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载烟花焚成灰》柚子柚子

26、误会，是两个人之间的裂纹

　　这大半天的陪同让沈筠乔身心俱疲。陪着笑脸听着Judy秀幸福并不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悦的事。她匆忙回到家中补觉。这一觉竟然如此香甜，直到她被顽固的手机铃声吵醒。
　　沈筠乔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在你家的楼下，你下来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说。”
　　沈筠乔望了望窗外，已经是深夜，叶容谦不陪着他的女朋友，莫名其妙地来找自己干什么？她疑惑着，随便找了件衣服套上，匆匆下了楼。叶容谦的车正停在门口。叶容谦依靠在车旁，他挺拔的身姿被路灯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面无表情拉开了车门，示意让她上车。
　　沈筠乔刚来到座位上，便听到了一个冷峻的声音：“你跟Judy说你有男朋友了？”
　　他大晚上的跑过来一趟就是为了当面问自己这个？而且听口气，问的如此理直气壮。一股无名火顿时涌上了沈筠乔的心头，她也冷冷地回道：“对啊。我有男朋友了。”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叶容谦的脸色愈发的变得差起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沈筠乔不甘示弱反问道，“你都有女朋友了，我为什么不能有男朋友。我有男朋友还要向你汇报，等你批准吗？”
　　“你在骗我对吗？你只是对我心怀怨恨，想激怒我是不是？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否则你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透露你们公司的内部消息给我。”
　　“完蛋了，这个误会不可弥补，而且会越来越深。我该怎么向他解释，我透漏消息给他完完全全是因为我个人自私的目的，而并非他所一厢情愿认为的那样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我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沈筠乔刚刚睡醒的脑袋这下彻底的混乱了，她只好拼命地摇着头说：“我不爱你了，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你骗我。你如果不爱我了，为什么还要关心我？为什么还要帮助我的事业？你一定是知道这个公司的成败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你在竭尽全力地帮我收集信息。你不要辩解了。语言是没有用的，你的行动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叶容谦完全不理会沈筠乔的辩解，固执的可怕。
　　沈筠乔只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炸开了，叶容谦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说服他放弃这套逻辑。她无言以对，只能听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我对不起你，你这么不顾一切地帮我，我却不能回报给你什么。我知道我不能只给你物质上的东西，这是对你这份情意的亵渎。可是你也理解我的苦衷，是不是？我不能跟Judy分手，我需要她的家族的支持，我需要拥有自己的事业。”
　　沈筠乔无奈地说：“我不需要你的回报。今天跟Judy聊，我能看出来她特别特别的爱你。你就跟她好好生活。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
　　这番话似乎激怒了叶容谦，他忽然变得暴躁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大方？轻轻巧巧一句‘不需要’就可以解释一切吗？你不是这样的，你以为自己是在扮演苦情戏里面付出不求回报的女主角吗？”
　　怎么这么跟他鸡同鸭讲？沈筠乔苦笑：“我真的没有太高的思想境界。我的想法特别简单。我们也好多年没见了。重逢呢就做朋友。你现在的生活也挺不错的，感情事业都有了。你就好好过呗。”
　　叶容谦忽然伸出手臂来牢牢地抓住了沈筠乔的肩膀，吓了她一大跳：“沈筠乔，要不这么吧，我不能承诺给你婚姻，但是我能承诺给你百分之百的感情。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跟我在一起，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什么？没听错吧，“不能承诺给你婚姻，但是能承诺感情”，叶容谦是不是疯了？他这是让自己干什么？用最通俗最精炼的词语感慨，不就是“当小三”？
　　沈筠乔惊呆了，她发现自己其实从未了解过对面的这个人，同样的，他也从未了解过自己。他居然有如此幼稚的想法。他难道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当年连一本辅导书都拒绝接受的倔强女生，更何况这个建议对她而言，完全是一种轻蔑的侮辱。如果她拥有一丝一毫考虑的犹豫，那么她就一定不是今天这个沈筠乔。
　　“叶容谦，你这个想法太疯狂了。我是绝对，绝对不能接受的。如果你再说第二遍，我保证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往来。”沈筠乔严肃地说。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不能接受。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任何时候点头都可以。我可以给你买一间房子，地方任你挑选，我们可以每天在一起，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份事业了，可以让我们俩拥有很好的生活。Judy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加拿大，她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越来越疯狂了，叶容谦一定是脑子撞上电线杆，把整个人撞傻了，才会有这个可笑之极的念头。
　　“叶容谦，你这样做算是什么？明目张胆地对Judy的欺骗，是吗？你准备和我合谋起来欺骗她？”
　　“我也不想骗她，真的不想，可是我不想就这么失去你。这些天以来我对你的思念已经快把我逼疯掉了。”
　　“叶容谦，我说最后一遍，请你放弃这个想法。你有这样的念头，已经非常对不起你的女朋友了。她全心全意地爱你。因为她爱你，你才有机会获得现在的这一切。你没有资格背叛她。”
　　“可是我不爱她。”那张一如往昔英俊的脸此刻如此深情，却让沈筠乔有种强烈的厌恶感。
　　“就算你不爱她，你也不能背叛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不可能事业和感情都如你梦寐以求一样。做人不能太贪心了。”沈筠乔一字一顿地说：“你不仅今天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以后你也不能和除她以外的人在一起。你记住，没有她，就没有你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我不管你爱不爱她，你的爱情只能给她，不能给其他任何人。否则，叶容谦，我一辈子都会看不起你。”
　　说完这番话，沈筠乔没有片刻的犹豫。她走了出去，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她浑身发抖地回到家，蜷缩在被子里，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她只是觉得刺骨的恐惧：为什么当年那么亲密的人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个笑容清澈阳光的大男孩会变成在黑夜里阴郁的疯子？
　　叶容谦，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让我陌生的样子？
　　拜托你不要再固执下去，这样会彻底粉碎掉我对你的回忆。
　　她宁愿所有的回忆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捏造，所有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故事都从未发生过，可是桌上那两个静立的瓷娃娃无情地打击了她：这些都是真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不能一厢情愿地奢求叶容谦永远停驻在原地。
　　这也许是她自己的咎由自取，她要利用叶容谦去打击悦兴，代价就是叶容谦误以为自己对她余情未了，提出了那个极具侮辱性的建议，大言不惭地对她说出“不能承诺婚姻”这种如同重重地扇了她一耳光的话。
　　真是活该啊。沈筠乔想嘲笑自己的近况：以后自己对江兴和江立行所下的每一步棋，都万万不可再借叶容谦之手。这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接下来要怎么做，完完全全都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