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燰绾心》焚香海棠

2、第二章：羽贵人

　　一早，刘大叔告诉桡儿，今日乘坐的骡车已经由镶白旗的冯佳秘顿参领排定好了次序，日落时骡车将会来到将军府门前接我，让我耐心等待。
　　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我让人拿来了我最爱的风干的莲花花瓣，浸泡在浴池中，片刻我进去其中沐浴，然后洗漱，择衣。最后才开始化妆。
　　我先让桡儿为我梳了一个平常的发髻，之后我让桡儿为我略施粉黛即可，妆毕，桡儿为我拿来铜镜，看着镜中的人儿，桡儿道：“主子真漂亮，就是…”看着桡儿吞吞吐吐的话语，我疑惑的问道：“就是什么啊？”桡儿，小声的道：“就是妆，是否太淡了，今天可是第一次见皇上和太后啊，小姐这装束是不是太淡了啊？”
　　看着桡儿紧皱的眉头，我微笑道：“桡儿，你错了，我就是为了给太后和皇上留下好的印象，才仅是略施粉黛而已。”
　　桡儿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看着桡儿现在的样子，我扑哧一笑，道：“呵呵，我自有分寸，这个事儿我以后再告诉你。”我轻轻的刮了刮桡儿的鼻梁，道：“桡儿，你把我最爱的那支珠钗给我拿过来，我今天带，然后你再派人去管家那里去领些银钱，稍后有用。”桡儿似乎没有听明白似的，再次问道：“主子，你说你今天要带那支你最爱的珠钗？”
　　“是的，桡儿，你去拿来吧。”“哦，好的。”
　　片刻之后，我又再次站在了“护龙大将军府”的牌匾下，我对旁边的刘大叔说：“刘大叔，现在京城的府邸阿玛已经完全交由你来打点了？”刘大叔答道：“是的，大将军命我以后常驻京城，大将军还说，如果主子有什么需要，可以让桡儿或其他人捎来信件和信物，之后的事儿，奴才都会尽量为小姐办成。”
　　我凝视着刘大叔的双眸片刻，看到了某些东西，道：“嗯，好的，刘大叔，我明白了。我该出发了。”
　　刘大叔单膝跪下，大喝道：“恭送主子。”顿时其身后的一群仆人亦全部跪倒。
　　我轻轻聊起窗帘，看着骡车不断地向前，终于看到了那猩红的城墙，穿过地安门，停在神武门外，我的心唯一的脆弱已被这厚厚的宫墙所隔绝在外。
　　“主子，咱们到了。”说着桡儿搀扶我下了骡车，我正欲拉着桡儿向前走去，桡儿却缩回双手，道：“主子，你忘了，侍婢是不能和你们一道从神武门进入。”我猛然惊醒，道：“是啊，我竟给忘记了，桡儿，昨日我让你从管家那里领的银钱，是否已经领了？”桡儿点头道：“是的，主子。”我前倾身体，将嘴凑到桡儿耳边，轻声道：“桡儿，如果我被留牌子的话，你进去后，给管事的太监和宫女塞些银钱，争取分配到我所在的一宫。然后在打听一下现在宫内的详情和各位主宫娘娘的情况。”桡儿点头示意。然后跟着骡车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桡儿离去的身影，我竟生气一丝不易察觉的孤独感。片刻我回头，看着对面走来的太监，作揖道：“公公，小女子初来乍到，不清楚宫中事宜，还请公公以后多加指点。”
　　公公，微笑的上下打量着我，让我浑身不自在，但是却又无法说些什么。一会儿道：“你是小主，我们只是奴才，指点不敢说，以后还要小主多家照拂。”说着公公给我引路，向前方走去，猛然发现，前方正有一群光彩夺目的年轻女子已然聚在了那里，公公把我带到后，便离去，我径直走去，终于到达了人群。
　　出于好奇，我扫视着周围的女子，有的华服瑰丽，有的美丽妖艳，有的可爱非凡。可是我的目光猛地停在了一个女子的脸上，她独立于人群中，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美中带着魅，却又是如此的无可挑剔，此时低首间眸中又闪着惆怅的光芒。
　　我下意识，走了过去，道：“你好，我是纳兰燰绾，不知姐姐该如何称呼啊？”
　　女子一惊，不想竟有人愿意与之交谈，片刻回过神来，道：“绾儿妹妹你好，我是赫舍里媚仓。”听到她的名字我猛地一惊，暗道：“赫舍里这个姓氏可是和当今太后一个姓啊，难道她与太后有什么关系。”心中虽然吃惊，但是我亦表面平常的和她嬉笑的攀谈起来：“仓儿姐姐，你可真漂亮啊，妹妹我从来没有见过姐姐这么美丽的女子啊。”听到我的夸奖，她并没有任何欣喜，却是眼神黯淡了片刻，稍计一瞬即逝。道：“我哪儿能比得上绾儿妹妹啊，诗中说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应该就是妹妹这样的吧。”“姐姐还学过诗词吗？真是才女啊。呵呵”时间在我们彼此试探，询问中不断度过。
　　“皇上有旨，各位小主至静怡轩觐见！”语毕，我和赫舍里媚仓在不舍中纷纷归位离开，一起跟着宫女向静怡轩方向而去。
　　穿过园林，前方一个庭院内灯火通明，仿佛能将这宫闱中的黑夜给完全驱散了一般，却又添加了几丝朦胧之意。
　　秀女被分为5人一组，叫了进去，看着前面不断减少的人群，我的心竟跳如鹿奔，汗水竟悄然积蓄在掌心。
　　就在我焦虑的时候，一个太监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舒穆禄栈侨，颜扎尧妚，察克钦尕，佟佳渂敏，纳兰燰绾。入内觐见。”
　　我跟着前面的4个女子，向内走去，就在要进入的刹那，我右手悄然上举，拂过鬓稍的珠钗，然后继续前进。
　　此刻我的面前正坐着2人，一位妇人身着浅紫色长袍，头戴一枚金杈，数十根金色细丝延金杈垂下。纤手上带着玉镯。略施粉黛，显得十分庄重，端庄，慈爱，虽然发鬓已花白，可是那双眸子，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其次一位男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
　　我们立即跪下作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听男子，道：“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我只好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人，猛然发现，妇人雍容华贵，虽然眼角已有皱纹，但是不难看出昔日绝美的靓影，而旁边的男子，与之有几分相似，他竟生的如此好，我只谈上天真的很眷顾皇家。
　　就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男子指着我，开口道：“你报上家世。”
　　我缓缓起身，上前，作揖，微笑的凝视着男子的眼睛道：“臣妾，纳兰燰绾，镶白旗下，护龙大将军，纳兰温扎之女。”
　　当听到虎龙大将军，我发现男子眼眸中有一道光芒闪动，一瞬即逝。
　　男子突然挑动双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微笑道：“原来是纳兰温扎的女儿，母后想当年她进宫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娃娃呢，没有想到现在已到了婚嫁的年龄，呵呵。”说完，目光看向妇人，道：“母后，认为如何啊？”
　　妇人再次的打量着我，道：“从前的小女娃娃，不是嚷着要留在这里吗？呵呵，现在也算完成一个她的愿望吧。只是护龙大将军之女的名头太大，这分位…”说着再度看向男子，问道。
　　“依朕看，还是把她送回纳兰温扎身边吧，不然这老家伙会和朕拼命的，呵呵。”男子伸手抚着妇人的手腕道。
　　“哀家看来，这纳兰温扎，还是想当年那样的忠心啊，居然连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都给送进宫来了，该赏！该赏！”
　　“皇额娘，那赏些什么呢？”男子转过头来，看着我道。
　　“皇上，那纳兰温扎年事已高，那就赏他一个天伦之乐吧。”说着妇人的手掌在男子的手腕上拍了拍道。
　　男子点头附和道，“好，好，好，正如皇额娘所言，那就赏他一个天伦之乐吧，撂牌子！”
　　当听到男子说撂牌子的刹那，心尖，忽的一颤，有些欣喜，有些失落。但此时我亦作揖，道：“谢皇上，太后。”然后悄然退后。
　　这时，一个公公尖声尖气的吼道：“下一批。”
　　我们5人再次作揖，躬身退去，就在我转身离去的瞬间，一只只彩蝶从园内飞来，翩然起舞，忽然，一只停在我鬓梢的珠钗之上，而后其他的围绕着我悠然舞动，美丽的双翼，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迷离的光点，忽的，鬓梢的彩蝶，不断用力，将珠钗取下，携之飞向远方，我的发髻因为失去了珠钗的固定，全部散落，披在脑后，一阵微风拂过，撩起发丝，我惊恐的回眸，正好与男子的双目对视，片刻，彩蝶随风而逝，悠然飞离。我猛的双膝跪地，大喊道：“臣妾失德，请皇上赎罪！”
　　男子似乎痴了一般，片刻后，嘴角上扬，道：“你何罪之有啊？”
　　我用因为惊恐而略微颤抖的声音道：“女子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工。而今臣妾失仪于殿前，有失妇容之德，还请皇上赎罪！”
　　男子似乎不以为意，转而向妇人问道：“皇额娘，认为该如何处理啊？”
　　妇人，随即略皱双眉，眸子一闪，语中微怒，道：“女子失德向来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且披头散发于陌生男子之前，成何体统。但念并未你之过失，哀家和皇上也就不做追究了。”
　　听到此处，我猛地磕头，道：“谢皇上，太后开恩。”正当我话毕，妇人继续说道：“不过，你有失女德，以后怕是难再嫁人了…”
　　我猛地心中一惊，似乎猜到了一些意思。这时男子轻轻地吐出一句话：“既然难再嫁人了，那就留在宫中吧，皇额娘觉得这样可好？”
　　妇人，双眉锁的更紧，道：“也好，不然就更苦了纳兰温扎了，但是这品级嘛，贵人就够了。”
　　男子不着痕迹的转动了一下拇指的扳指，道：“就依皇额娘之言，但是贵人太委屈她了吧，朕刚才看到彩蝶群中的你，宛若羽化飞仙，就此你封号“羽”，赐居幽兰殿。”语毕，男子再次看向了妇人，妇人亦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