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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一场游戏一场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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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场游戏一场梦
当天下午军训解散的时候,姚瑟跑过来和我说,“麻烦,可心又催我了!”
我叹了口气,看他满脸不情愿的样子,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当时若不是我和可心唱双簧,姚瑟也一定不会这样轻松的应承下来吧?“一个寝室住着,低头不见抬头的见的,你就帮他一次!”
姚瑟苦笑了一下,“许飞,你真看得起我,若是成了自然好说,但如果……”他没说下去就快步走了,我盯着他的背影,才猛然间觉的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多余起来。
四点的阳光不清不淡,有点娴静。格非递给我一杯冰可乐,轻轻的告诉我,“许飞,不要总看那些忧伤的小说!”
我坐在丁香树下,看着姚瑟满操场上的乱跑,忍不住好笑,“难道当红娘的人都这样?”
格非摇了摇头,“答案很肯定,绝对不是这样!”
我抬起头,他背后的阳光强烈刺眼,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忽然笑了,我猜现在他脸上的表情一定有些滑稽,多一些关心少一些严肃。
然后他轻轻的坐在我身边,身后的丁香叶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格非还是习惯的吸了下鼻子,“每次闻这种味道,我总是很想家,算一算,离开家也好几天了呢!”
“是呀!”我假装轻快的说,其实心里难受到了极点,我总是这样,尽管心里再怎么波澜壮阔,表面还是要装成无所谓的样子。格非也是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很多燕子当空飞过,这个燕子哺育后代的时节,我们这些孩子却已经离开那一双双呵护我们的翅膀,选择独自飞翔。
其实,也该明白,没有这一次放任自我,就永远学不会放手与拥有。那么,又何谈成长?看着操场上来往的人群,每个人都带着丝丝的笑,想来这时,他们都还是向往着中专的三年生活吧?
我当然一样憧憬那些美好,但我也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成长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一颗珍珠可以散发着它耀眼的光芒,要经过光阴的打磨,而这打磨的过程,谁能说是一帆风顺没有痛苦的呢?
“瞧!”格非忽然拉了拉我,“可心和白瑞终于走在一起呢!”
第一次看清那个可心口中女神一样的女生。我放下手里的小说,远远的向前面花池过去。在开的艳红的花池前,可心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嘴唇蠕动,不知说了些什么。
我笑了笑,这个躁动不安的青春年纪,谁能怎么办呢?
两颗寂寞的心似乎很容易就可以走在一起,简单说出一个爱字,无关爱背后的承诺与责任,只是喜欢。
白瑞一直低着头,最终说了几句,然后干脆的一转身,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
格非支着下巴,做凝思状,“你猜,可心说了什么?白瑞又说了什么?”我盯着可心痛苦的身影,他几乎是步履艰难的回到了寝室大楼。
“我猜不到!”
格非叹了口气,“那就不要猜了,费脑筋!”
晚上回寝室的时候,灯没有开,每天这个时候正是寝室热闹的时候,这个时候竟然冷清的有些可怕。我顺手打开灯,才发现诺大的寝室只有可心一个人在,他面朝墙壁,背对着我躺着。
正想关灯偷偷离开,可心忽然淡淡的说道:“许飞?”
我吓了一跳,像个小偷似的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了?”
“真是你啊!”可心忽然干涩的笑了笑,“你的脚步声很特别,因为你每天都像阳光似的那么快乐,所以走起路来,总是又蹦又跳的!”
“是吗!”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白瑞……她……”可心叹了口气,“拒绝我了!”
我哦了一声,脑海中开始组织起语言来,可是平时牙尖嘴利的我,这时候竟忽然词穷起来。正想说点什么,姚瑟忽然开门进来了,郝明跟在他身后看了看我的表情,“你怎么了,好奇怪!”
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是吗,哪奇怪啊,一点都不奇怪呢!”郝明狐疑的扫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可心,说道:“可心也很奇怪!”
姚瑟看了看可心,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窜上床去,眯着眼假睡起来。我上前推了推他,“姚瑟,和我去买点东西呗!”
“不想去,我好累!”他扫都不扫我一眼,依旧闭着眼睛说。
“再累也得去一趟,昨天我都陪你去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江湖两个字怎么写?”我拉他。姚瑟无奈的睁开眼,一双漆黑的眼睛探照灯似的在我身上扫了扫,“好!”我猜他一定知道我买东西是个借口,所以刚出寝室门,他就笑嘻嘻的问我,“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我一愣,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还真了解我!”
“许飞,不是我了解你!”姚瑟把双手插在口袋里,“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是个单纯的家伙,脑袋里想着什么事,脸上都能看出来!”
我哦了一声,尴尬的笑了笑,“可心和白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怎么,白瑞拒绝可心了!”姚瑟轻轻说到,月光洒在他脸上,我第一次觉的,姚瑟似乎很累,神情都是懒洋洋的。
“可心和我说了,我问的是,为什么?”
姚瑟身子一顿,“他找错人了,他或许找别人帮他会更好,但他偏偏找了我!”
“怎么?”我瞬间清明起来,也大概猜到了事件的过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事情似乎顺了另一种轨迹延续了下去,我们都无力去扭转。
“白瑞喜欢上我了!”姚瑟叹了口气,“事情越来越麻烦了!”他的声音满是疲惫,我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买东西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本就没有买东西的打算,这时也就是随便买些零食就算了。忽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杨皓。他笑眯眯的问我,“又来买那个牌子的冰淇淋吗?”
我摇了摇头,“太晚了,不能吃太凉的,胃会不舒服的!”
杨皓点了点头,“也是啊!”顿了一顿,又说,“你还挺知道自己心疼自己的!”
我干笑两声,“不知道心疼自己的人,是没人愿意心疼你的!”
杨皓的妈妈算是这家卖店的主人,听了我的话,连连点头,“出门在外的,自己是该多替自己想想!”杨皓恩了一声,把手里的两个塑料口袋递了过去,“妈,送他个棒棒糖,算我请的!”说着,伸手拿了两根棒棒糖递给我和姚瑟。
我忙从钱包里把钱拿出来,“不用不用,你家做买卖也不容易,用你请干什么?”
杨皓笑了笑,“不差这两个,这点东西能挣几个钱!”我也不好再装矫情推脱,只说了声谢谢就拉着姚瑟走了出来。姚瑟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我说道,“许飞,你……”想了想,没继续说下去,转身继续走着。
他的步子很大,我费劲的跟着他的脚步。回到寝室的时候,郝明正和可心说着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我听了一愣,他们见我和姚瑟回来,也就不说了。姚瑟装没听见,跳上床倒头就睡。
我看了看可心的背影,又看了看郝明,他冲憨厚的笑了笑。我回了一笑,不过估计那一笑一定十分难看。
第二天军训结束以后,找了半个操场也没看到姚瑟,我略微有些奇怪,正觉着纳闷,韩阳不知从哪冒出来站在我身后说道:“你找谁呢?”我转过头看了看他,“你怎么走路没声响,吓死我了!”
韩阳嘿地一声笑,“你做亏心事了吗?要不干嘛会吓到呢!”
我不愿搭理他,又伸长了脖子四下里探望起来,希望在哪个黑暗角落里可以看到姚瑟那小子。
“你学什么专业的?”
“查户口啊,今天我很忙,改天再来吧!”说完这句话,我提步就要走,衣领忽然给韩阳一把抓住,使劲挣了挣,他却抓的死紧,我扭头瞪着他,“你干嘛呀,我有急事,真的!”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我,我无奈,只得从实招来,“学装潢的,怎么了?”
“小瘦体格吧!”他明显鄙视了我一次,“还装潢?你要是能拿起一袋水泥我就请你吃一个月的饭怎么样?”
我被他说的一愣,然后略有心虚的磕磕巴巴说道:“谁稀罕啊,你问我的事我都说了,快松手啊!”
韩阳笑了笑,指了指站在他身后那个长相酷似周杰伦寒着一张好像谁欠了五百万没还清似的人说道:“他,安旭,你们一班的!”
我哦了一声,趁韩阳不注意,急忙挣拖他快步向前冲去,跑了几步回头看他,好在没追上来,我这才放慢了速度。
远远的看到格非从寝室大门走了出来,我迎了上去,格非一脸的无奈,“我郁闷死了,整天困在男生寝室,一群大老爷们像苍蝇似的!这学校女生都死哪去了?”
我心里一乐,问他,“你看到姚瑟了吗?”
“没看到啊!”格非摇了摇头,“走,陪我买点东西去,这个时候回寝室,那帮人肯定得把我撕了!”
我恩了一声,两个人慢慢向小卖店走去。
扬起脸,满天繁星,明月清如水。晚风夹杂着草木特有的味道迎面吹来,让人精神清爽之极。忍不住好笑,是从什么开始,适合了这样的味道?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家乡的一切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三毛说,人之所以悲哀,是因为我们留不住岁月,更无法不承认,青春,有一日是要这么自然的消失过去。
而人之可贵,也在于我们因着时光环境的改变,在生活上得到长进。岁月的流失固然是无可奈何,而人的逐渐蜕变,却又脱不出时光的力量。
“你吃什么,我请你!”
我摇了摇头,四下里茫然的看了看,“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吃!”格非以为我跟他客气,又问了几次,见我一脸坚定,也就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自己选去了。
蓦然间看到角落里的姚瑟,校园里昏黄的路灯光芒照在他身上,依稀可以看清身边的女子是白瑞。我眉头一皱,怎么姚瑟这个时候会和她在一起呢?
正想着,姚瑟忽然转头对上我的目光,神情明显一愣,我立刻转过身去。这时格非已经提着两个大口袋走了出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这是干什么?”我看了看他手里的两大口袋零食,“打算把卖店搬到寝室里去吗?”
格非撇了撇嘴,一副无奈状,“没办法,我胖啊!”
我晕,这借口找的。他又接着说,“这就叫破罐子破摔!”我被他逗乐,问,“我记得某人说过要减肥的!”
格非叹了口气,“是啊,肯定是要减的,但不是现在!”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高兴起来,一起回寝室的路上,我脑袋里想的都是姚瑟和白瑞在一起的身影,一个大大问号在脑海里跑来跑去,任凭我如何努力,总是抓不住它!
在转角处和格非分开,走出两步,格非忽然把我叫住。我扭头看他,他并没有回头,背对着我,用一个极低的声音说道:“许飞,你说我能瘦下来吗?”
我一愣神,然后扯了个大大的微笑给他,“一定会的!要是你连你自己都不相信,我还怎么去相信你呢?”
格非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无论什么时候,总是这样信任我自己的!”
说完,又大步流星的走了。到他寝室门前的时候,忽然扯着大嗓门说道:“同志们,你们亲爱的格非回来了!”
我扑哧就笑了。格非,只要你信任你自己,就算做不到,又能如何?这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事是你我如何都无法做到的,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了!
想到这,自己身上的包袱忽然也被放下,快步回到寝室,竟然破天荒的没有人。我呆呆的上了床,正琢磨着姚瑟回来要说些什么。他已经开门进来了。我一惊,急忙翻身装睡,他哼了一声,过了一会才说道:“别装了,和我说会话,我心理相当的郁闷!”
“郁闷什么啊!”我嘿嘿一笑。
“你猜白瑞和我说什么了?”姚瑟的这句话充分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立刻翻过身来盯着他看。姚瑟见状,好小的翻了翻嘴唇,“她说她让我给她个机会,两个人试着交往一下!”
啪地一声。我和姚瑟都吓了一跳,寻声看去,寝室门前,可心脸色苍白,手里的暖水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开水从里面流了出来,蔓延到脚面上。他也不动,看了看姚瑟,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转身就走了。
寝室里忽然安静下来。姚瑟苦笑两声,“真巧!”
“你怎么和白瑞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我就说我没看上她,让她别老孔雀开平自做多情,还告诉她要她好好和可心相处吧!”姚瑟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后来的事我已经没兴趣问了,从上铺跳下来把门前的碎瓷收拾了。
回寝室的时候,姚瑟已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听到脚步声,忽然说道:“你说我这是徒什么?里外不是人!”
我挠了挠头,说了声抱歉。
姚瑟忽然笑了起来,“你说什么抱歉啊!你对不起我什么了?”
我隔了老半天,才说道:“要不是我添油加醋的,你能答应这事吗?”
姚瑟怔了怔,刹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好象真是这样呢!真麻烦,睡觉!”说着,翻过身,面朝墙壁,睡觉去了。
那天晚上,可心一夜未归。对头的姚瑟也翻来覆去的一夜未眠。
其实青春里的事我大抵也说不清,看不明,有些人以为会和别人一辈子不分开,可有时只是一转身,就再也回不去了,彼此仿佛陌生人一般。
忽然想起郭小四的一句话来。很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了。
我们的将来会不会也这样?我们发誓一生铭刻在回忆里的事情,会不会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再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