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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章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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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单雄信几乎没跳起来,“明日巳时,罗成要登台拜帅?!”
“对,我已下令连夜赶工,在校场上筑高台。”秦叔宝见单雄信虎目睁圆,浓眉双挑,忙把他按回座上,“表弟是为破阵而来,无权不能行令,我本想将帅印立即交付予他。但念及表弟在众兄弟中排行最末,若是私授帅印,未免太过轻忽。为使表弟能服众,须得郑重行事。”
“二哥,罗成不过小小孩童,来到瓦岗辅助于你不就成了吗?你何必把元帅之位让给他?!咱们瓦岗寨卧虎藏龙,却大老远去幽州请个小孩来打仗,一旦传开岂不遭人耻笑?!”
秦叔宝无言轻叹。难怪罗成坚持要登台拜帅,如若将士欺他年幼,破阵时不听调遣,此役大魔国必亡。当下便问:“五弟,二哥且问你一句,你会破长蛇阵不会?”
“这……我……”
秦叔宝说:“五弟,并非二哥成心夸自己表弟。你别小瞧罗成是咱们老兄弟,有道是秤砣虽小压千斤,即或他骄傲了些,但他办事认真,军事上从不托大。是次登台拜帅,他非为图名,而是希望能稳住众人,如此方能战败杨林,保存瓦岗。”
单雄信仔细一想,面色渐趋平服。秦叔宝语重深长,“五弟,咱们兄弟如同一体,风雨同舟,荣辱共享,瓦岗系以人和致胜,若似得杨林那边互相猜忌,将骄兵怠,如何能济事?念在贾家楼结义金兰的情份,还望五弟容忍些个。”
半晌,单雄信才道:“好吧,念在他是老兄弟,做哥哥的怎也得大方些。破阵之时,他派往我往东我绝不去西,他让我打狗我绝不赶鸡。只一件事,他不能把我投闲置散,得派我一个硬地方,这就算瞧得起我,咱们就算是一天云雾散啦。”秦叔宝忙不迭连声答允。
秦叔宝在单雄信府里说了会话才离去。回到帅府,先向宁氏问过安,才到内书房瞧罗成。
来到房里,只见案上摊开一幅五尺长的素帛,罗成正在埋首绘画阵图,旁边罗安伺候砚墨。秦叔宝走过去,罗成见了,搁下笔,鼓起两颊抱怨道:“表哥,怎地让翟将军派些莺莺燕燕来烦我?”
秦叔宝心中不解,纳闷当场。罗安忍不住笑道:“秦公子,我家郎君方才踏入书房,便即有十个妙龄小娘子在锦屏后转出来,说是翟将军特别指派,到来侍候我家郎君……”正说着被罗成瞪了一眼,立时住了嘴。
秦叔宝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定是翟将军见表弟年少傥倜,又是靖边侯世子,身边不免侍女环列,婢妾成群。这次你到瓦岗只带了个罗安,翟将军怕伺候不周,才会有……哈哈……”
罗成脸都红了,再瞪一眼兀自偷笑的罗安,又说:“表哥在北平府住了好些时日,几曾见过我有贴身侍女?况且我此次来到并非玩乐,而是要与众位兄弟同患难。若有莺莺燕燕在旁吵闹,我岂能专心寻思破阵之法?”
秦叔宝见罗成以色为轻大局为重,心里高兴,便笑道:“好!”又瞧了瞧案上素帛,“表弟,这是长蛇阵阵图?”
罗成点头说:“瓦岗兵力只才数万,本来难以与十万隋军抗衡。嘿!可笑杨林老儿棋差一着,竟摆下长蛇阵!”
“哦?”
罗成说:“依我日间所见,隋军军营由西北向东南一字排开,平拉出十五里地,成长条营,观其势长蛇阵已经摆好。”以指点上素帛一处,解说:“表哥你看,正北位上,大营之外的这杆旗帜上带刁斗,正是全阵阵眼。再来,大营中心乃是将台,由此向北山口外,即是蛇首;由此向东山口外,就是蛇尾。当年楚汉相争,三齐王韩信于九里山设下十面埋伏阵,一阵化十阵,灭了楚军,逼得项羽乌江自刎。这长蛇阵便是十阵之首,其阵兼蛇之习性,昼伸夜屈,作战时变化缠绕,专能以多困少,以少胜多。如若老杨林知我们要破这长蛇阵,临阵时至多能一阵变三阵,或者变成二龙出水,再不然就变天地人三才。嘿!可是,这次我要叫他一阵也变不了!”
秦叔宝听得连连点头,“此阵既然大有来历,何解表弟却谓老杨林摆此阵不妥?”
罗成得意地说:“一字卷地长蛇阵,击蛇首,则尾动卷;击蛇尾,则首动咬;击蛇腰,则首尾同发绞杀敌人。听上去是很威风,但在实战时,这阵却比其他阵法要差些。因为长蛇阵要求配合精准,只要有一个环节衔接不上,这长蛇就只能等着被宰。老杨林这阵拉得过长,竟达十五里,内部要传个信都费劲;何况他家十二太保素来勾心斗角,新近又添个花刀将魏文通,深受杨林器重,十二太保其心更是不稳。如此,长蛇阵拉得越长则越发不堪一击!”
秦叔宝喜道:“言则表弟已想到破阵之法?!”
罗成笑道:“长蛇阵首尾两翼动力最强,那魏文通曾力战大魔国五虎上将,勇武非凡;蛇首五处关口,定由他率领四位太保守住。而长蛇阵蛇尾讲究灵活应变,必由骁勇惯战之人把关,因此必是老杨林本人坐镇。蛇腰及阵胆则由余下太保共同守卫。明日登台拜帅之后,我即传令当夜突袭。其时由表哥领数十兵出东山口,向杨林诈降,你乘他不备,就给这老小子当头一锏!”
“这……纵然能杀掉老杨林,但也未免太损了些……”
“嘿!表哥,你这锏绝沾不到老杨林身上!老杨林久立戎行,岂会不防?只是,你打不了他,他也不会杀你。”
“此话怎讲?”
“在登州之时,老杨林一心要收你为十三太保;他今番带十万大军,只围困不攻山,分明仍是想招降于你。如此,表哥在东山口与他纠缠,他往回走,你追;他一调马,你跑!就这么拽着他,长蛇阵尾巴被拖住,我们可趁机揪蛇首,它首尾不能呼应,我们即能顺势斩蛇腰!一旦长蛇阵断成三分之局,隋军即散乱无章各自为战,长蛇阵不攻自破!”
秦叔宝赞道:“表弟好计谋!”
罗成笑说:“今晚我闭门不出,留在这书房里好好细想如何分派各人位置。”
秦叔宝心中一动,因问:“表弟要分派几路出击?”
罗成想了想,指点着阵图,说:“表哥你牵制蛇尾,蛇首则分别有蛇引、蛇芯、蛇双目、蛇化等五处要害。蛇身则分成八面进攻。”
秦叔宝指着素帛上一处,“这蛇身东北一角为何用朱砂圈住?”
罗成说:“东北一角乃是为隋军所留生路,要是打绝户网,隋军见生机灭绝,必定全力拚杀,届时双方都要多死人!”瞥见秦叔宝似是欲言还休,遂疑惑道:“表哥?你是否要举荐什么人?”
秦叔宝便把单雄信之事讲明,罗成听后只笑不语。
秦叔宝瞧着罗成眼里闪过一丝嘲弄,心里不无担忧,便劝道:“表弟呀,当初表哥病困潞州天堂县,迫得要当锏卖马,多亏单五弟关照才不致客死异乡。后来我在皂荚林误伤人命,五弟更是四周替我托人情,否则我早该问斩了,岂能发配北平与你们相认呢?五弟其实是个热肠子,你瞧着表哥份上也好,瞧着贾家楼结义情份也好,这时节就别耍笑五弟了。”
罗成心忖,病中接济确是恩情,但说到皂荚林命案,若不是五哥送的大包金银首饰,表哥也不会被当作匪徒,在纠缠中误伤人命。如此说,表哥这“获罪发配”,的确多得五哥……罗成却不指破,只微笑道:“表哥放心,小弟定必会派给五哥一个硬地方!只是小弟有言在先,军法无情,如果五哥贻误军机,我照样要惩治于他!”
秦叔宝忙说:“这个当然、这个当然!”
接下来两表兄弟继续研究破阵诸事。半个时辰后,秦叔宝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