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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冲突,兄弟的再度分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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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守言极少参与这种只有三个人的会议——他自己,父亲和哥哥。父亲做事一向坦坦荡荡,不希望把悦兴变成是江家人的一言堂,他把大部分事宜都放在集团会议上公开讨论和宣布。尤其是这次,他敏锐地发现哥哥的表情透着古怪,而父亲也是面色不善。
江守言刚走进门,就遭遇哥哥的迎头一击:“爸爸,叫弟弟来做什么,这件事跟他无关。”
“怎么跟他无关?叫他来是让他听听你的故事,也长长教训。你吃过的闷亏也不能在他身上发生第二次。江立行,你自己说给你弟弟听吧。”
江守言有些尴尬地坐下,他一头雾水,不知道父亲和哥哥言语之间所指的事情究竟是哪一桩。江立行的脸色则十分难看,他极不情愿地开口,用毫无起伏的口气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们所指的事情是关于上次卖掉紧邻城北高科技园区写字楼的后续调查结果。跟悦兴签署合同的买主只是幌子,而真实的买主是另有其人,是被江立行坑害过的某位公司的老板。几年前,江立行在一桩土地公开拍卖的案子中买通了当地区政府的有关领导,告诉另外一家参与竞拍的小公司必须放弃,并保证会给予一定的好处费。结果那家公司果真放弃了,江立行仗着有人撑腰而赖了那笔好处费的账。这还不算,江立行又给相熟的银行打了招呼,让他们停止对那家公司发放贷款。那家公司本身就规模不大,背景不够硬,现金流非常紧张,这么一来,便只有关张了事。这次明显是那位老板卷土重来,别的写字楼不买,唯独买悦兴的楼,明摆着是要让悦兴狠狠地吃一次闷亏.
江守言斟酌了一下,说道:“爸爸,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方并没有怎么针对我们。我们公司并没有损失什么,只是少赚了一笔钱而已。”
江兴却忧心忡忡地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听说现在城南那块地的拆迁过程中,有几个人在故意怂恿拆迁户集体坐地起价,拒不在拆迁协议上签字,动作非常活跃。这些人里面有一个就是那家公司老板的亲戚。他们以后还要出什么幺蛾子,我现在还不知道。”
江立行咬牙切齿地说:“这帮孙子,输了就要认怂,居然还敢在背地里搞我们。”
听到儿子此时还顽冥不灵,江兴气愤不已:“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还没明白你自己的问题吗?当初是你先翻脸的,答应了给人家的钱没有给不说,你居然还要下狠手让人家完蛋。你怎么那么狠?”
江立行冷笑道:“爸爸,我不狠怎么行?这家公司如果我不把它摁死,它早晚会变成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江兴被儿子的反驳气的浑身发抖:“商场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你这样做,是断了跟他们合作的后路,逼得他们去和你势不两立。”
江立行犀利地说:“爸爸,你什么时候开始跟我讲起合作来了?笑话,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你教我的。你现在开始扮心软了是吗?”
江兴愤怒地说:“对,我当年是教给了你这些,可是这几年情况变了,不是像当年一样你把对方打趴下了他就永远没有力气还手,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有机会随时翻盘,把挨你的那一拳加倍还回来。江立行,你做事给别人留后路,就是给自己留后路,这个道理你怎么还不明白?”
江立行根本没有耐心来聆听父亲的说教,他已经起身,准备立刻结束这场谈话:“爸爸,你不用教育我,我有我自己做事情的方式。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你!”江兴被儿子的这一番所做作为气的一塌糊涂。显然江立行早已把他的话当作了耳旁风。他只费力地说出了这一个字,便全身颓然无力地倒在椅子上。
“爸爸!”江守言见状,连忙冲上前去。他却发现父亲已经晕倒,双眼紧闭,暂时失去了知觉。江守言的心开始砰砰直跳,他在短暂的不知所措之后,定了定神,马上抓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急救中心。正走到门口的江立行回头看到了这一幕,也惊呆了。
几十分钟后,江守言全身无力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脑子一片混乱。他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哥哥此刻的感受,除了怨恨,还是怨恨。他知道哥哥素来凉薄,出手狠辣,但是没想到哥哥居然自我到了这等地步,丝毫没有反思自己所作所为的意思,他的哥哥已经偏执到不可理喻,甚至去肆无忌惮地伤害他的亲人。江守言觉得自己与哥哥之间的距离形如天堑,似乎再也无法逾越。
集团老板突然晕倒入院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悦兴。由于事发时只有父子三人在场,各种谣言也有鼻子有眼地传开了,什么兄弟为一个女生争风吃醋打架啊,什么兄弟争权夺利啊。沈筠乔对这些绘声绘色的说法均嗤之以鼻,她知道真实的原因一定与江立行的所作所为密切相关,像江守言这种天生不能下狠心,对父亲言听计从的人,在这其中一定只是个打酱油的。
中午时分,她接到了江守言的电话,告诉她未来这几天要呆在医院守着父亲,可能不会去公司了。他让沈筠乔每天下午去一趟医院把需要审阅的材料整理好,交给他。
下午,沈筠乔便去医院找到了江守言,江守言的神情没有预期中那么紧张,他告诉沈筠乔,父亲已经苏醒了,医生的诊断结果还算乐观,只要再住院观察几天就好。
江守言一五一十地把昨天父子三人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沈筠乔,末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甚至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我的哥哥。几年前他因为他们杨家人的事情已经把爸爸气晕过一次。我以为他会从此收敛了,没想到,又来了第二次。我现在甚至有些恐惧,不知道第三次何时会降临。”
这番对话沈筠乔听起来也是心惊肉跳,她在心里拼命的呐喊:对,这就是你们父子俩一贯的做事风格,你们就是用这样心狠手辣的方式间接害死了我的爸爸。江兴,你开始反思了是吗?可惜你儿子还是一贯的执迷不悟。原来要试图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人不只我一个人,你们现在要开始慢慢偿还你们欠下的债了。
她的心里异常复杂,有察觉了同盟者的兴奋,也有发现江兴无意中培养了掘墓人的悲凉。即使江兴现在开始假惺惺地领悟到他走了一条错误的路又怎样?他的儿子正在这条路上大步狂奔,一刻都不愿回头,把悦兴带向被他人摧毁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