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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偶遇登徒子惹祸上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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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康九年的春天还没到来,大家还沉浸在元食节的喜庆中,专权多年的贾后因杀了废太子司马遹,终于招致了统领禁军的赵王司马伦联合其王司马冏起兵反抗,就在大家以为昏庸的朝廷终于有拨开云雾的一天时,却终于发现原来这一切只是司马王朝内乱的开始。自从司马伦掌权以后,檀郎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不只是他,整个潘府都是如此,包括一些叔伯们。初春的一天,吃过晚饭,檀郎忽然笑着对我说:“又是一年春来,可愿出去踏春。你绿珠师傅想你的紧,也不见你回去探望她,便托了我邀你与她一起赏春去。”也是,可能是我最近太紧张了,也许什么事也没有。出去散散心也好。我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晚上,我在窗边作画,是一树桃花,学了那么多画,也就桃花是我最拿手的了。“不错,繁华的样子一如当年。我见到你的那一年,桃花较往年更茂盛,就像你的画里一样。”“呀,什么时候来的,吓了我一跳。”“是你太专注了。桃夭,陪我到院里坐坐吧,好久没听你吹笛了,吹一首《昭君》吧。”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寂静的院子里,就只有就只有我们两个,我来起调,还是那首《明君》,哀怨无比,琴声的和调也适时地加入,却较于笛声更具沧桑感,我索性放下笛子,舞了起来,随着春风的气息,抬手,甩袖,踏脚。多好,就这样下去,只有我们俩,就只有我们俩,这样琴瑟和鸣的过一辈子。随着琴声的消逝,我慢慢的停下了脚步,他徐徐说道“桃夭,你跳得已渐趋完美了,仿若明君在世。”我放平气息,走到他的脚边坐下,他抚着我的头发,“直到今日,历经半生的浮世沧桑,我才悔悟。我一直以为我追逐的青史留名不同于功名利禄,是更高尚而又更值得追求的,就连蓉姬的逝世也被我抛到了脑后,她在世的时候我没有时间陪她,却再也没有时间补过,如今我也负了你。可是我所追求的一切在这简单而平凡的幸福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都不能放任自己活的快活,历经千年不朽又能怎样?可是一切都太迟了,桃夭,我后半生别无所求,只求你能一生平安永乐。”“怎么会迟呢,你剩下的一生都要陪着我。檀郎,你的平安永乐便是我的平安永乐啊。这一生我也别无所求,唯愿能与你两人相守一辈子。”“桃夭啊,我又何尝不知道你的心呢,可我又有什么资格接受呢。”“你说什么,檀郎,我都睡着了,进屋吧。你抱我进去,可好?”檀郎哭笑不得,只得抱起了我进了屋。
第二日,我与绿珠在相约城外洛水附近赏花,许是我到得早,当我在城外时,连商贩还没有几个。我独自下了牛车,一个人先沿着河畔欣赏,其实早春又有什么花可赏呢,但是洛水畔的柳树已经开始飘絮了,有时简单的景色又何尝不吸引人呢,越平凡越幸福,檀郎什么时候才能懂呢?放弃他做官的追求,远离官场的纷扰,像他那样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善终呢?“好俊的女郎,莫非这就是子键在洛水畔遇到的洛河之神。”一个声音突然惊扰了这片宁静。一个约莫四十左右的男子走进,白净容长的脸,一身锦文宽袍,举手投足倒也像个有身份的人。因他打断了我的沉思,又说出如此轻佻的话,我有些不悦,便说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被骂做况且,他不怒反笑,“初初还以为你是洛神下凡,却说出如此女儿家的话语,真真让人哭笑不得。”见他如此无赖,我未作搭理,转身就走。他情急之下拉住了我的袖子,“怎的就走了呢,还未请教女郎的名号。是哪个家族的呢?”因怕给爹爹惹上祸端,有因着石崇大人的威望,我随口便说“南皮石氏。”“原来是名满天下的美人梁绿珠,怪不得有如此出尘的气质。我乃琅琊孙俊忠,我若向他要了你,你可会跟着我。”我将袖子拉出,急忙奔走,也不理会他后面说了什么。
回到车边时,绿珠已经到了。见我慌张的模样,她疑惑不已,我也未作解释,拉着她坐上了车。“师傅,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许是惹了大祸。这模样回家肯定会引起他的担心。我可去石府住上几天?”“当然,你随时可来。但是你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没什么,许是我多虑了。不过是个垂涎美色的登徒子罢了,又能做什么幺蛾子呢。师傅,不管怎样,又要麻烦你了。”“也是,你这姿色,也将是个红颜祸水。我年轻的时候因这佼佼的样貌,若不是阿崇早早买下了我,那些富家子是会把整的都城都掀了的。这几天你且呆在府里不要出门,兴许是你我多心了。”然而我们俩还是将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第二日,我怕檀郎担心,准备写一张书信告知于他我的去处,窗外突然传来侍女们的私语声“这潘郎还真是有才又深情的美男子,亡妻已经去世那么多年,竟还能写出如此深情的悼亡诗,‘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如此完美的男子怎会真的存在呢?”“是啊,说不定郎君他是谪仙下凡呢!”悼亡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写悼亡诗呢?我唤了那个两个说话的小婢,你们刚才说的悼亡诗可背得过?”“女郎,这奴婢可做不来。不过街上都有传抄,大家都有看过。我给女郎你抄一份过来便可。”“好的。顺便帮我将这一封书信交与潘府。”
几天后,一个侍臣带着几个亲兵闯进了石府了,说是奉了孙秀大人之命,孙大人看上了绿珠,向石大人索要,绿珠可是石大人的最宠爱的姬妾,怎么可能答应,偏逢司马伦得势,这孙秀又是司马伦的宠臣,见石崇拒绝,便派大兵将石府围了起来,石大人见大势已去,对绿珠说:“我因你获罪,奈何?”绿珠流泪盈盈拜倒:“妾当效死君前,不令贼人得逞!此生不能再侍奉大人,望来世再做大人的侍妾。”然后扭身从绿珠楼跳下,当时我就站在楼下,连阻止都来不及,绿珠是那样决绝,绿色的衣袍一闪而过,我站在绿珠的尸体旁,帮她合上了双眼。绿珠与我是不同的,她是如此决绝的女子,绿珠的行为我永远是做不出来的,我怎么舍得留下檀郎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绿珠死了,石大人伤心欲绝,绿珠不仅是他的宠妾,还是他唯一的红颜知己,其他的女子皆爱他的财,只有绿珠是爱他的人,爱他的才,爱他从一无所有到天下首富的霸气,但就连这样一个气质才艺皆不俗的女子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