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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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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八月,天高云净秋阳照,罗成一身轻装素白罗袍,在和煦日光下但觉暖暖的十分受用。同一样的蓝天白云,从靖边侯府院中望上去,就是不及在外头望上去那般湛蓝明亮。金风拂面,罗成眯了眯眼,骑在白龙驹上悠闲地享受那股清爽劲。
“喂!穿白衣那个小鬼!你那些伙计都走光了,你还傻呼呼杵在那里干吗?”“哈~那小子吓傻了吧~”“哈哈~保不定已经尿裤子了~”
如果没有前面这群劫道马贼,罗成心情会更好。
罗成懒懒张开眼,打量对面这群肆意指点嘲笑的马贼,只见为首大汉约三十多岁,身材魁伟,黄褐发黄褐连腮胡,右颧颊上一个刀疤,形容与逍遥谷所报十分吻合,看来就是沙坨匪首领沙摩多。沙摩多身后尚有百来马贼,一色土黄布巾包头,罗成心忖:这倒好,待会不怕认不到人。
沙摩多瞧着罗成没有支声,以为罗成年幼胆怯吓得不敢弹动,便撇着嘴道:“喂!小鬼,先来给你老子我叩仨响头,老子心情好了就放你一条生路……”
罗成抬腿,自鸟式环摘下五钩亮银枪,抬手处银枪一震,枪尖遥指着沙摩多,冷冷道:“赢得过本公子手中银枪,莫说货物,就连命都给一并你!”
“臭小鬼!看老子劈了你!”沙摩多催马往前,提着大刀照着罗成冲过来,罗成一踹镫,白龙驹飞也似迎上去。
二马过镫,沙摩多抡起大刀,盖顶就劈,罗成把五钩枪往上一支,用枪缨子上钩儿夹住沙摩多刀杆,再顺着刀杆飞快往下划。沙摩多见枪缨子寒光闪闪,知道几个钩儿有刃,真被削中,手指头都得分家,当下急忙撒手。罗成银枪一绕,五钩枪直扎入沙摩多腹内,手腕一翻一扯,枪上五个钩儿把沙摩多满肚肝肠悉数往外扯!沙摩多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已从马上掉下来!
后边观战那百来个沙坨匪忽见到沙摩多直摔下马,鲜血从腹上碗大创口直往外涌;再看罗成玉面生寒,挥手把枪尖上挂着一团血红物事甩在地上。沙坨匪认清楚那团血淋淋物事后,尽皆瞪大眼张大嘴,呆在当场。
罗成嘿嘿冷笑两声,举起左打了个手势,之前装作逃离但其实埋伏在旁五十铁骑立即撞出来,向沙坨匪冲杀过去!沙坨匪被罗家军杀声惊醒,纷纷拨转马头想要逃走,但铁骑军从三面攻来形成合拢,剩下一面则是轻轻松松把头儿肚里肠子掏光的小煞星在把关,沙坨匪更是不敢趋近,登时队形大乱势同散沙。此时,罗成提枪拱裆,□□闪电白龙驹直往沙坨匪奔去……
原本罗成使诈得到三天假期,满心以为可以躲懒,不想却收到逍遥谷捎来有关沙陀匪消息。沙陀匪在燕山边境横行达半载,近日在渔阳作案;罗成瞥见渔阳两字,心念一动,算了算日期,立即带同五十亲兵,向傅家布坊借出二百匹上好绸缎,乔装成商贩队伍朝渔阳郡出发,果真把这群贼匪引出来。
两个时辰后,沙坨匪被幽州铁骑杀得七零八落,兵头点算过后向罗成报告:“我方轻伤者三人,无死者重伤者。当场击杀马贼八十八人,擒获活口十四人,无人走失。于贼寨中搜获辎重目测达二十三车,马四十头,牧畜几十。”
罗成点点头,“辎重先不带走,均出一半人留守贼寨,另一半随我押贼子回衙侯审,贼子若有负隅顽抗者,立杀。”言讫拨马回转,领着亲兵及犯人进入渔阳郡。
回到渔阳刺史府已经是戌牌末。罗成先拜见刺史,交待诸事后独自往落脚院舍走去。
瞅见四下无人,罗成这才翘起嘴角,心忖传闻这帮沙坨匪穷凶极恶,还不是被本公子一锅踹了?想到得意处,跳跳钻钻地来到院舍,也不先掸去身上尘土便径自走入屋里。
北平靖边侯府格局大而开阔,可气氛却比这小小刺史府要拘束得多。似现在,若罗艺瞧见罗成又蹦又跳又没掸土便要进屋,不免又是一顿责骂;即使秦夫人素来疼爱儿子,见了也要数说几句。又是于礼不合又是世子得有个正经样儿之类种种规条,罗成听了十多年,耳朵早已长出老茧。
衣袍沾染尘土血腥气,到底不是愉快之事,罗成眼下只想赶快回屋,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罗安站在廊下迎接,说道:“傅公子不久前来到,正在屋内……”
罗成没等罗安说完,加快脚步走入屋里。罗成一点不奇怪傅玉书会来到,因为作为诱饵的绸缎全是从傅家店借来,且还是贵价绸缎,傅小子不来找才是奇怪事。
推门入屋,罗成笑道:“傅小子你……呃?”瞧着明间没有人在,罗成一呆,又感到屋内分明有热水气息,不由望向西边暗间。但见暗间外架起一座黑漆镶云母四扇连地屏风,一件淡黄袍整整齐齐挂在旁边穿衣架上,屏风后有舀水声响及澡豆香味逸出,似乎,有人正在沐浴……
罗成只听罗安小声说:“傅公子风尘仆仆赶来,他又是爱干净…”罗成转头瞪着罗安,罗安轻咳一声,缩着脖子:“小人早传下去再要热水…小人去催催看…”说着一溜烟跑掉了。
罗成无法,瞪了瞪那扇黑漆屏风,兀自脱下外袍鞋袜,光着两脚,在黑漆屏风前坐下。鼻端嗅着澡豆香味,顿觉得身上发痒,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扣罗安月钱,却听得屏风后有人懒慵慵地说:“你这小子老爱惹事,连带罗安受累,你就不要老想着扣他工钱啦。”
“我怎样爱惹事啦?”
“呵!你这次来渔阳,你爹准了没?”
“……”
“你留书出走,即使灭了沙坨匪,返回北平,你爹照样要打你军棍,当然不会少掉罗安那份。”
罗成轻哼,“沙陀匪消息是你捎给我。”
“我可没叫你偷走啊~”
“不偷走,我岂能在初八前赶来?后天初八就是傅伯伯的…”罗成及时止住话头,没往下说。
“……”屏风后悄然无声。
罗成眼珠转了转,便道:“傅小子,你那两百匹绸缎,我就不运回去啦,干脆卖给地方上布坊,折钱给你算了。”
“……你倒会挑啊,非贵价货不取。一匹雀眼织金缎卖价多少你知道嘛?你居然一拿就是二百匹。”
罗成开怀大笑,“如果只是两百匹麻布,怎能教你来见本公子?”
“……成成……”
罗成立即骂回去:“说好了不许这样叫!”
“…成成你过来,我们一同沐浴可好?”
“……”
罗成正不知要如何作答,只听屏风后传来一阵低笑,这时外边响起罗安叫声:“郎君,热水好了…郎君,你很热吗?怎么面上红通通地?”
屏风后那人又发话了:“咳…罗安,把浴桶放在东边吧…”这声音又温润又好听,即使是憋住笑意在说话,这声音仍然很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