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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时光 ...

  •   时光是五色斑斓的,艳丽得让我的眼睛再次感到万分的刺痛,立时闭上了眼睛。我那条冰蚕丝帕去哪里了?我得把它绑在眼睛上才好。不对,我把它给了江阴镇的茂林老兄。不过,现在应该在兆同的手里吧。那兆同在哪里呢?刚才我还看见他笑容满面地看着我,怎么转眼就剩我一个人了?四阿哥呢?他刚才不正向我跑过来,那么快乐的样子,怎么也不见了?
      奇怪,耳畔怎么传来了钢琴的声音?那一声声,一下下,充满了甜蜜的爱情和坚定的信念。哦,他唱起来了,“Ich liebe dich, weil du bist gut für mich……”这是一首经典的德语歌曲,贝多芬谱的曲,德国著名词人海德塞填的词,中文大意是:我爱你正如你爱我,在清晨和在黄昏,你和我俩人无日不在共分忧愁和痛苦,就因共同分担愁苦,我们才能安然忍受;当我悲哀,你安慰我,当你叹息我哭泣,当你在叹息我乞求上帝祝福你,你是我生命的源泉,愿上帝保佑你和我,庇护和保佑我俩,愿上帝保佑你和我,庇护和保佑我们俩,庇护和保佑我们俩,啊,保佑我俩。
      这个,不对劲啊?
      这应该是我的手机铃声,这应该是我弹的,他唱的,我们自己灌录的手机铃声……天啊!我穿回来了!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我立刻睁开了眼睛。果然,眼前是现代化的医院病房,还是简洁而干净的单间,待遇够高的啊。心里暗自想着,这倒是奇了,说回来就回来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手机还在狂唱,它应该就在旁边我那大书包里。我试图挪动一下身体,但发现腹部被绷带绑着,一动就疼。
      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表明,现在应该是午后时光。大白天也穿越?我的祖姥姥啊!脑子一定不甚清醒,需要有人和我说说话才好。正盼着,有人推门进来了。
      “哟,你醒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女警察走到我床前,微笑着问我。她后面还跟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护工,抱着暖壶和洗脸盆。这女护工也冲我笑了一下,说道:“一看就是年轻身体好,这么快就醒了。没事了,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哦,对对对,我是在做手术的时候穿越的,那现在是做完手术了。那我是不是根本就没穿越,只是昏迷做的梦啊?但是,我明明很清醒啊。
      “你要接电话吗?”女警察问我。
      “哦,我看一眼吧,看是谁打的。”拿出手机看看日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让女警察打开我的包,掏出了手机给我。打电话的人是我的闺蜜,可以暂时不去理会她。反正,电话交到我手上的时候,也已经不响了。我按了几下,赶紧调出了日期。
      晕倒晕倒!今天是4月11日下午14:28分,昨天晚上我看完电影是23:45分,出事的前后应该是子时左右。那就是说,赶着做了手术,麻药过后我立刻醒了,一分钟没耽误啊!现在这才叫无语呢!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东单派出所的户籍警察郑燕,本来应该找个女刑警来照顾你的,但是这两天人手不够,他们就让我来了。”女警察就是女警察,户籍警察也是警察,就是说话利落。她拉了把椅子坐在我床边,示意让女护工暂时出去。“按照规矩,等你醒了之后,我们就要录口供,也就是谈谈昨天晚上的事情。其实,我们有目击证人,还需要你的口供,然后告那小子。”
      “哦,那小子怎么样?”我记得我把扎我的那刀拔了出来,扎到他的身体里了。
      “那小子还在抢救呢,你还真厉害,学过武术吧?”郑燕笑出了声,“我们好几个警察都说呢:这丫头太厉害了,怎么没当警察呢?”
      “哈哈哈……”我一乐,没想到牵动了伤口,结果是乐了一半赶紧闭嘴。“人急眼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姜昆不是说过一个相声,说要是后面跟一大老虎,谁都能爬上珠穆朗玛峰。这事也一样,把我逼急了,我也会砍人。”
      “对对,我也这么说的。当时,要不是身高不够,我就当了刑警了。唉,现在只能混个户籍警察,其实,我什么都能干。”郑燕也跟着一起感慨。其实,看她那身高也不矮。“差一厘米,愣是没让去。我郁闷啊!”
      “哈哈哈……啊哟……”我这人就是这样,一高兴就爱乐,乐的时候就顾不得别的事情。这不,伤口又使劲疼了几下。给郑燕也吓了一大跳,连声问我要不要叫医生进来?
      “没事没事。”我赶紧说道,“你们没通知别人吧,比如我爸妈?”
      “还没呢,但通知了你老板,那个德国人。他现在正在外面和我同事询问情况呢。”郑燕回答道。
      “对对,得通知他。他掏医药费!”我又乐了,这个德国老头掏钱比要他的命还难,还不知道怎么和中国警察说呢。不过,根据咱们的国家政策,他不需要掏国家的那部分,但他要掏他外资企业的那部分,也不少呢。哈哈哈,让他抠门,让他裁人。
      “其他人要不要通知?比如你的家人?”郑燕问我,“我们找到你手机里最近经常拨的电话打过去,是个外国号码,没人接。”
      “哦,那是我朋友在国外。通知他没用,他又飞不过来。”我想起这事情有点黯然,“先别通知我父母呢,反正我在外面单住,好多事情别让他们操心才好。一会儿,我给我一闺蜜打个电话,让她给我拿几件衣服过来。你们是不是还需要我的什么证件,我让她一块儿拿过来。”
      “成。”郑燕掏出了笔和本,看样子是要开始做口供记录了。“说说吧,昨天怎么了?”
      “我去看电影,散场后就出来……”其实,我也特想回忆起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就是理不清楚头绪,录口供也正好帮我梳理一下思路。
      “uh,Julia,Du bist ok”不用看都知道,我那阴险的德国老板进来了,他那张热情的大脸出现在面前,就跟我是他亲人一般。前天,他和我谈裁员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情。现在还有脸过来问我怎么样了,真够恶心的。要不说呢,这外国人里也分好人和坏人。
      “挺好的。”你跟我说德语,我就和你说中国话,现在我才不乐意和你说德语呢,反正也不是你的雇员了。
      一看我说中国话,他也立刻操着那不熟练的中国话对我说:“你一出事,我得到了消息,立刻赶了过来。感谢上帝,你没事情!”嘿嘿,他一宿没睡啊。
      “病人还需要静养,请不要和她说过多的话。”德国老板后面还跟了个医生,四十岁左右,倒有点林太医的模样。见我愣愣地看着他,先是给了我一个微笑,然后走到床前,先看点滴器,再查氧气管,最后才开口道:“我是你的开刀医生林志华,你的伤口不是很深,但流血比较多,需要好好休养一下。另外,你还有点贫血吧?以后要多注意吃营养品,别老喝可乐!”
      “啊,你怎么知道我喝可乐?”我十分诧异。
      “你包里有三瓶可乐,你还不爱喝可乐?”他笑起来的样子和清朝那个林太医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是不是还经常去吃肯德基?没营养的,要注意多吃一点粗粮,这样伤口也好得快。”
      “恩。”我从小就害怕医生,一看见穿白大褂的就哆嗦。
      “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来办一下住院手续。”林医生的样貌显得比较年轻,尤其是戴听诊器的样子比林太医手拿毛笔的样子好看多了。看着我一直盯着他,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笑着问我:“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虽然被扎了一刀,但好歹没变傻了。不过,这世界上有这么相似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会我给我姐打电话,她离这里近,很快就到。”
      医院的规矩是,人到钱到。反正一会我姐就过来,还有我闺蜜帮我拿衣服,他们自然也就放心了。我那德国老板倒是没有走的意思,拉了把椅子坐在我床边,他那一米九几的大个子,一下子就把阳光挡住了。
      “Julia,你是我的最优秀的员工,我一定会帮助你的,放心。”德国老板沃夫刚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对我的态度出奇的好,倒还真出乎我的意料。这资本家转性了?“你的朋友来了,我们谈过你的事情。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误会,我没有要解雇你,而只是想让你放假休息一下。最近你实在太累了,为了工作,为了杂志的发展,为了我们美好的经济收入,真是太辛苦了,现在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什么事情都等你好了再说。”
      啊!他吃错药啦?等等,他和我朋友谈过了,我朋友是谁?谁还能和他谈话?他中国话可是超级的不利落,那就是有人用德语和他聊过了?谁这么大本事啊?
      “你朋友是个好男人,还是他救的你呢?”德国老板沃夫刚的笑容特别真诚,真诚得让人使劲怀疑。
      “谁啊?”我问他,几乎想从床上爬起来。
      “你朋友啊!”这次倒是沃夫刚有点诧异,操着他那个不甚流利的中国话继续说道,“他可是我们德国的贵族公爵,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啊!德国人?谁啊?我的眼睛一定瞪得很大,嘴也张得很大,但我觉得这些都不足以表示我的惊讶。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这么一号人?不过,这年头,离奇的事情太多了,我连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都没弄清楚,现在又冒出一个德国的贵族公爵,真是乱套了。

      “咳咳。”站在一旁的郑燕咳嗽抗议了,“对不起,现在要先做笔录,请诸位先出去吧。”这中国警察发话,外国人也害怕。
      沃夫刚立刻站起身来,迈步就要出去。我只好在后面喊他:“沃夫刚!”
      他听得声音才回头看了我眼,笑着说道:“你朋友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和他说一下你的情况。Julia,只有你总是这么大呼小叫喊我的名字,要是以后办公室里少了你这么叫我,我一定很不习惯。所以,放完假就赶紧回来上班吧。”
      现在,我真是无语了!只得任由他出了病房的门。外面又有一个警官推门进来,坐在床边,开始和郑燕一起给我录口供。反正一会有时间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我就没再叫沃夫刚。挪动了一下身体,又让刚才进来的男警察许刚帮我把床摇高了一点之后,才开始慢慢回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有的起因都是因为沃夫刚找我谈话,说公司因为业务发展,要关闭我所在的杂志,所以,他要先遣散我这个骨干力量,让我有更充裕的时间找到新工作。我对于继续找工作的兴趣实在不是很大,因为我那个外国男朋友立刻要飞过来和我结婚,然后我就打算在家里当个家庭主妇,生几个孩子养着玩了。所以,我也就没闹腾,很痛快地答应沃夫刚,立刻辞职走人。但惟一的条件就是,赔偿半年的薪水,所有的医疗保险也要延续半年。嘿嘿,我怎么那么有先见之明呢,我挨的这一刀就这样能报销了。
      收拾完东西,我就高高兴兴地回家,给我那男友打电话,说:“你放心吧,我现在不是女强人了,可以安心在家里待着了。另外,有半年的薪水照旧发,暂时不会为经济发愁的。”
      他听了这话也很高兴,还和我一起畅想了一下未来的样子以及我们蜜月的地点。之后,我就很高兴地睡觉去了。但等我醒过来,一上网,发现一封信就横在我的邮箱里,上面写着:亲爱的,我害怕中国,我来不了了!
      靠,这算什么啊?不结婚,要分手,也不能就这么一句奇怪的话就作罢啊?我真是怒了,立刻给他打过电话去,却只听得一片忙音。这绝对是件令人郁闷的事情,隔着万里,我也不能说飞过去就飞过去。一气之下,我去看了场电影。
      在家里郁闷一天了,所以我晚上才出门去看电影。因为拿着可以打折扣的信用卡买电影票,我就选择在东单附近的搜秀影城看的电影——《通天塔》,最后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为了省打车的钱,我选择在正在改造、没有路灯的马路上走两站地,然后去坐公共汽车回家。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瘦小的男人冲了出来。

      等我把钱包手机都扔给他的时候,他居然还不满足,还想夺走我的大书包。那里面有我和我男友的合影照片,这可不成!我立刻就怒了!他也怒了,拿出刀子扎了我一下。我立刻拔出刀子,翻手扎了他一下,他立刻就倒在了地上,我才感觉刚才是他先扎了我。不过,还是没感觉到疼,只是忽然有点害怕。旁边有个路过的人看到之后,立刻过来看情况。忽然这个时候,汽车大灯一晃,把我和那个路人都吓了一跳,我顺势就坐在了地上。

      后来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了,我似乎看到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仿佛是个男人,旁边还跟了几个女的,对我指指点点。那路人一直扶着我,但我还是不住地要往后仰。后来就是警车的声音,再后来就是救护车的声音,再后来就是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说:“这女的够厉害的,一刀胸口了,还能拔出来扎那小子一刀,几乎把那小子扎透了!”边上似乎还有人在随声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楚了。

      我的口供录到此处便停止了,我相信警察也只是要一个当事人的案发经过,而对于后来的事情也不是很感兴趣。而我最感兴趣的事情是我后来就穿越时空了吗?若真是如此,那我就应该不是单纯的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吧?

      警察走了以后,护士进来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说是可以让我好好睡上一觉,这样有助于伤口恢复。我也没多说话,因为刚才实在是说得太多了,我自己都觉得很累。我闭着眼睛在安静的病房里躺着,单间的待遇还真是不错,很安静,没有杂音,非常适合想事情。

      我看过那些穿越小说,说女主如果能在时空中穿来穿去,一定还能带点什么东西回来,让自己有机会再穿回去。想到此,我就赶紧在床上和身上摸来摸去,可惜,什么都没发现。那就说明,我不过是做了场非常真实的梦?

      喔,好象穿越里的时间很长,有快三年的时光呢。我还让雍正皇帝亲吻了,他还和我说:“你是我的,我不会离开你的。”这个这个,到底是怎么了呢?越想越觉得头昏,干脆就睡了下去。

      只是在梦里,心忽然狠狠地跳了两下,仿佛看到一个模糊的声音正在哭泣,大声喊着某人的名字。我一怔:名字?我的名字是钱小平吗?难道不是Julia?

      恍惚之间,看到了许多人的脸,可是又都重叠在一起,无法看个清楚。我觉得好累,索性什么都不想,把眼睛闭上,沉沉睡去。这一次,仿佛真是睡了千年一样,没有梦,没有人说话,没有任何光亮,仿佛我整个人都已经消失在时空中,也许都只是碎片了。

      我猜测我醒来的时候一定已经是午夜时分,静悄悄的走廊里只有护士查房轻盈的脚步声。我的病房里留了一盏有着柔和光亮的小灯,是谁这样细心,知道我是个怕黑的人?我试图挪动一下身体,发现这个时候的疼痛已经减轻不少,我甚至可以略微欠起身体。

      桌子上,有若干张纸条,其中,我姐留的字条大致的意思是:好好睡一觉,我们会处理所有的事情。我姐比我厉害,从小就管着我,我所有的衣服都是我姐给买的,包括内衣,我几乎就是一个甩手掌柜。所以,我出了这么大乱子,她自然全全负责。再说,我姐夫,我哥,我嫂子,他们四个人凑在一起,能把白宫拆了,把拉登找到。所以,看了这话就可以明白,人家的潜台词就是:您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别给我们惹事就成了!

      我闺蜜留的是:衣服在旁边的柜子里,最近少吃的肉和可乐,小心伤口留疤。这是她一贯的风格,不挤兑我一下,她心里就不爽。不过,我也知道她说的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总是笑嘻嘻地全盘接受,从不会生气的。

      第三字条是警官郑燕留下的,她说:事实很清楚,安心休养,我明天再来看你。我喜欢这女警官的爽快,所以刚才我们在录口供的时候,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基础。我们也是属于同一类的人,没准以后会成为好朋友呢。

      第四张字条是用德语写的,那笔迹我不认识,其中的意思我也不太明白,因为他说:亲爱的,好好睡吧,一切等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全明白了。这样含糊的话还真不容易理解,再说,我的德语水平也就是水母级,再高深了就不明白了。这里面藏了什么玄机吗?这字条是那个德国公爵留下来的吗?没有署名,让人猜测的空间还真大呢。

      躺在床上自己瞎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四阿哥,那个古代男人给我如此真实的感觉,因此,那些经历也绝对不是梦幻。必定在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要找到答案。现代社会,寻求答案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上网搜索,医院里只有医生办公室有电脑,那就去看看吧。

      四月的天气,医院里还有暖气供应,整个房间和走廊都是热烘烘的。我就穿了病号服出得门来。说实话,这伤口实在是疼,但我又不愿意在床上躺着。唉,要不我姐留言说要我老实地待着,她一定知道要是我醒了,肯定会闹着爬起来,出门溜达去。嘿嘿,不过她可没想到我半夜就醒过来了。

      护士台的护士不在座位上,病人们也都安静得躺在自己的床上,护工们也都没了身影,深夜医院的走廊里显得更加冷清。我捂着腹部慢慢往前蹭,心里盘算着要是找到电脑网络,应该查阅那方面的资料。首先应该是历史上有没有雍正当皇子时大病一场的事情,然后是海宁撤查贪官的事情,再之后应该是我所经历的那些年份和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能一一对应上。要知道,当初我学历史的时候就是为了应付考试,现在几乎都还给了老师。如果能证明我经过的那些事情是历史上发生的,并且能够证明中学历史课本上没有那么详细的年份介绍,就足以证明我一定是穿越时空了!

      外科医生值班室灯还亮着,门是虚掩的。我伸手敲了敲,没有人应答。推开门往里看了看,居然是就是没有人在。电脑还开着,茶还是热的,就是没有医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摆弄起电脑来。

      值班的医生正在玩扫雷游戏,真没水平。不过,这电脑连着网络,可以让我查阅资料。刚输入百度的网址,门外就响起乱糟糟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女人急切地呼喊声:“大夫!大夫!”

      她猛地把门推开,还真吓了我一跳。我一脸愕然地看着她,二十多岁的年纪,很瘦弱,南方女子的模样,不俊俏,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她急冲冲地向我吼:“大夫呢?”

      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就算是病人家属,也不能这样随便冲别人大吼大叫。我对她的印象很不好,但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还是和她说:“我不知道,我也是来找大夫的,但是他不在。你有事情可以先到护士台去。”

      “护士台没有人?”她在屋里乱转,甚至怀疑我把医生藏到桌子底下去了,硬要拨开我看桌子下面。我好歹也是病人,穿着病号的衣服,又是刚做完手术,可禁不起这样折腾。我冲她大喊了一声:“你注意点!我刚做完手术!”

      她愣了一下,但还是把我扒拉到一边去,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医生桌子上放了部手机,她瞟了好几眼,我心里就起了不好的念头。不是我不相信别人,但就看她的眼神,也不像什么好人。

      好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护士的声音,“什么事啊?”

      我立刻高呼:“护士,有人找医生!快来!”

      那女人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转向门口。正好护士走进来问:“怎么了?”

      “我老公的情况不好,警察让我过来叫大夫!”那女人又瞟了手机一眼。

      “几床啊?”护士有点不高兴,“谁让你随便进来的?”

      “她还在呢!”她赶紧拉我一起下水。

      我赶紧对护士解释:“我找医生问问情况,看他的门开着就进来了。”

      “赶紧出来,医生在查房呢,你到外面等着。”护士往外哄人,我和那女人一起出了门。不过,我因为伤口的原因,动作比较迟缓,护士多看了我几眼,忽然问道:“你是16床单间的病人吧?”

      “哦,是。”我出门前看了自己的病床号。

      “那赶紧回去躺着吧,刚缝了针,别随便走动。”护士的口气缓和许多。
      “好。”我也没想多溜达,只是想上网查查资料。随口答应着,便目送那女人和护士急冲冲地走了。我手扶着墙,靠在边上歇了一会儿。看到楼道尽头的那个病房,进进出出几个医生和护士,还有两个警察站在旁边不住地观望。心里忽然一怔,明白过来:他们正在抢救的那小子不是我扎的那个吧?
      不过,管那么多干吗,还是先查一下电脑再说。我转身又回了医生办公室,快速浏览着网页,随着一个个窗口被打开,我心里扑通扑通乱跳。果然这些历史事实全都吻合,连时间顺序都对。还有野史记载,四阿哥曾经病了整整一年,对外公布一直在家里养病,而实际上是康熙皇帝派他到南方巡查盐务,办了几件大案。可是,到后来他登基之后,都没有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便成为历史上的迷团,也让这位严厉的君主多了几分神秘感。
      我的思路有点混乱,他这一年在做什么?闭上眼睛,他的面孔不期然地浮现在眼前。我想他了,想他的笑,想他的蹙眉,想他看着我的样子,甚至想他的亲吻。当那个凶恶的汉子将钢刀插入我胸膛的时候,他的惊慌失措我都很想念。他是不是很伤心?他会不会流泪?
      我怎么会在时空中游走?我还能再回去吗?
      我看着网页上那些冷冰冰的年代记录和拗口的文言,忽然很伤心。他们曾经那么真实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怎么忽然又不见了呢?我特别害怕分离,害怕那种消失的感觉。我知道,即便是在现代生活中,有了即时聊天工具,依然不能消除那种时空和距离感。也许,我们会因为相隔千里而疏于联络,但是,我们依然在同一片蓝天下。可是,我的那些大清朝的亲人们,都不见了。
      心,没来由的乱蹦了几下。我赶紧俯下身,趴在桌子上,却意外地看到我的手术记录。那上面的签名居然是用德语签的,像花一样的字体我不认识。而引起我注意的是,手术记录上说,因为意外停电,手术暂停了两分钟,直到备用电来了之后才继续手术。因此,病人失血过多,造成身体虚弱。我说我怎么这么难受,原来是手术中出了状况。那会不会就是在那一瞬间,发生了穿越呢?
      另一份手术记录写得更为详细,除了姓名年龄外,手术记录是脾脏因外扎利器而破裂,实施特大手术抢救方案。但是,“此病人为全国通缉杀人重犯,有任何情况要先和李警官联络。”
      天啊,劫道的那个男人是个杀人犯!
      现在这叫后怕,想想当时,要不是凭借一时的勇气,我还真不敢扎他一刀呢。但那女人是他的老婆?来的可真快。要不那护士对她的态度很不好呢。也难怪,要是我也觉得很讨厌她呢。

      心里胡乱地想着,却觉得有点空落落的。午夜1点多,似乎也没有人可以和我说说话。如果我和人家说我穿越了,他们会相信吗?闭着眼睛想了半分钟,还是决定给我的闺蜜打个电话,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个时候她一定还没睡呢。
      果然,我用医生办公室的电话给闺蜜Adele打过去的时候,她正蜷在沙发里看《越狱》呢。听到我的声音,她有点惊讶,随即冲我大吼:“刚做完手术,赶紧回去睡觉!”有时候,我觉得她像我妈一样,总是喜欢教育我。不过,可能就是我这种喜欢依赖别人的性格,造成了这些朋友总喜欢照顾我的原因吧。
      “我想和你说说话,睡不着。”一到夜晚,我的声音就有点幽怨。当年,我考电影学院的时候,就是靠我那幽怨的嗓音赢得了若干加分的。所以,闺蜜Adele立刻声音小了许多,问我:“怎么了?我下午去看过你,你姐姐也在呢。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似乎爱上别的人了。”我小声说。
      “什么?”这次她又扯着嗓子吼我,“这个还没分手呢,你折腾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做了个梦,也许是梦。那里面有个男人对我非常好,我已经爱上他了。”我觉得我现在才像是做梦一样,抱着电话喃喃自语。
      “就是个梦,一会就忘了。” Adele的声音又小了点,“别想那么多了,事情都发生了。现在你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别让大家担心。”
      “恩。”我忽然有想哭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么孤单,怎么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身边为什么没有人在,我的那些清朝保姆也都不见了。可能是听到我的声音有异,她问我:“要不,我现在过去陪你吧。反正我也睡不着,咱两说会话。”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感觉好乱好孤单。”我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他也不在我身边,我要是真的死了,他恐怕都不会知道的!”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忽然一怔,这个他到底会是谁呢?是他,还是他呢?我自己恐怕也没有答案吧。
      “没事的没事的,你等等我,我这就过去陪你。”Adele在电话那头也慌了手脚,认识这么多年,她头一次听到我哭。“一切都会好的,你不会死的!像你这么好看,好多人追呢!你知道吗,我可吃醋了。”
      她在逗我开心,可我还是很伤心。不过,眼泪是最好的疗伤药物,当它们坠落的时候,我感到心里舒服许多。“别来了。这么晚了,医院不会让你进来的。明天再说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不能把我穿越的事情告诉她。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但话到嘴边,我还是没有说出来,也许,我也不敢肯定这件事情。
      “你呀,就是想太多了。现在你立刻回去睡一觉,明天我早早就来看你,给你带好多好吃的!” 她唠叨着说着什么,我也没听进去,只是让眼泪肆意地流了一会,才觉得心里轻松许多。挂断电话后,我又呆呆地看着网络上的那张雍正皇帝画像,出神了好半天。那眉眼之间,还真有他的神韵。只是,那只是一张画像,他们谁都不在我身边。

      暗自神伤了一阵子,我才缓步走出了医生办公室。走廊尽头有很多人影在晃动,似乎依然在做着急救工作。我应该是正当防卫杀的人,不能算故意伤害吧?我瞎琢磨着,打算过去看看热闹。忽然看见刚才那个女人从病房里冲了出来,向我这个方向跑过来。两个警察愣了一下,也跟着往这边跑。
      “我要你的命!”那女人的嘴里喊着,快速来到我的眼前,狠狠地把我按在走廊的墙壁上,双手卡住我的脖子。我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两眼瞪着看她,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后面的警察动作比较快,立刻一边一个,拉开了她。但我还是被卡得剧烈咳嗽起来,弯腰蹲在地上。
      “老实点!你现在也是嫌疑犯,别乱动!”警察按住那女人,声音很大。那女人还是在狂叫:“都是她!我要杀了她!我和我老公都没有杀人!”
      看样子刚才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她很激动,想找我来报仇。唉,杀人偿命,警察也不会随便冤枉好人的。我后背倚靠着墙,抬头看着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戴眼镜的缘故,他们变得有点模糊,全在我眼前乱晃。
      “你没事吧?”有个护士过来扶我,连声问道。
      “没事,就是吓了一跳。”我回答道。哎,推了一把算什么,我已经挨了一刀了。又咳嗽了几下,我才缓过劲来,抬头看看那护士,她的眼睛里全是焦急。我不由得给了她一个微笑,“那男的怎么了?”
      “已经醒了,和他老婆一说是你扎得他,他老婆立刻跑过来要跟你玩命。真是亡命之徒!警察全在呢,能让他们撒野吗?”护士有点生气,狠狠地看那女人几眼。警察用手铐把那女人铐上,拉扯着回了他们那个病房。那个病房是医院的特别区域,专门给犯人和警察准备的。估计这是个重型犯人,他们一定还有其他的警察在。
      “你没事吧?能站起来吗?”有个医生走过来,我抬头一看他的脸立刻就笑了,我那个“古代林太医”来了。他那一脸的关切,让人感到亲切。谁说医生都是“大白狼”,眼前这个医生多关心病人啊。
      “应该能。”我回答他的同时,慢慢往起站。那护士过来扶我,我便倚靠着她的力量企图站立起来。可是,她忽然尖叫了一声:“血!”
      那医生也立刻露出了紧张的表情看着我,我则不知所措,心想:哪里有血啊?
      护士的表情有点惊恐,立刻向我的腹部伸出手去。我这才低下头看了看,原来那病号服上已经染满了红色印记,并且还有不断扩大的迹象。喔,我流血了?我咋不知道呢?
      我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又看了看医生和护士,他们立刻上前彻底熊抱住了我,医生还掀开我的衣服要看看究竟怎么了。真过分,他好歹也是个男医生,我是女病人,怎么能随便就掀开我的衣襟呢?我不禁皱了皱眉头。

      我伸手先拦下他的手,却发现我根本就不能支配自己的胳膊,甚至是身体,它正在软绵绵地往地下倒去,所幸好的是那护士非常有力气,一把就承担住我所有的重量。
      “伤口裂开了!”医生喊了一句,便立刻转头向某个方向大声叫:“快来人!”然后,他迅速揭开了我的衣服,我自己也看到正有鲜血汩汩地从一个1寸长的伤口中冒出,看着还真有点吓人。可是,为什么我不觉得疼呢?
      我有点恍惚,眼睛开始睁不开了。我想说几句话,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而我的身体忽然感到火热,似乎要燃烧起来,眼前的白光越来越亮,仿佛有股力量要将我吸进去。
      难道又要穿越了?
      我心里砰砰乱跳着,着急想看个究竟。可是,眼前的白光已经充满了整个空间,我再也无法睁开双眼。
      “Julia!”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那么大声,连白光都被他吓了一跳,减弱好多。我努力睁开眼睛向那声音的方向望过去,依稀看到一个外国男人的身影,但不能看清楚面孔。
      不行了,我抗挣不过那股力量,我又不知道要怎么样了。如果真的再次穿越,我要去哪里呢?还能回到大清朝吗?究竟是什么人再控制我的命运流转呢?我的意识慢慢模糊下去,再也不能感受到任何事情。那就这样吧,反正我也好久没好好睡上一觉了,这次就彻底休息一下,一切等醒了再说吧。
      我想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那么多光怪陆离的梦,我甚至梦到了雪山和游荡的白衣人,但我却不感到寒冷,只是有点悲伤,我似乎在寻找什么,一遍遍在同一处地点。我想,我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我记得我也没有丢失任何东西,为什么要寻找呢?到底在寻找什么呢?
      每当我似乎要发现什么的时候,总会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然后就是哭泣声。难道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其实,我要是真的死了,可能也就没那么多感觉了。恐怕我就是没有死,才又踏上了穿越的历程。
      我真的希望,在这一次的旅程中,我能够揭开那些迷题,找到答案。也真正能确定我是不是爱上了那个男人。而如果我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我的生命又将如何展开,我将会成为历史中的什么角色?那些纷繁的政治斗争中,我又会扮演什么角色?
      我生性是懒惰的,我喜欢安静地呆在角落里。但是如果真的出现我爱的人,哪怕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甘心。
      其实,如果真的有穿越事件的存在,我的生命已经是相当精彩。我一直在想,我的前世是什么样的,有没有现在这样的精彩而痛苦?也许,人就是这样不知足,总希望得到最好的,却在这一过程中,永远品尝到失望的酸涩。
      我经常问我自己,如果有选择,我还会不会要现在的生活?反复思量,却没有答案。因为我不知道,这道选择题的B是什么,值不值得我用命去换?

  •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人们,上半部要结束了.有什么希望看到的,赶紧给我留言,咱们要开始中部的斗争了!
    爱我的人还真多,谢谢亲亲们,我也爱你们!哎,感动得我一宿没睡啊!
    嘿嘿,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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