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宠妃》半勺月光

24、意料之外

　　整个年里相安无事，绛红绯和太后低头抬头也见过几回，虽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三言两语，也就错过。
　　近来宴会多，南宫执和后宫其他妃嫔见面的回数也就频繁起来，女人们使尽各种招数，把南宫执往自己宫里床上拉，把他搞的够呛。
　　连夏兮月都忍不住了，难得主动派人去找绛红绯，希望她能帮忙应付一下难堪局面。
　　出了正月，北方的戎族派使臣来，委婉地表达了想和亲的愿望，南宫执安顿好来使，就把几名要臣叫到御书房议事。

　　“戎族去年遇上大旱，百姓生活艰难，军队粮草供应不上还打什么仗，此番和亲便是示弱和好之意。”福尚书说的是背景，但是话中意见却没说。
　　庄丞相看他一眼：“皇上，福尚书所言即是，臣以为皇上应该抓住这次机会，与戎族签订无不侵扰协议，保我边境安宁。”
　　福尚书偷偷看正在说话的庄相一眼，又低下头去。
　　绛青却不认可庄相的言论：“皇上，那戎族狡诈多段，经常欺我边境百姓，如今他们实力欠缺，正应该趁机打击，使其明白我朝威力，而不应迅速妥协。不然待戎族恢复实力，必然会再来扰边！”
　　“将军口口声声为百姓，”庄相冷笑，“可明白百姓是如何经受打仗之苦的？！”
　　绛青：“苦一时可保一世，那么又何妨？！”
　　庄相：“莽夫！如若天下都像你这般好战，那何来太平？！”
　　绛青：“一味忍让便能忍来太平？！”
　　“好了，”南宫执终于出言制止，“丞相的话确有道理，绛青，百姓们要的，不过是平静而已。”
　　绛青急道：“皇上，臣绝不是那好战之人，只不过戎族的确是个心腹大患，不除难绝后患！请皇上三思！”
　　“绛将军常年与戎族接触，所言必然属实，臣斗胆也请皇上三思。”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朝福尚书看去。
　　众所周知，福尚书是庄相忠实的走狗,然而此刻他却不去赞同庄相而是替绛青说话，这不由得让人有些耐人寻味。
　　其实细想也不难明白，福嫔的死对福家打击太大，若此刻还这么唯庄家是从，那么不免显得太窝囊了。
　　此番商议并未出什么结果，三人出了御书房，各走各的道。
　　只是福尚书和绛青并未走远就被人截住，一个被请到相府，一个被请到镜影殿。

　　春寒料峭，镜影殿院子里不知何时栽了几株腊梅，在寒冷的空气里傲然绽放，散发阵阵幽香。镜湖上还结着层冰，湖边设的长椅已经很久没有人光顾，落上厚厚一层灰，原先涂得红漆变得斑驳，虽然显得破旧，但整体上和这片环境融为一体，不再那么扎眼了。
　　凳子方会融入新环境，何况人呢？
　　镜湖湖心亭上披着狐裘的女子，在那里亭亭玉立，像面镜子上摆着的玉人，遗世独立，随时都会仙逝而去。
　　没来由的，绛青觉得那个背影看起来很孤独，他不知道她有什么心事，但是他想，也许后宫这个环境就是这样，让人寂寞，让人变强大。
　　“娘娘，臣来了。”
　　红绯愣了愣，转身温柔向他：“平日里怕冷，许久不上这亭子，今日兴起来此一看，竟发现别有美好，是以竟看呆了。哥哥也来瞧瞧？”
　　绛青思索片刻，招手唤来奥特曼：“去弄条舟来，舟里除了桨，还要放上个红泥火炉，摆上好酒，再去拿一柄侍卫们常用的枪放进去。收拾妥当一并放到湖里。”
　　说罢自己先走上湖心亭，和红绯并肩眺望远处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色。
　　按吩咐收拾妥当，奥特曼来请他们二人移驾，绛青亲自牵了红绯的手，扶她上了小舟。
　　“哥哥是要在这弹丸之地与小妹对饮？”
　　看看四周，只有舟下的冰被破开，其他地方还是小指厚一层冰，可不是弹丸之地，小舟连转个圈都不能。
　　舟身浮动，绛青跳上来，拿起长枪站在另一头，对她微微一笑，反手一动，再一挑。冰上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待他手中的长枪起而又落，霹雳啪啦的冰裂声随之而来。
　　舟身动了。
　　绛红绯：“……”
　　守边数年，绛青早练得一身肌肉，而他本就内力深厚，一枪下去，能行几米，不一会，他们就远离了岸，渐渐往湖心去了。
　　看他别样破冰，红绯先是觉得惊奇，而后会心一笑，任由他那样卖力，自己在这边优哉游哉地煮起酒，当真是绿蚁焙新酒，红泥小火炉。
　　待他将湖心一块冰都破的差不多，红绯的酒也刚刚好。
　　兄妹二人相向而坐，各执一杯，暖酒下肚，只觉周身寒气都被驱散，暖和到心坎。
　　喝到一半，红绯终于扯到今日见他的原因：“哥哥今日去了御书房？”
　　放下酒杯：“听闻那戎族派人来说和亲，皇上叫你们，可是为了此事？”
　　绛青倒是笑了：“你消息灵通。”
　　“和亲是好事，对百姓对朝廷都有益。”顿了顿，颇有感慨，“皇上看来是必然要迎娶那位戎族公主了。”
　　对面的男人皱起好看的眉，却还是微笑：“到底是女儿家，万事都围着那一个人想。你对戎族是有所不知，哥在边疆那么多年，岂会不懂百姓所受的战乱之苦，但那戎族真的狡诈多段，而且凶残，若他们得我一城，必然赶尽杀绝，即使后来我们又得回了城池，也跟座空城差不多了……”
　　略思索，红绯道：“哥哥今日在御书房里，表的态是‘战’，那么其他二人呢？”
　　“庄相主‘和’，福尚书……摸不清。”
　　红绯冷笑一声：“自古奸臣多主‘和’，那些国家的使臣多半都往他们府里送去不少银子。也不知庄相拿到没。若没有，可不就亏了。”
　　绛青点点头：“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回去我就派人盯着庄家。”然后有些犹豫，“阿绯，皇上那边也是主‘和’，他没见过那些场景，所以我的进言他未必会听……虽然说后宫不可议政，但我实在不想错失了这个机会！”
　　“你容我想想，”红绯垂眸思索，但想过来想过去，绛青都不是那种没分寸的好战分子，于是回道，“我先把你的话同皇上说说，听听他的意思罢。”
　　绛青点头说好，然后是一阵沉默。
　　变戏法似的，绛青从衣服里抽出一支萧，放在嘴边，吹出一支悠长的曲。
　　此刻，他在舟中坐，一身利落的武将朝服，如画似的脸，双目微合。他身后是一片连绵的山，苍翠上点缀着前几日未化的白雪，这一切本就像一幅画，而箫声悠然，直将人带入这画中去。
　　……一曲未完，有人便泪流满面。
　　她想起前些日子在御花园的偶遇，那人明明不会吹笛，却还是在腰间悬着一根翠玉，白衣飘飘，玉树临风。他明明那么关心，却压抑着，只能问一句：娘娘金安？
　　从未想过他们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天，从未想过，那个人，会里自己这么远。
　　她现在做的仅仅是报复？
　　不！
　　她做的全部都是为了能和他更近，直到有一天，他们可以再挤在一起和吃一碗葱花面。从前最普通不过的场景，而今成了最奢求的幸福。
　　所以能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千万不要对他不好，更别想着以后补偿。所谓补偿，就是从前未看仔细的，而今想好好珍惜。但在你想珍惜的时候，又未必能还有东西让你珍惜，所以活在当下，坐在当下，是每个人都应该研究的课题。

　　夜里南宫执来，红绯又提及此事，果然南宫执的意见是主‘和’，她心底最然觉得不妥，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开玩笑似得恭喜他又要获得一位美娇娘，帝后家庭矛盾也要再升一个等级。
　　提及家庭矛盾，南宫执头都大了。这一个月见庄妃七次，真是各种难熬，每每他想了一夜办法百般周旋后回到夏兮月身边，又得面对她的眼泪的冷眼……若是像面前这个懂事就……
　　就什么？就好？
　　第一次，南宫执怀疑，自己其实最初是应该选红绯的。从现实出发，她每一点都与他那么契合，甚至有些事不必说，她便已经明了，这种被理解的感觉，夕月给不了。
　　年初出事后，表面上红绯对他还是那样，但其实他感觉得到，他渐渐被她淡化，不再是重点。她的心已经被一个曾经触手可得如今望穿秋水盼着的人完全勾走，甚至为了他，她愿意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在这里看奏折到半夜，从地道回月淬宫。夜里寒凉，南宫执想起曾经在这里见过的一条狐裘，便问红绯要。
　　红绯答不在这里，他误会以为扔了，随口道：“也罢，那样破碎的东西穿不了，丢了也行。”
　　“送人了，没有丢。”红绯替他拿了个手炉，“本来是做给木头……结果那天生气就给剪了，后悔，缝了缝，凑合着给他了。”
　　南宫执有点不高兴了：“我生日的时候你也没送我东西！”
　　“今年不还没过呢，急什么！”红绯斜他一眼，“去年你生日，我礼物都准备好了，结果呢？你倒是速度快，和夕月双宿双飞，害我礼物也没机会送出去，直接给垃圾桶了。”
　　她这么一说，南宫执有点得意又有点愧疚，呵呵笑笑，钻地道里，走了。
　　送走他，寝殿里顿时只剩她一人，安静得很，窗外夜色深沉，是该睡了，可又没来由觉得寂寞。
　　长夜漫漫这词，倒是不假。
　　她本欲回身去床上睡，但是眼睛突然被什么人给蒙住！
　　明明没有人的，那么这是谁？！
　　“看那小子才走一会，你就这么落寞……恋恋不舍，你倒是演的生动呵！”
　　思念过千万次，一句“娘娘金安”能百般回味的声音，不其然在背后炸起！
　　不是敌人，不是刺客，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太后御用琴师，如今一身夜行服站在她身后，双手捂住她的眼睛，嘴里的话醋味十足，却让人听起来心里格外欢欣。
　　绛红绯很惊讶，很欢喜，她惊喜地都哭了。
　　察觉手心里的湿润，木头诧异之余，把她的身子掰过来面对自己。而红绯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有细小的水珠和细碎的呜咽从指缝中渗出。
　　没有犹豫，幕离上前吻过她手背，将泪水全部吸走，取而代之是更大块的呜咽，然而他只能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其他无能。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见~贝比你们好么？？？
好吧，我已经从奔波中回到平静了，前几天真是怠慢了大家……木有人弃文吧？！
今天已经很晚，啊不，太早，先放上来这么多，算个小补偿。
勺子原地满血复活，继续恢复更新速度~
情节也会进展的，大家继续支持~~~
啊，还有个事，新放上来了个短篇：梵灯劫。
本文文案处有链接按钮，点击就可以，饭后甜点，希望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