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宠妃》半勺月光

23、囊中物

　　年初下了场雪后，天气就一直很晴朗。
　　初十这天，红绯请了宫里几位妃嫔到南宫执曾带她去过的梅林赏花。
　　冬日的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格外暖和，而那一树树殷虹的花朵，点缀在虬枝上，清香淡雅，格外好看。
　　那夜红绯只闻得香味，不知梅花何样，今日在阳光底下一看，觉得可真是好看，连续几日的阴霾心情稍稍减去几分，脸上也浮起淡淡的笑容，看的旁边几个女子叽叽喳喳调笑道：
　　“可真是‘美笑妃’，贵妃这微微一笑，都能叫人为之倾城！”
　　红绯打量那说话女子，对着她，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谢昭仪可是想说本宫祸国？”
　　那位谢昭仪一听，脸色顿变，跪下来急忙说道：“娘娘赎罪，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谢昭仪的话本就是夸她，理应不该生气。但绛红绯就是噙着笑，也不说原谅，也不说让她起来，只看似不经意地，瞟了眼旁边站着的玉妃。
　　年前贵妃处置福嫔时，就是这么个开头，此刻边上站着的几个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闹不明白贵妃要唱哪出。
　　微风吹拂人脸，一阵阵梅香扑鼻，红绯看向高处一支花枝，正好对著太阳，她抬手挡住光线，微眯眼，久久不见那人说话。
　　像她这么狡猾的狐狸，一句两句，岂能将她炸出来，不过谢昭仪白白受罪罢了。
　　“起来吧，”红绯伸手虚扶起谢昭仪，“妹妹的无心之词，本宫怎忍心怪罪，来，快起来。”
　　旁边几个女子赶紧搀她起来，红绯不动声色打量一番，都是些级别比昭仪要低一些的，看起来谢昭仪，身边也聚的有些人。
　　这后宫里，生存之道就两个，最简单的是依附，依附旁人也好，被人依附也罢，都不失为简单而有效的办法。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讲的就是这个道理。
　　还有一种，是彻彻底底的独立。没有存在感不参与什么社交也好，什么都参一脚但不深交也罢，这种方法相对上面那个就难得多。但是某人却能处理得很好。
　　现在，红绯是多么需要那个人啊。
　　行至那夜他们爬过的假山，红绯停下来，众女也都跟着她停下。
　　假山后面隐约传来人声，还有什么东西嘶哑而惨烈的叫声。
　　随行的侍卫仆人们远远跟在身后，此刻就只有这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有个年纪小一些的姑娘有点害怕，微微扯了扯谢昭仪的袖子，小声道：“姐姐，后面……是什么啊，咱们别过去吧！”
　　看她的样子，似是与谢昭仪关系亲密，红绯好奇道：“可是谢美人？”
　　谢昭仪警惕地，微微侧身掩在那姑娘前面：“是，正是舍妹。”
　　红绯不在意笑笑：“谢家姐妹都是好姿色，福气也好，双双成了皇上的妃子。本宫看谢美人生的可爱，也喜欢得很呢。”
　　“谢娘娘垂爱，”谢昭仪赔笑道，可身子还是紧紧护住自家妹子，红绯斜眼看那人，依旧是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可嘴角那份嘲讽，红绯看得分明。
　　有的人啊，披了厚厚的外衣，便以为，永远能藏住尾巴么？
　　“美人妹妹莫怕，有你姐姐和本宫这个贵妃姐姐在，一定会保护好你，不受任何人威胁的。”
　　这话听似普通，实则话里有话。
　　谢昭仪疑惑看她一眼，又避开目光，藏在袖中的手，却是拉紧了谢美人。
　　他们说着一会话，那边也听见了。假山后面走出一个探头探脑的太监，见是她们，忙跑出来跪下：“贵妃娘娘，玉妃娘娘，各位娘娘小主吉祥。”
　　红绯点点头：“那边在做什么？”
　　“回娘娘，奴才们在斗鸡……啊，奴才该死，奴才不知娘娘们近日会光临此地，才斗胆在这里……”
　　红绯：“无妨。”
　　那小太监见红绯并没有生气，大着胆子，竟跟她们这些女流介绍起战况：“嘿，奴才们是沾染了娘娘们的贵气，方才奴才的鸡赢了！”
　　谢美人方才见贵妃也并不是那么可怕，一直言笑晏晏，便忘了畏怕，抑不住好奇大胆道：“原是在斗鸡啊，吓我们一跳呢，赢了有什么奖励么？”
　　“芸梦！”谢昭仪呵斥，却被红绯抬手制止。
　　“谢美人自小便进宫，对这些东西好奇也很正常，昭仪莫太压抑她的天性。”
　　谢昭仪有点犹豫，但还是低头道：“是。”
　　那太监见贵妃都默认了，便眉飞色舞讲起来：“娘娘们有所不知，这斗鸡啊，大有学问，在民间一般是两者斗，胜者为赢，方才奴才们抱了三只鸡，试着一起放在斗圈里。开始只有奴才的和小莲子的鸡斗得火热朝天，而小贵子的那只则在一边看着，也不说帮谁，奴才们本以为这鸡也挺有心眼，还懂这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谁知奴才的和小莲子的鸡却不愿意了，专拣小贵子的鸡啄……最后奴才的赢了，小莲子的也没事，就是小贵子的鸡伤的有点重，那奴才这会正在那边难过呢！”
　　谢美人听得认真：“连鸡都明白这些道理，这可真是神奇，只不过它不明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是了。”
　　绛红绯以袖眼唇，笑意盈满眼眶，随手赏那奴才点东西，便让他下去了。
　　再斜眼看过去，玉妃的笑便有点挂不住了，绛红绯拉着谢昭仪的手盈盈笑道：“芸梦这样聪慧，我越发喜欢她了，以后你可要常带她去我那里玩！”
　　谢昭仪算是明白过来了，退后一步，拉着谢美人双双跪下，行大礼：“若贵妃娘娘不嫌弃，那涟漪和芸梦便高攀一次，认作贵妃为姐姐，如何？”
　　红绯但笑着将她二人扶起：“涟漪妹妹可真是个聪明人。”
　　见谢涟漪姐妹表明立场，跟来的尚婕妤和孙美人也都纷纷吆喝着要认贵妃为姐姐，红绯笑着瞥了眼那人：“可别光认本宫，玉妃不也在那里站着的么？！”
　　谢涟漪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后，便笑着拉起玉妃的手：“玉姐姐从来都是最善解人意的，又怎么会跟娘娘争我们？”
　　孙美人也随声附和：“是呀是呀，咱们不是怕玉姐姐嫌弃么？”
　　“怎么会，”红绯道，“玉妃向来和善，是从不会，亲手害人的。”
　　这些个人都话里有话，且句句针对她，玉妃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终于似笑非笑，眯眼抬头看向她。
　　今日的绛红绯，穿的是一套红石榴宫装，在梅林的枝桠光影中，像一团燃烧的热烈而冷漠的火，逼得人无处可逃。
　　她曾到镜影殿表过态，希望她能绕开她，而如今看来，她是打心底看上自己，不打算放过了。
　　想想如今在朝堂上当了二十年老臣的爹爹，还不得不看人的脸色行事，玉妃心里就觉得对不住。
　　今日绛红绯不过是想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若你不够强大，就没资格做个中立的旁观者，要么贵妃要么庄妃，总是要选一个来支持依靠。
　　好日子怕是要过到头了……还有得选么？这些年庄家明里暗里打压玉家还少，帮庄妃，还不如另起炉灶！
　　她再看绛红绯，这个入宫不过半年的女人，却像经历了一场蜕变。
　　犹记初见那日，这个谨慎而平和的女子，现今，也被这吃人的宫廷逼成了这幅模样，只应了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
　　“玉儿听说姐姐宫里的蝴蝶酥做的极好，玉儿的闺名便是蝴蝶，从小也能做得一手精致的蝴蝶酥，不知比起姐姐宫里的怎样？”
　　闻此，绛红绯的眼神温柔：“玉蝴蝶？好名字。妹妹的手艺，姐姐也想尝尝呢！”
　　玉妃福身：“如此，今夜便叨扰了。”

　　阳光渐盛，将这些金丝雀们的羽毛照的增增生辉。
　　女人们言笑晏晏之中，却都明白，从今以后，她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而拿着绳子的人，是那个胸前纹有灼灼桃花，开口即笑的。
　　她们只能祈祷，只能努力帮助，希望她是个能将这串蚂蚱平安拿稳的人。
　　而绛红绯，看着新收囊中，这些美丽而生动的战利品，心情就像这冬阳般明媚。有了最了解庄家的玉妃帮助，还有皇上皇后的撑腰，就算你是这宫里曾经的女主人，我也要让你家破人亡，声名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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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不见涨，写文没动力~！
你们看，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