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共我饮长风》未笙

5、束竹如梦

　　回了卫府，一连几天东篱都是闲得很，除了早晨请安之外几乎没怎么出束竹居。倒是卫初不似之前清闲，渐渐开始忙起来。除了晚上吃完饭可以见上一面，几乎平时都在军中。至于卫初在忙什么，东篱自是不得而知。
　　实在是闲来无事，东篱便同卫初说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正是春日正盛，卫初很是爽快地答应了，“我把军务暂且先搁置，陪你出去走一走也是好的。”
　　说的爽快，只是万事俱备，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临时又把卫初唤回了军营。东篱也不好回府，便一个人带着阿禾去了城郊。“阿禾，去如意河罢，你且去跟驾车的小哥说说。”“小姐，你每次出游都去如意河畔，当真如此好风景？我看倒不见得，那河畔杂草多得很。”“你不必多问，我自有我的理由。”下意识看了看腰间的白玉，垂了眸。
　　阿禾将琴从车上拿了下来。东篱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把琴放在腿上。轻轻拨了两下，挑了弦，随意地弹了起来。
　　“见君子弗知兮，心郁郁以辞之，魂渺其焉如 ，不得见兮不可寻 。望长空，江湖风起复云涌。斯年远，河山可曾入君梦 。......梅花开尽一树枯荣,寒香透骨凉,暗悼旧时故人。折剑残残尽锋芒，一剑西去成绝响。几回梦君枕袖裾，不尽幽然忆.....”一曲毕，眼底沉沉浮浮的，竟是夺眶而出的泪。
　　五年了，每每我在春花盛放的时候来到如意岸边。彼时，眉如远山的少年却再未出现过，只留下了那块白玉。如今我已嫁作人妇，他也有远山一样的眉，眉目间的英气像极了那时的你。我既盼着他是你，又盼着能再见着你。今年是第六年，春草又像那时一样的长，我为你抚了琴，你听见了吗？
　　东篱垂了头，突然一阵感伤。眼底里浮现的却是卫初那温温和和的笑。过去的一切是该放下了。叫阿禾收了琴，独自沿着江边走了一会，清风混着河泥的味道迎面吹来。
　　那时的上元节，第一次跟着父亲母亲还有悠然出了门看花灯。被如潮的人流挤到了岸边，又被无意推下了河，河水没顶的恐惧与绝望，她努力地喊着“爹，娘，阿然！”没有人听见，甚至未曾有人施舍一个眼神。当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一双手臂将她拉起。她犹记得那双眉毛和如星辰一般的眼，流着岸边形形色色的灯光。她被拉上岸，全身湿透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事吧？”淡淡的声音来自于那青衣少年。东篱怔怔的点了点头。“走，我带你逛灯会。”不由分说就牵起了她的手。她仍然记得那夜的灯画着牛郎织女，画着嫦娥。“呐，这个给你，算是你陪我逛上元的报酬。”他随手扯下腰间的白玉放在她的手心里，转身离开，甚至没有回头。她紧紧攥着手里的白玉，就那样站着，等着爹，娘和阿然。
　　她没有再想下去。
　　她怕自己甚至记得他走过的每一条街，甚至记得他穿了青色的长衣，记得他远山一样的眉毛。
　　“想什么呢？”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磕上了那人的下巴。头顶传来轻轻的笑。“卫初？你不是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揉了揉她的头顶，“没碰疼吧？”
　　她撞进他的眼睛，远山一样的眉毛，几乎与记忆重叠。她几乎脱口而出，“六年前的上元节，你是不是......”却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她只是怕再失望一次。“嗯什么？”“啊，没什么。”他今日穿了月白衣裳，显得很是修长俊朗。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说罢，牵过她的手，走向马车。也不知道驶向哪里，几番颠簸后，在一片桃林前停下。“我还欠你一个未完的婚礼。”卫初笑着，把她抱下车。“哎，你......”
　　“别动......”
　　卫初在林子深处的一个小亭子停下，把她放下，“你看，这里可好。有天，有地，有你有我。”东篱的脸早已红透，早已不敢抬头看卫初的脸。“你总是如此害羞，可拿你怎么办好？”“卫初。”“嗯？”一个软软的东西撞进卫初的怀里，倒是新婚以来，小娘子第一次主动示好。卫初开始还有些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反客为主，叹了一口气，把她搂紧怀里。“东篱，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苦苦一笑，“不过现在也好，你总是要知道的。”东篱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
　　就是苦了阿禾，顶着好太阳，足足站了一个时辰。见到卫初牵着红透了脸的东篱，不禁失笑，“小姐，你这脸可是被姑爷抹了胭脂？”“阿禾，你瞎说什么！”“阿篱，阿禾不是外人。”“卫初！”“在！”“你个不正经！”
　　至于在桃林里到底还发生了些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卫初那天很是高兴，晚上吃饭时还破天荒同卫承，卫转两兄弟喝了几杯。
　　等卫初回到束竹居的时候，天色已晚。卫初在园子里站了一会儿，才进去。看着东篱熟睡的脸，将她额角的发别到耳后，“你的歌，我听见了，很美。”
　　听秦叔说束竹居的灯亮了一夜，多半是大少爷熬夜处理军务了。当然，这一切，我们呆呆的东篱是什么也不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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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笙：我儿，你挣点气吧。 卫初：你自己写的不好。于我何与也？ 某笙：我是养了个什么破儿子啊，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