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除夕夜的不速之客（前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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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年底跟往年一样。有些地方冷清，有些地方热闹；有些地方惨淡经营，有些地方充满祝福。而这一切都在不断重复。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人们迎接除夕，为新的一年而高兴。
纹路犹如重叠花瓣的珍珠贝母表盘上，金色的指针指向七点三十分。铃木瞳垂下手，轻轻叹气。她已经在门口等了近二十分钟了。透过走廊尽头那扇狭小的窗户，可以望见漆黑的天空和缀于其上的点点繁星。“长寿庵”荞麦面馆的屋檐下挂着一排喜庆的纸提灯，柔和的红色光线透过和纸，雅致地照亮了日本的夜色；T字形的小巷里行人很少，大概在这除夕之夜都早早的回家团圆了吧。
自从国中毕业独自回到日本以来，小瞳就没有“合家团圆”这个概念了。每年的除夕之夜不是和清田家就是和牧家一起过，然而今年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八月的那场晚宴断送了小瞳和真由子的友情，自然不可能再去牧家过年了；而清田一家却在放寒假之后就跑去长野县度假了，虽然也盛情邀请小瞳同去，但她现在实在没有滑雪泡温泉的心情，便拒绝了。
仔细想想，过去每年都会说：“今年真是讨厌的一年。发生过重大案件，也有过天灾，希望这一切赶快过去，好迎接新的一年。”也会说：“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别人家出事。幸好我还活着，家人也都平安，男朋友很爱我。所以除旧布新，期待新的一年吧。”然而今年，小瞳心里却不得不有另一番想法：“日本的新年算什么嘛，不过是吃吃面，看看无聊的男女歌手独唱比赛，午夜时听听一百零八声‘除夜之钟’。既没有纽约时代广场上的水晶大彩球，也不需要在Ball Drops的时候亲吻自己深爱之人，所以一个人也是绝对没问题的！”虽然这么想着，还是有些不甘心。她不觉想起那个只见过两次，哦不，三次的深津一成。大概是觉得他也像自己一样孑然一身吧。
出乎意料的是，深津没有在家。整个走廊也一片寂静。隔壁的602室仅在门口装饰着传统的稻草绳结，却不像有人在里边。对面的605室大门紧锁，好像很久没人住了。倒是605隔壁的604室，不仅门前摆放了松竹，装饰了注连绳，还在门上贴着鹤、龟等象征长寿的动物剪纸，猜也能猜到，屋内一定是其乐融融的氛围。
也许回家乡过年了吧。虽然那家伙是个沉默寡言、一副穷酸相、剃着板寸头、说话有口癖的面瘫男，但他还有一个脸很大的朋友，有可亲可敬的家人——毕竟和自己是不同的吧。
小瞳情绪低落，也感觉有些饿了，正打算离开，却听见楼梯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深津一成那毫无表情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他穿着黑色棉大衣与洗过多次的牛仔裤，手中提着纸袋，看见小瞳之后也没显出过分吃惊的神情。
“新年快乐！恭喜恭喜！”小瞳笑着说，“诶，你没回家过年呀？”
“没有，三贺日之后就要上班了，没时间回去哟。”深津边说边打开门，“你怎么来了哟？”
“呃……我来不行吗？你一个人孤零零怪可怜的，我就顺路过来看看嘛。这个是给你的。”小瞳举起手中宽二三十厘米的深棕色硬纸袋，上边有Ralph Lauren经典的马球标识。这款最新限量版定制钱夹，在美国也只发售五百只。而小瞳特意拜托作为Ralph Lauren设计师的母亲为她寄来一个。
“这是什么？”
“新年礼物呀。”
“我都说了你不需要这样哟。”
“可是上边已经印了‘K.F’嘛。”
“K.F？”
“Fukatsu Kazunari呀！”
“那怎么了，又不是只有我的名字首字母是K.F，你朋友那么多，总会有两三个‘K.F’吧……”
深津有礼貌地把小瞳让进屋。房间依然干净如初，这到是挺意外的。“……肯定是因为要趁着大晦日打扫卫生嘛。”小瞳再一次自我安慰。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就是方形茶几上摆放了一小盆橘黄色的金盏花，给房间增色不少，而近看才发现是薄塑料制的。另一个不同就是……
“喵。”
“喵。”
“一号，二号，我回来了哟！”
两只一模一样的杂种长毛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它们的个头很小，全身呈纯白色，只有头部有一团浅浅的灰色，真是小巧可爱。深津蹲下身抚摸着它们，露出难得的笑容。
“猫？？”
“是哟。它们的妈妈是这条街上的流浪猫，生下它们之后就病死了。”
“然后你就把它们抱回来了？”
“对。蓝眼睛的是一号，绿眼睛的是二号哟。”
“好简单的名字……”小瞳也蹲下身，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摸摸一号。一号却毫不认生的舔舐着小瞳的手指，二号也走过来撒娇地摩擦着小瞳的脚。
“哈，太可爱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爱心的嘛。”
深津抚摸着二号的脖子，表情很柔和。大概是因为它们的遭遇和我很像吧。深津心想。他站起身，把纸袋放在茶几上。
“所以，除夕夜就是一号和二号陪你过咯？”
“对哟。”
“咳……这样就好了。嗯。”
“谢谢你特意过来哟。”
“我才不是特意过来！呃，既然没事我就走了啊。”
深津回过头看了小瞳一眼，说：“路上小心。新年快乐哟。”
小瞳拖曳着脚步向玄关走去，一边把杏色坡跟短靴穿在脚上，一边低声说：“……我，我真的走了啊。”
深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说：“拜拜哟。”
两只小猫却似乎比深津更了解小瞳的心情。它们悄悄踱过来，一号用还没长出指甲的小肉爪抓挠着小瞳的脚面，二号将整个身子坐在另一只还没来得及穿上的鞋子上。深津赶紧走过来一把抓起两只小白猫，教训到：“不许调皮哟。”
“你干嘛那么凶啊！”小瞳从深津手上抢过一号二号，抱在怀里。“这两个小公主才不愿意和你这种邋遢无趣的男人共处一室过新年呢。姐姐留下来陪你们好不好呀？乖乖……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你要留下来……哟？”深津露出一副“在面馆用餐，却被要求付相当于法国大餐的费用”的表情。
“还不是为了一号二号。它们跟你在一起太受委屈了！”
“啊？”
小瞳甩掉鞋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晚上吃什么呀？我都饿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十六、除夕夜的不速之客（前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