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载烟花焚成灰》柚子柚子

56、聚会，遭遇血口喷人

　　为了让江守言更快地适应新职务，与一批之前接触不多的新下属更快地熟悉，江家特意在自家大宅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聚会。
　　沈筠乔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不去”。江守言心里筹划的小算盘结结实实地碰了一个钉子，他原本希冀借助机会让父母能够接触到工作以外的沈筠乔，对她有更充分的了解，也许他们的态度会有所软化。他反问：“为什么不去，你是我的助理，自然也是集团商业地产业务的一分子。”
　　“这个，属于工作时间的私人聚会吧。我们一直达成默契，关于你的私人性质聚会我一概不参加。抱歉了。”沈筠乔毫无犹豫地顶了回去，她在这个问题上始终秉承自己的原则。
　　“你跟那些管理人员混熟了，不也非常有利于你以后工作的开展吗？从这个角度讲，这也是你本职工作的一部分。”
　　事情何尝不是江守言所言的那样。可是沈筠乔心里已经渐渐萌生去意了，她开始对这一切本能地感到疲倦，不想费心地筹划关于自己在悦兴的将来。但是她又觉得只要自己拿着江守言给的薪水一天，就应该尽忠职守一天。踌躇再三，她最终还是同意了。
　　江守言顿时兴奋起来，他反反复复地叮嘱沈筠乔：“衣服穿的精致一些，最好稍稍打扮一下。你是我的助理，你的形象也与我息息相关。切记，切记！”
　　沈筠乔有些莫名其妙，江守言平日极少这般唠叨。她反反复复地搜罗了三四遍自己可怜巴巴的衣橱，长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拽着钟珉帮自己去商场挑了一条裙子。钟珉的眼光甚高，四位数以下的衣服连碰都不碰一下，说：“这不符合沈姐姐的身份。”，挑来选去，折磨了沈筠乔大半天之后，钟珉终于满意地拍拍手：“就是它了！”，付账的时候，沈筠乔的心在疯狂滴血，虽然以她现在收入负担这条裙子完全不是问题，可是她还是十二分地不习惯花这么多钱就为了买几块布料。
　　聚会伊始，沈筠乔的出场让江守言眼前一亮。那个平日里随随便便套着一身老气横秋职业装的姑娘，今天穿着一条剪裁精致合身，色彩淡雅清新的连衣裙，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窈窕的身材和雪白的肌肤，她的脸上略施粉黛，显得她明眸皓齿，神采奕奕。她穿了一双简洁大方的高跟鞋，这是她更加高挑，身姿也更为挺拔。
　　来人大多是男士和中年女士，像沈筠乔这样的年轻姑娘更加显得鹤立鸡群。有人在人群里窃窃私语：“这是江守言那个平时形影不离的小助理吗，怎么比平时看起来漂亮了这么多？都快认不出来了。”
　　沈筠乔听到这些议论，心里尴尬不已，她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老老实实地听从了江守言的叮嘱去装扮自己，也许那些不熟悉自己的人会认为这个助理只是花瓶而已。这是她最为忌讳的事情之一。她心不在焉地和周围的人寒暄了两句之后，就独自躲在客厅的角落里喝东西。
　　忽然一只手轻轻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沈筠乔惊讶地转过身去，发现江守言不由分说地拉着她朝一边走去：“你还没见到过我妈妈吧，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你见见她。”
　　沈筠乔心生疑虑：江守言这是唱的哪出戏？他的妈妈并不在悦兴担任任何职务，自己见她的意义何在？正琢磨着这个问题，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江守言母亲的面前，她只好笑着向对方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江守言的母亲顿时泛起了满脸笑意：“你好。江守言刚才向我介绍过你了。你经常和我提起你，说你特别能干，帮了他很多忙。”
　　沈筠乔连忙摆摆手：“实在不敢当。我是他的员工，怎么能说是给他帮忙呢，应该说是江总提携我才对。”
　　对方又热情的拉着她聊天，沈筠乔心里完全茫然无措。应付了几句之后，她趁机道别溜走，走到窗边透口气。
　　江守言又幽灵不散地走到她身边，问她：“要不要让我带你去后面花园看看？”
　　沈筠乔听了这个建议自然说好，她本来就喜欢花花草草，更何况可以逃避这类她不喜欢的交际场合，便跟随江守言绕过大厅，往花园走去。江守言大步流星走的很急，她又不习惯穿高跟鞋，走的踉踉跄跄，一不小心差点整个人摔倒在江守言身上，江守言见状，笑着伸出手，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让江守言拉着自己走出后门来到了花园。
　　岂料她刚站定，还没来得及欣赏风景，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哟，两个人手牵手躲到这个地方来亲热了？不好意思，被我撞见了。”
　　沈筠乔心里已经猜出了几分这个声音的主人，她抬起头，果然，江立行正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看着他们俩冷笑。沈筠乔下意识地慌乱抽出了被江守言握着的手。
　　江守言恼怒地说：“哥，不要乱说。”
　　江立行走近了一步，正对着他们，挡住了去路：“我只是说了我看到的，我哪有乱说？沈助理，你不要以为今天跟混在人群中进了一次我们家的门，以后就可以登堂入室。你的白日梦还是不要做了。”
　　沈筠乔早已领教过江立行如此这般污蔑他人的功力，她的面色淡然，并不尴尬。倒是江守言第一次听到哥哥的血口喷人，惊诧之余，气得脸涨得通红：“哥哥，你不要胡说八道。沈筠乔只是我的助理而已，你不要编织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真的只是助理而已？助理会跟你躲开其他人，拉着手跑到这里来？好暧昧的助理啊。”江立行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把“暧昧”两个字拖的老长。他又往前走近了一步，紧挨着沈筠乔，“江守言，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这位助理所戴的耳环是Tiffany的经典款钻石材质，价格大概是五万多块人民币。你觉得单凭她自己的薪水，可以轻轻松松地支付这笔钱吗？谁会平白无故地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你的助理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江守言的话让沈筠乔惊诧不已：Judy出手怎么会如此大方，竟然随手就给了如她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如此昂贵的礼物？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倒是江守言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我支付给她的薪水足够她买下这对耳环。你不要胡乱猜测，给别人随便扣帽子，没有证据就不要拿这么恶毒的指责针对她。”
　　沈筠乔梳理了一下心绪，倒比刚才释然不少。江立行始终保持着地摊文学的三流写手水平，编排她和江守言不算，又开始趁机打起主意去编排她和一个子虚乌有的人。这个对手的想象力就到此为止了。她神色平静地直视江立行：“江立行江总，不好意思。我不明白您为何如此这般地针对我，上一次是在您父亲生病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跑到我办公室指责我跟您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您弟弟升职，我怎么解释您都不相信。这一次您又说我做所谓的‘白日梦’。如果您真的看我不顺眼，大可以撤了我的职务，把我从悦兴扫地出门。不过我想您大概并没有权力这样做。或者您可以告诉您的父亲关于我的种种不是，让您的父亲开除我。”
　　这番话并不是沈筠乔的无心之言，每一句她都仔细地斟酌过。江立行对她说的那番话，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江守言，这次是一个绝佳的时机，表面看是和江立行直接对话，实质上则是向江守言暗示他的哥哥对他的升职极为不服气，以至于抛下生病的父亲去胡乱给别人泼脏水。同时，她也刻意在激怒江立行，提醒他并不能在悦兴一手遮天，他的弟弟正在逐步蚕食他的势力范围，悦兴的许多事情，他江立行完全做不了主。
　　话音刚落，沈筠乔便转身离开，留下两位江家兄弟呆在原地。他们会有怎样的后续反应，又会进行什么内容的对话，沈筠乔已经完全不关心了。她只是恰到好处地利用这次机会又一次地让江立行的情绪失控，自乱阵脚。
　　在聚会剩余的时间里，如沈筠乔所料，她见到了重新返回大厅，神情紧绷，笑意勉强的江守言。江立行行走江湖多娘，他的掩饰功夫自然要比弟弟高出一筹，但是沈筠乔依然能从他自如的应酬中读出几分心虚来。
　　聚会结束，沈筠乔谢绝了那些要开车载她回家人们的好意，独自站在街边等出租车。江守言匆匆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你别走，等我送你回去。”
　　沈筠乔摇摇头：“不用了，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江守言情急之中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你别走，我知道你刚才肯定生我的气了。我向你道歉。”
　　沈筠乔轻轻地把胳膊抽了出来：“别这样拉拉扯扯的，要是让你哥看见，又会说闲话了。”
　　江守言急的有些语无伦次：“我哥的那些胡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嘴碎的像八婆一样。乱说一些子虚乌有的话。”
　　沈筠乔摇摇头，神色云淡风轻：“没关系，清者自清，我向来不会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别人说我什么我从来都不会介意。我只是担心你哥的这些话传到你爸爸耳朵里，影响你爸爸对你的看法。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当面跟你爸解释清楚。”
　　正好一辆空出租车开了过来，沈筠乔笑着和江守言道了别便上了车。她心里嘀咕着：以后再也不穿高跟鞋了，脚上的皮已经被磨破了好几块。电话响了，是韩衍打来的：“我听说江董事长家的聚会结束了，你还还好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打车在回家的路上了。我好尴尬，穿不惯高跟鞋，差点摔倒。我不喜欢那种场合，要正襟危坐时刻带着微笑，太拘谨，太不随意。”
　　“那你赶快回家休息吧，用热水泡泡脚会舒服很多。”韩衍的声音听起来总是那么让人心里有种踏实安心的感觉，隔绝了那些浮华，掩饰，流言。沈筠乔想，太阳底下无新事，华丽恢弘的大宅里面，永远都隐藏着那些尔虞我诈的你争我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