起显然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神情蔑视。
也不见他怎么动,只见黑雾一散,众人眼前都有一刹的昏暗,转眼只见孟起已经踏进阵中,把血污披面的孟庄抱在了怀里。
他半跪俯首,长长黑发曳地,面目模糊,摆阵的道士心神一振,觉得是个把他灭了的大好机会,都提高声音,法诀与拂尘齐出,厉风呼啸,全都攻向阵中半跪着的那魔头。
一时黑雾弥漫,劲风呼啸,咒语如雷,而明信手指一振,灌注着灵气的银针也齐飞出去,直取孟起。
孟庄被捉了来,孟起早就知道了。
只是那时忙于自己的事,分不开身。待得觉察到她巨大的痛苦,再赶过来,已见她奄奄一息,心头大怒。道魔不两立是一回事,零敲碎剐的折磨是另一回事,怒气勃发,那层黑雾益发明显,曾经多少高僧做法,也只能勉强将他制住,一个灭魔阵又能奈得了他如何——黑雾咆哮,如地狱阴风盘旋,灭魔阵只用一招,那几个道士便倒了个七零八落,各吐出一口血来,拂尘过处,如灰雾化,黑雾一卷就只剩光秃秃一根杆子还在手上。
明信的针还没接近黑雾,就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明信脸色大变。
师尊总说那些高僧太过不济,才死死伤伤了那许多人才捉住了一个魔头,谁知道魔头是真的厉害,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怎么制住这魔头,而是怎么让这满厅的人,在魔头手里活下来——幸好自己已经把明可送了出去。
明信心里发颤,他师尊却不知道他心已寒,冷冷地看他一眼,师徒二人曾无数次演练过的,对付魔头的招数,终于有机会合击而出!
月清山中无限充沛的灵气,汇流如溪,如银河倒悬,汤汤而至——那幅青色的灵气,如有实质般挥卷,绕进孟起的黑雾中去,黑雾中夹杂了道道青气,显得有些涣散,黑雾青气如刀锯似的纠缠,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啸。
那一瞬间只见孟起把孟庄倏然夹在腋下,那团黑雾也不恋战,一散一聚,已在几丈开外,一时滚滚滔滔,黑雾疾射而去,青气如龙直追——但任谁也看得出来,一击不中,已经奈何不得这两人。
明信全力一击,面色青白,见师尊脸黑如墨,更是噤若寒蝉,一屋道士方才被黑雾卷得七零八落,此时慢慢站起来,个个脸色青灰,只等师尊发怒。
但那老道终究没说什么,只是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孟起夹着孟庄疾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觉得身后如影随形的那条青气已经不再追着不放,叹了口气,现在也回不得镇子附近,怕被守株待兔,自己容易跑,这半死不活的孟庄却跑不了,只能思忖了半晌,往北方而去。
现在拖着孟庄,只能回到魔族的大本营,北地阴山去。
自己从那里出来,却并不愿回到那里去,只是她受了如此重创,需要阴丧之气滋养,就算他不想回去,也不想白花了力气,眼看着她又死在自己手上。
远远地阴山在望,寻到以前自己曾呆过的洞穴,进去却皱了皱眉头。
按说修魔之人,心性冷漠,都不喜有伴,更不会随意住在别人的洞穴,横竖这山够大,随便找一处拾掇拾掇就可以住。自己虽然离开数百年未归,这洞穴应当还留着自己法术禁制,别人不会随意进出——不知为何,自己一来却发现禁制已破,里面有陌生的气息萦绕,一时也无法探寻,只好先把孟庄安顿下来再说。
孟庄尚未成魔,只不过是具仅仅有些他渡给她的魔功的死尸,若不是他送的半条命,她连自己的意识都不会有,只会成为一件道士收妖捉怪时爱用的伴当——这次被折磨去了大半条命,神志涣散,若不是自己到得快,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北地阴山,方位与月清山遥遥相对,山势峻奇,终年山雾缭绕,阴气森森,方圆数百里内都荒无人烟,盖因山上住的精妖魔怪太多,就算曾有过几个村也成了荒村,阴山里更是没有一个猎人敢去狩猎,渐渐就成了现下这样,精怪杂居,到处坑坑洞洞,十步一妖,三步一怪。
待孟庄悠悠醒来,颇有不知今夕何年之感。
山洞布置得很华丽,甚至有些过分华丽,床很软,墙上夜明珠幽幽发光,床帐是鲛纱,闪烁轻柔如烟,孟庄全身发软,动弹不得,只能怔怔地看着陌生的环境发呆。
过了半晌,终于有人缓缓走来。
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杏眼桃腮,明眸善睐,穿着一袭桃红的轻纱,走动间隐隐约约可见腰肢如柳,见她醒了,眼珠一转,捂着嘴笑了起来:“你终于醒了。”声音娇嫩轻柔,惹人心醉。“我是受人所托照顾你的,你叫我桃夭即可。”
托付她的人应该是孟起吧?“那托付你的人呢?”孟庄问道。
“他呀。他忙得很呀。”桃夭笑嘻嘻地走过来,托起她的头,从袖里掏出个丸子来,熟练地塞进她嘴巴里,顺便还抽了块帕子,为她抹了抹嘴。
好不容易把那硕大的丸子吞进了肚,只觉一阵温柔冰凉之意从喉头蔓延到胸腹,立刻发昏的头脑,酸软的手足都似得了力气似的振奋起来。
“他在哪里?”孟庄匀了匀气息又问。
“这个呀。我也不知道。”桃夭见她匀了气息,自己能支撑着坐起来,也便站了起来,神色不知为何,微微有些冷意,那桃花绽放般的笑意也收了收。
等了那人几百年,好不容易见他来了,却抱着个女人,还把她托付给自己,也不知这女人什么来路,更不知他对她有什么心思,桃夭只觉得心发苦发狠,真想在那苍白的脸上划上那么几道泄愤。
“他让你醒来后就继续练功,你魔功将成,他会及时赶回来的。”赶回来替她护法,哼,他对她可真好,续命丹都替她弄来——还让她把洞穴布置得舒适一些,她心中不忿,把这里搞得花里胡哨,金雕玉砌,又顺便为自己的恶趣味抖了抖。
孟庄见问不出什么,也就盘腿坐起,伸出双手看了看,皮肤依然白皙光滑,可见当时灭魔阵的创口都已痊愈,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似的。
只是那痛楚的感觉,现在想起来仍让她颤栗。
接下来的数天,桃夭并没有再出现,孟庄每天只是练功打坐,洞穴之外常有精怪呼啸来去,她也没有什么好奇心,只想早日功成,并不出洞,也不理会。
倘若以前自己尚有魔功大成之日必然会见血腥,而刻意拖拉着自己修炼的程度的想法的话,经过此役也就明白,自古道魔不两立,不管自己是否有害人之心,只要自己活在这世上一日,就会被所谓正义卫道之士讨伐绞杀,只有自己有自保的能力才能免于磨难。
而且未入魔之前,正是道士们斩妖除魔的最好物件,自己无甚自保的能力,却容易被人所用,一旦出门,保不齐被法力高强的道士所趁,捉了去当个伴当,从此面贴黄符,如一条走狗一般。
想得清楚,内心更无丝毫犹豫,练功益发勤奋。
间中桃夭来看过几回,见她埋头练功,也不回声,看一会,也就袅袅婷婷地走了。正边走边想着心事,只觉身上一轻,腰被搂着凌空转了个圈,温热的呼吸在自己耳边,调笑地说道:“酸么?”
“死狐狸!”桃夭咬牙切齿,一只手拧住身边那人的腰头肉,用力转了一圈。
那人哎呦一声,松开了她,似笑非笑地闪过一边。“你对我.....心可真够狠的。也不见你对他如此。现在他可有新人了,不要你了,怎么你还不死心么?”
桃夭被人戳中心头软肉,不由眼圈一红,似怒非怒地瞪了那狐狸一眼。
那人名苏月,见了这一眼之媚,心下大软,又伸出手去搂上了桃夭滑不溜手的腰肢。
这次桃夭没有还手,微微斜签着身体靠了上去。
狐性本淫,桃性轻浮,两下温香软玉手口相亲,早滚做了一团,衣衫半卸,只听桃夭掩住了胸,气喘吁吁地道:“我依了你,你可要帮我做一件事。”
苏月正是性起,哪管她说了什么,一路扯着她的手,一路忙忙地应道:“别说一件,百件千件都使得。”
桃夭手一松,露出雪白柔软的胸来,嘴角含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任那狐狸手口并用,伏在了她身上,妖精本无甚么节操,席天幕地也无所顾忌,一时沉重呼吸声,呻吟声,断断续续传进洞穴,孟庄本不明白,凝神听了会才知是什么,渐渐红了耳朵。
前生冷心冷面冷了一辈子,那一线情窍却因为经历灭魔大阵的极度痛苦而开启,此时此刻,竟然内心涌动着自己都陌生的情绪,她从不知,那似暖非暖,似疼非疼的情绪,原本就是她从不曾开的情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