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夜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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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柔定了定心绪，莞尔道：“没什么，奴婢只是想端仪贵妃对公主当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呢。” 不想被孝琝看出异样，云柔说着拢到床沿跟前，为祈雪掖着被子，她先从左边，拧起了被角，往里折，后从右边，翻开被子一角往里折，最后轻轻在被子中间拍了四下。孝琝不动声色的看着，这种掖被子的方式在启南并不多见，乃是苍梧的民间习惯，小时候皇父曾带着他到访苍梧，他就亲眼见过。
待到云柔转回身子，他已悄无痕迹的收起了眼里的阴沉。
“你去到舒穆禄家也有十来年了吧？”他口吻不经意的询问。
“是。”云柔垂眼答道：“奴婢十岁便进了天仁府，伺候着夫人和小姐。”
“以你的才貌做了个丫鬟，实在屈就了你，你的父母却如何愿意将你卖给府上做丫鬟？”
云柔沉吟了一下，遂开口道：“父母本是流乡做小买卖的，后来生意不济，陪了本钱，实在养不起了奴婢，便找了关系将奴婢送进了天仁府。”
“流乡……？”他缓慢的点了一下头。流乡乃是启南属镇。他静静的看了云柔一眼，挥手道：“你也退下罢。”
榻上的人儿仍未醒酒，不肯老老实实睡去，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念着。那乌发如瀑布倾泻，安顺乖柔的垂散在她的前胸，脸蛋儿似擦了上好的胭脂，一团团飘染了红霞的粉嫩；只见她，蹙了眉心，挂着泪雾，贝齿轻咬着樱唇；他这么看着，终是低低叹了声：“雪儿……”想叫她从伤心的梦中唤醒，她几番努力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模糊得什么也辨不清，依稀还留在方才的酒楼，长相思的曲子绕在耳畔戚戚幽幽远远近近的吟唱着，她那良人站在她的身后，为她高挽起发髻……
“轩哥哥……”祈雪蓦然起身来，投进了眼前男子的怀抱中。烈酒如火，腾腾烧在她的心口，满腔都是说不出口的绵绵情意，翻腾如涌，似能淹没记忆，让她忘了这怀抱，这胸膛，这熟悉又亲切的气息。孝琝闭了一下眼，还能怎么办——只能伸手双臂将她轻轻拥住。那一颗一颗滚落下的泪珠子，顺着她的双颊，断了线，都滴打在他的心口，直直的发着烫，他这个傻妹妹，已然是唤不醒她了，她早就迷了途，迷途在凌轩的曲曲绕绕的心路之上。
“傻丫头……为兄该拿你怎么办？”
他的唇，烙印在她的湿润的面颊上，一点一点，吻去那些教他痛心的泪迹。凌轩待她……看不见男女之情，只有那层单薄的契约，维持着他与她的关系。这是由皇祖母牵下的线，是皇父亲指下的婚约，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陷越深。
“我好难过……”祈雪嘤嘤的低泣起来：“孝琝皇兄生了我的气……”她伏在他的胸口，一手抓着他的衣襟，攥在手里，紧紧的。“不过为了你……我一定不会让孝琝皇兄立那个满查氏为王妃，我一定……”她苦蹙着眉，天地一片混沌，耳畔亦模糊不清，心里一个声音却异常的清晰：一定！一定要守住那个秘密！
犹如一道雷电划过他的胸口。
惊彻，愤怒……恐已无法形容！
孝琝慢慢僵直了身躯，一手轻柔抱着她，另一手，暗暗握了拳头。心中的疑惑顿解：原来雪儿如此不待见满查画繁，竟是凌轩在其中捣鬼！怎么，这些年皇父赏给舒穆禄家的荣宠难道还不够光耀？难道他堂堂豫亲王却给了舒穆禄家庶女一个侧妃的位置，这些都还不够满足他晋南王的野心？他原以为，他至少会和他那贪婪无比的父亲，不太一样。
如果能有办法，他真愿意不顾一切叫她醒悟！可是他又感到十分的茫然，若然她当真醒悟，知他不过是个薄情之人，这婚约已定，往后嫁入舒穆禄家，她又该怎么办……？他痛苦的拧紧了眉心，只低低念着：“傻，真傻……”
祈雪呵呵笑了一笑，扬起脸，半眯起眼睛，瞧着眼前这看不清的轮廓，囔着说：“是啊，我很傻……我不像你，那样聪明理智，把感情藏得那么深，那么深……深得我都快要找不着……”梦，这一定还是梦。那张朝思夜想的容颜竟离她这样近，就在眼前，仿佛是跨越了一切来自现世的阻隔，来到她的身边；没有国仇家恨，没有一再的错过，有的只是浓浓深情：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她忽的往上凑了凑，就这么触碰上头顶的唇。他全不料她会如此，心头一惊一窒，足足呆滞了片刻。
夜风呼呼吹开了窗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案头的火焰几番摇晃，噗的一下熄灭了，青烟撩起，薄薄的散开，转眼只剩一室清冷的月光。他猛地醒悟过来，松开抱着她的双臂，眼睛瞪得大大的，往后挪动了位置。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她重新放下身子躺着。
幸得无人见着这一幕。
他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雪已越来越大，像是漫天飞舞的鹅毛，快要淹没了天地。远处，琼楼殿宇高高矮矮的轮廓，在茫茫夜色中依然可辨。他哈了一口白气，合上了窗子，重新点燃了灯火。再看，她已是沉沉睡去，脸蛋儿退了红潮，呼吸也均匀。原是打算在这儿守着她一晚上，可现在，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叫了几个宫娥前来榻前伺候着，便匆匆的离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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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香郡主，您慢点儿……”
“当心些，别摔着脚下……”
……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还真是这么回事。可这打从京蜀来的蓝香郡主却毫不惧怕寒冷，轿子还未到缀霞宫，路程还有那大半，她便再也坐不住了，硬要从轿子里下到冷冰冰的雪地上，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雀，一路蹦蹦跳跳，好奇张望着这宫里满处炫目的宫门殿廊，她扬着一张俏脸，笑如花颜，仿佛身处四周的并非白雪戚戚的冬景，而已是到了鸟语花香的春季。
德粹宫的小太监阿福一路紧紧跟在她身后，已是跑不动了去，脚已冻得像块铁，从嘴里频频哈出的热气全都换了冷气吸进肺里，更加的难受，脸也憋得通红，蓝香停下步子指着阿福哈哈大笑起来：“瞧瞧，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就连我这姑娘家都比不上。”
阿福抬脸看了看图们蓝香，一脸委屈：“奴家原本就不算是男子……”阿福嘟哝着，小声的辩解了一句。
“什么！？不是男子？”图们蓝香小嘴微张，很惊讶的凑到阿福跟前，上上下下的瞧了一遍：“莫非……你是女人？”说罢，又笑了起来，声如银铃，回荡在空旷的四周。
阿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蓝香郡主乃是和贵妃的表侄女儿，来自南垅京蜀。她的父亲是启南武将边防大将军图们魏，图们魏因长年驻守塞北，一家团圆的日子屈指可数，这位蓝香郡主打小就没进过宫里来，自然不知道“太监”为何物了。
等到了德粹宫门前，早已有人前去通报，她很快被内侍迎了进去，便见着和贵妃坐在那太师椅上，娴静的喝着茶。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个姑母，第一次，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姑母曾前来京蜀柯尔番的府上做客，记得那时，大娘还教她特在姑母面前表演歌舞，姑母曾笑言说，将来等她长大了便会将她接进宫里去，不想这一句随口的承诺，今日兑了现。
“蓝香参见和贵妃娘娘。”她吞了吞口水，忙朝她跪礼，大娘曾吩咐过，宫里不比在柯尔番，见着姑母也喊不得姑母，得唤她做娘娘。
和贵妃笑着将她打量着，笑说：“十年不见，香儿变了不少，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叫姑母都快认不出你了。”
蓝香一笑，红了脸，见她自称姑母，这才改口，嘴甜道：“十年不见，姑母却还是当年香儿见着的模样，那么美丽动人，就像咱们祁陇山的雪莲，高贵而圣洁。”
“呵呵……你这孩子，一张小嘴儿还是那么会讨人开心。”和贵妃笑的更加明媚，伸手去扶她起身，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边上来：“本是想你能见一见淮儿，可惜他被政事给耽搁了，今儿要晚些回宫来。”
图们蓝香微笑着，心里却暗自思忖起来，又些许娇嗔道：“瑨淮表哥么？早闻得瑨淮表哥被封了成郡王，又生的俊美不凡，不知多少姑娘为他咬坏了帕子呢。”
和贵妃没有放开她的手，握在手里，温婉注视着她：“淮儿一心忙于国事，又大概没有遇上有缘分的姑娘，一直也没有成亲，这次姑母叫你进宫来……”和贵妃停顿一下，寻着蓝香的眼神看看她的意思，她果真是个聪明孩子，脸蛋儿倏地红了起来。
“姑母想让你与淮儿缔结姻缘，让咱们两家亲上加亲，这样你看可好么？”她说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24章 夜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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