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九序—— ...
-
这个自称是金鹏王朝血裔的美丽少女缠绵哀婉的唱完了一支歌谣，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只留下空气中隐隐的香气，那一盆水在微弱的烛光照应下，映着韦陀肃穆的脸，上面静静的漂浮着一根乌黑的发。
这个场景不但诡异，而且带着捉摸不定的气息。陆小凤拿起那根头发，交到花满楼手中。花满楼指尖轻轻碰触，神情间陡然间浮现出一种叹息样的情绪来，于是不用他回答，陆小凤也已经猜到了答案。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从敞开的大门中吹进来。顿时，那尊威严的神像无声无息间便碎裂成块，韦陀的面容开始从正中分开，连同身下的莲花台。这一切发生的快速而且突然，等几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听见那泥土对垒成的神像砸在地面上的声响，巨大的不可思议。扬起来阵阵灰尘。西门吹雪目光微微闪动，下意识将清明拉到身后，虽然明知道完全用不着这么做，但是这样的举动已经成了一种近乎于本能的反应。
烛火在呛人的尘土飞扬中已经黯淡下来，闪烁几下方才恢复正常。然而在神像背后的墙壁上，却悬挂着一具尸体。死者狰狞着一张面容，唇角却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看起来如同在浅浅的微笑一般。鲜血染透了死者胸口的衣物，留下一片暗色的痕迹。余下的顺着插入胸口的判官笔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在地面上堆积成小小的一滩。似乎是过了很久，微微泛着黑色。
“已经死了。”
清明在弥漫灰尘的佛殿中安静的开口，她依旧剔透着一双眼眸，周身上下，不曾改变过的素雅干净，那些灰尘在接近她的时候，便穿透了她的衣袖发鬓。她打量了那具尸体片刻，用一柄剑与生俱来对死亡的敏感来判断一下，没什么波澜的开口：“两边判官笔穿透肺叶，不是一击致命，却可以让人慢慢死亡。”
西门吹雪蹙眉，他擅长用剑，奉行剑乃君子。纵然杀人也是堂堂正正一击致命，无论所杀之人多么罪恶深重，也绝不会折磨对方。对这样的手段方法有着不屑。
陆小凤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看清楚死亡的人的面容之后，突然间发现那张狰狞的脸庞有些熟悉，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忍不住脱口而出：“是他！”
这个人正是曾经跟随着在上官丹凤一起寻找过陆小凤的独孤方。
花满楼修长指尖微微攥紧袖口那一寸绣有兰草的纹路，面上表情依旧平静安详，只是仔细观看其中却掩饰不住的关切：“死的是不是她？”
陆小凤回答：“是独孤方。”
花满楼顿了一下，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双眸看向独孤方的方向，生命本就无常，又如花开花落，只不过花落还可以再开，人死却不能复生了。
“那把他埋葬了吧。”他清浅的叹息一声，神情里有着淡淡的落寞，一闪而逝，随即又是柔和的笑意浅浅。
习惯性微笑，因为，不能够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清明一直不太明白，像是陆小凤这样的歌喉，为什么还能饶有兴趣的唱个不停。她曾经在陆小凤大醉时听到过很多次陆小凤唱歌，鬼哭狼嚎的足可以把狼引来。清明常常想，之所以万梅山庄的侍女们都对陆小凤无感的原因恐怕是听到了这位的歌声被吓到了。比如说现在，陆小凤在西门吹雪要杀人的眼光中用筷子敲着杯沿，扯着嗓子唱着一首歌......的其中两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一遍一遍的唱着，于是就算是清明也微微抽搐了嘴角，她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陆小凤，你还是别唱了。”
陆小凤挑挑眉：“那不如你来唱？”
清明也学陆小凤拿起一根筷子，在杯沿上敲了敲，似笑非笑的弯起唇角：“你要听？”
陆小凤看了看西门吹雪冷淡的黑瞳，顿时摇摇头：“不用不用。”清明笑了笑，并不回答。陆小凤看着西门吹雪那身白衣，当真是不染片尘的冷淡气息。他顿了顿，也是想打破这种沉默气氛，于是便信口说道：“西门，我听说过海外有城名白云，其中城主叶孤城也算得上是当世用剑高手，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人相比谁更强一些。”
他堪堪说完，回手斟酒，一抬眼却看见西门吹雪目光灼灼，陡然间像是寒冰中投入了一把汹涌燃烧的烈火，袅娜的雾气升腾起来。一瞬间居然多了几分妖异气息。他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却仿佛空气中有看不见的剑气纵横。
“叶孤城？”西门吹雪缓缓念出了这个名字，好看容颜上浮现出几缕难得一见的笑意来，他看向陆小凤，目光里有着一个剑客对敌手的期盼和渴求，他语声冰寒，尾音清浅平静：“能够成为我的敌手吗？”
陆小凤微微一凛，是的，他如何能够忘记，像西门吹雪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一个合格的剑客。当他握住手中那柄长剑的时候，便注定了是你死我亡的结局。这是一个剑客对剑的执着，无法更改无法移动，因为，这边是他的信念。
陆小凤突然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不了解叶孤城，但是却了解西门吹雪。这个人的剑总是带着一种凛冽的气息，出鞘如不染血便不会回归。自从陆小凤认识西门吹雪的那一天起，他就从来没有看见他败过，但是他也深刻知道，若是西门吹雪败了，那便只有死亡这一个结局。
所以他回答的很是谨慎：“这个世上能成为西门对手的人不多。在剑道上超越你的人更是少数。”
西门吹雪垂下眼眸，月光顺着他冷淡的眉眼流淌下来，在长长的睫毛上停留一瞬，方才落入到乌黑深沉的眼瞳中。仿佛一瞬间被点亮了一般，有着难以言喻的光亮闪过。他举起粗瓷茶杯，送到唇边却不饮下，薄如剑锋的唇微微抿起来，随即又松开。他看着茶叶沫子随着水的晃动升起盘旋复又落下，山野小店，本就没有什么好茶，只是简简单单的茶叶碎末加上开水直接冲泡。
半晌，他缓缓说道：“是吗？”
陆小凤心中陡然一惊，下意识看向清明，这里面只有清明同西门吹雪朝夕相处，眼下这个气氛着实冷淡，实在是让人有点不适应。
可是陆小凤偏偏忘记了，清明也只不过是一柄剑而已，指望她缓和气氛还不如指望西门吹雪自己。于是清明一句话真正符合一柄剑的风格，冷淡犀利带着纵观宿命的气息。
“为剑者，宁折不弯，宁可在敌对中摧毁，也绝不肯在安逸中腐朽。剑如此，人亦然。”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九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