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劫》河息

16、桃花依旧笑春风（十五）

　　高空自由落体，背脊撞到地板带来的钝痛，疼得艾里亚呲牙咧嘴，冷汗直流，他扶着墙站起来，大致扫了一眼周围，长生不在，这里是一条隧道，岩壁托着青灯，幽冷地照亮脚下透着阴湿长着苔藓的青石板路面，延伸至不远处接连下一个转折，身后亦是相同场景，只是这青石板路铺的更悠远一些，寒气无孔不入，密密地钻进皮肤吸入肺腑，凉得让人害怕。
　　“哥哥，哥哥”这个声音简直就是噩梦的根源，午夜惊醒时总在房间里回荡，怨鬼一样阴魂不散，艾里亚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抽出裤兜里的小刀，对准声音来源。
　　“哥哥，你杀不了我的，因为啊，我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了。”小孩从隧道另一头绕出来，举着盏幽绿的青灯，面容却是前一日所见，那个在马路中间被碾爆头的小女孩，艾里亚倒吸了一口冷气，小腿都打起颤来，不停往后缩。
　　“我今天不是来吓你的，君上说我原本的人皮有些腐烂了，换一身新的好来待客。”小孩笑得天真，只是被这青灯一照就只剩恐怖和诡异了。
　　“跟我来吧，君上在等着你。”他举着灯，兀自往前走，发现艾里亚没跟上来，带着几分不开心，嘟着嘴问，“站在那儿干嘛？跟上来啊，小心被这底下的怨鬼吃了去。”
　　呵，怨鬼？我面前不就有一个。
　　“跟我一起来的人呢？”艾里亚一手举着小刀，一手抄了盏青灯，高声向小孩质问。
　　“有其他人？”小孩‘咔’地歪过脑袋，像个脖子断了的小丑，三分之二的黑瞳露出沉思，“哦，对了！”他一拍头，把脑袋打回原位，“君上提过是还有一个人，大概被困到其他什么地方了吧。君上只对你一个人好。”
　　“什么意思？”艾里亚谨慎地问。
　　“这个地方嘛，死的人太多了，怕是有些不好待。”艾里亚再抽了一口冷气，汗毛倒竖，似乎身后正有无数双幽绿或血红的眼在盯着他看，艾里亚手中的小刀紧了紧，不免为长生担忧，但一想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境况更加的不妙。
　　“陶琴为什么做出那么多手段，千方百计地要我来找他？”
　　艾里亚往前进了一步，脚下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低头一看，青石缝里不知何时渗出一只断手。
　　......
　　小孩看着艾里亚瞬间惨白面色，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你还是跟好我快走吧，吓死在这儿君上是会生气的，他找你自是有他的目的。”
　　被一个熟人吓死，总好过被一群鬼魂活吞了好，起码还有翻盘的机会。
　　不得已艾里亚跟在小孩身后三步远，随着他的步伐在隧道里穿行，艾里亚心里忍不住再度感慨，自己这心理素质真是越来越好了，此刻走在尸体大本营里还能勉强保持清醒镇定，没有吓破了胆直接昏死过去。
　　‘铃铃、铃铃’耳边突兀地传来风铃的声音，声线撞击在石壁上来回游转，清脆不在，可怖更深。
　　‘铃铃、铃铃’风铃声还在响，青灯闪烁摇曳，无风自动，墙壁青石板的缝隙里渐渐流溢出叫喊缀泣之声混杂在一起，几乎快掐断艾里亚的神经。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艾里亚试探着问。
　　“没有啊。”小孩打得干脆利落，半分犹豫也没有。
　　‘铃铃、铃铃、铃铃’风铃声还在响，一直在响，甚至越来越急促，像是在催促乞求什么。
　　“真的有声音，你听啊，是风铃声。”艾里亚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有如重鼓敲击，声声震耳，焦急地辩解道。
　　“我听不见。”
　　“什么？！怎么会听不见呢？明明就有......”
　　小孩猛地顿下脚步，吓得艾里亚险些翻倒在地，他以一种极慢的速度转回头，整张脸已经变成青绿色，眼睛黑漆漆地亮起鬼火，“我听不见！”他突然吼出声，一张嘴撕裂得有头颅那么大，满嘴含着鲜血，一只极尽苍白，骨瘦嶙峋的手臂忽的从嗓子眼儿里钻出来，不停地摇晃着一只风铃。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小孩一张面皮已经撕成两半，塌在肩膀上挂着，只有舌头还在不停扭动，“听不见啊，怎么听不见啊，听不见...”
　　“啊！”血肉模糊的面孔忽然极度惊恐的尖叫起来，“为什么听不见啊？！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小丧尸猛地低头，牙齿咬住那截摇铃的手臂，幽幽鬼火盯住艾里亚的那一刻，扔下青灯朝他狂奔而去。
　　艾里亚吓得尖叫，青灯翻落砸在地上，转身一同狂奔而且是人生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却不慎被一只凭空出现的盒子绊翻在地，盒子滚了几圈也随之打开，一道紫芒劈中艾里亚额头，在昏迷前一刻，小腿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想来应该是那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