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载烟花焚成灰》柚子柚子

22、下厨，让她心动的一刻

　　沈筠乔被调任江守言助理的这个决定一经宣布，便在公司上下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正如韩衍所料，总有好奇心旺盛的人去寻根究底，沈筠乔的简历并不难找，很快她和江守言的同学关系就被传的众人皆知，反而扑灭了其他形式的流言。
　　沈筠乔的表现一如往常的波澜不惊，并没有被升职之后的志得意满表露出来。她如常和一群同事去吃午饭。反而是她那个八卦的手下于小然的一句话让她一惊：“头儿，你以后不在市场部呆了，韩总会很难过吧。”
　　难道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了？她一边暗想一边故作气愤地回应：“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我走了为什么韩总会难过？他再找个人接替我的位置不就行了呗。”
　　沈悦笑嘻嘻地说：“听说他最近经常送你下班回家。以后你的工作肯定越来越忙，韩总想要再送你就越来越难喽。他当然难过了。”
　　沈筠乔马上辩解道：“瞎说。我们只不过是经常加班之后遇到，他就送我一程，反正我们的家都在同一个方向，也是顺路。你要是想让韩总送你，你也可以加班呀。”
　　刚刚调任新职的头几天，沈筠乔忙的不亦乐乎，搬办公室，交接工作，熟悉江守言的日常行程安排。那位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拿鼻孔看人的小秘书，当得知沈筠乔要成为她的直接领导时，一脸的惊恐，像快要哭出来似的。沈筠乔装作没视而不见，温和地对她说：“以后我们就要经常打交道了。”小秘书发觉沈筠乔并没有对自己秋后算账的意思，如获大赦，连忙点头称是。
　　总算把自己的那一堆杂物和花花草草整理好，抬头一看窗外又已是夜幕降临。他正准备坐在椅子上喘口气，却接到了弟弟的电话。弟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灼：“姐，我拜托你帮个忙。钟珉忽然得肺炎了。刚打完点滴。校医院说她的病情不重，床位太紧张，不让她住院。可是她们宿舍的人这几天都有事，也没人能照顾她。她身体本来就很虚弱，让她一个人呆在宿舍我不放心。你看能不能让她到咱们家住两天？”
　　“当然没问题。”沈筠乔说。她担心弟弟还拖个病人，钟珉的学校位置又比较偏远，现在是晚高峰，他们可能一时半会都打不到车。左思右想，她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只好韩衍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帮忙开车去学校接弟弟和钟珉回家。
　　如沈筠乔所料，韩衍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让她安心不少。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知道韩衍是一个言出必行做事踏实的人，自己可以放心地把弟弟和钟珉交给他。可是她又多少有些不太畅快，毕竟她总在刻意地避免欠韩衍的人情，可是现在居然被迫主动地央求他帮自己的忙。
　　留了弟弟的联系方式给韩衍后，沈筠乔迅速打车回到家里，她有一连串的事情需要处理，她把家里开窗透透气，给弟弟的床换上了一套新寝具，又出门给钟珉买了新的洗漱用品，拖鞋和睡衣。等她忙完这些零零碎碎的时候，韩衍恰好和弟弟一道把钟珉送到家中了。
　　沈筠乔催促弟弟扶钟珉去卧室休息，自己由衷地对韩衍说：“麻烦你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折腾了这么一会，你们都还没吃饭吧。我看你们小区门口就有菜市场，我去买点菜给你们做点吃的。”说着韩衍站起来，往门外走。
　　这番话和他的举动让沈筠乔大感意外，她阻拦韩衍：“不用，不用。我熬点清淡的粥给钟珉喝就行了。现在天已经黑了，你快回家吧，怎么能再麻烦你呢。”
　　韩衍这个平日里温和至极的人此时却格外坚持：“我不是跟你客气。我做饭速度很快，而且味道还可以。你稍等，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便快步走出门去。沈筠乔见拦不住他，只好任由他买了菜，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一个人钻进厨房里忙活。韩衍不由分说地把她赶出了厨房，言明不需要她帮忙打下手。沈筠乔无奈，只好转去弟弟的卧室里面看钟珉。
　　钟珉的小脸泛红，嘴唇苍白，说话有气无力的，小小的人儿蜷缩在被子里，刚刚打完点滴的手背肿的老高，让人看着不怜惜都难。沈筠乔忍不住批评弟弟没照顾好钟珉，弟弟蔫蔫地低头坐在床边也不反驳，倒是钟珉连忙替他辩解：“沈姐姐不怪他。我们又没在一个学校，他也不能一天到晚地跟着我。”
　　“钟珉你是个好姑娘，不过这个时候别替他说话。在我这个当姐姐的看来，就是他这个弟弟的责任。这几天罚他睡沙发。我们家条件不太好，就委屈在这里先歇两天吧”
　　钟珉连忙说：“沈姐姐你怎么这么客气呀。这里很好，很舒服，你还这么细心，把什么东西都给我准备好了，又有云海在身边照顾我，比在宿舍强多了。”
　　这时韩衍悄然出现在了门口：“吃饭了。”
　　沈筠乔一愣，她是第一次看到韩衍工作以外的样子，衬衣的袖子挽的老高，身上系着自己的格子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那个平日里衣着讲究，风度翩翩的部门经理忽然之间化身一位有些违和的做菜师傅。沈筠乔忍不住笑了。她从未见过如此人间烟火气息浓厚的韩衍。
　　“你笑什么呢？”韩衍有些疑惑地问她。
　　“笑你啊。你系围裙的样子还满好玩的。”沈筠乔说。
　　韩衍也笑了，他的笑容里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看的沈筠乔的心里忽然有些微微地荡漾：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是吗？快来吃饭吧。”
　　走到饭桌旁，沈筠乔呆住了，韩衍竟然眼疾手快地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韩衍一边给他们盛汤一边说：“这位姑娘还在生病，不适合吃油腻的东西，我就做了一些清淡的。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大家就凑合吃吧。”
　　仔细一尝，沈筠乔才知道韩衍刚才那句“味道还可以”只是一句谦词，他的手艺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专业水准了，虽然清淡，但调味与火候都恰到好处，每一道菜都能吃到原料的鲜甜和质感。
　　沈筠乔自觉自己做饭的手艺不错，毕竟照顾母亲那两年，家里的饭菜由她一手包办。那时候母亲身体不好，弟弟有正在长身体的阶段，她很是花了心思去琢磨怎么让自己做的菜花样翻新，营养丰富。可是韩衍做出的这几道菜让她完全相形见绌。
　　弟弟和钟珉也边吃边赞叹不已，韩衍笑笑说：“可惜今天时间太仓促了，我知道你们都饿了，就净顾琢磨着怎么快点把菜做出来。以后有机会了我认认真真地给你们做几个我的招牌菜。”
　　四个人说说笑笑吃着饭，钟珉的脸色看起来也红润了许多。她告诉大家自己这几天一直没胃口吃不下东西，可是韩衍的手艺实在太好，这顿饭让她一口气吃下了很多。
　　吃完饭，韩衍还要帮着刷碗，被沈筠乔严词拒绝。他只好言明不要打扰病人休息，先行告辞。沈筠乔送韩衍下楼，一路上她连连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因为自己家的事情折腾了韩衍一晚上，韩衍却说：“你不用这么客气。今天晚上我很开心，我已经很久没有做饭给别人吃过了。”
　　沈筠乔尴尬地不敢回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忌讳韩衍说起这样的字眼，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他那一段失败的婚姻。
　　倒是韩衍每一次总是不以为意，他紧接了一句：“你弟弟很幸福，他有个好姐姐。如果这几天还需要我帮忙的话就直说。”
　　沈筠乔第一次发现，这个在她心中向来只同工作为伍，干练而冷静的上司此时却眉宇间溢满了凡俗的气息，那是一种朴素而让人感觉到踏实的味道。他像往常一样，与她刻意保持着身体之间的距离，举止彬彬有礼，但是沈筠乔却下意识地觉得，觉得韩衍和此刻之前的他开始不太一样了。
　　沈筠乔和韩衍道别。回到家中。弟弟把她拉到客厅，神秘兮兮地问她：”姐姐，那个韩衍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同事啊。”
　　“不止吧姐。你对弟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同事还管做饭啊。”
　　“就是关系好一些的同事啊。我这个同事喜欢做饭，不行啊。”沈筠乔有些急了。
　　“姐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心不在焉地盯着你看。他喜欢你吧？”
　　“没有啊。你别瞎说。快去给钟珉倒杯水。”她一边说着一边慌忙地走开了。弟弟一把拉住她，一字一句地认真对她说：“姐姐。你为什么不能和一个喜欢你的人谈一场恋爱呢？这几年你一直很辛苦，为什么不能找个人和你分担？”
　　为什么不呢？弟弟你又岂能了解的我的所思所想，所虑所惧？如若我对别人敞开真心，那么我的所作所为对方又如何接受？你是单纯的，可以谈一场年轻人的纯粹的恋爱，我那些复杂的思考和盘算只能一人承担，无法与他人分享。
　　沈筠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