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燰绾心》焚香海棠

1、第一章：上官靖

　　春日的京城，依旧是那样的繁华，吵闹。坐在马车内，亦无法避免这轰隆的吵杂，我下意识的皱眉。“主子，让奴婢来给你按按吧。”说罢，一双青葱般的指尖不段的轻柔着我头部，竟是如此的舒适。“主子，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毕竟不是咱们将军府中的静园，在这繁华的京城，哪能静的下来呢？真不知道老爷怎么会这么狠心，把主子送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我睁开紧闭的双眸，瞥了一眼，面前跪坐的女子，那姣好的面容上透露着丝丝稚气，可是想到她竟要和我一道将女子的青春年华，付出在那深深地宫闱之中，我竟有几分不舍。
　　明日又是3年一度的选秀的日子，我应诏参选，本以为一直疼爱我如生命的阿玛，会舍不得，可是他们却只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奇怪的话：去吧，那是你的使命。
　　虽然无法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可是我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简短的收拾之后，便立刻启程，而此刻面前的女子，她是阿玛让我带进宫中的侍婢，他说桡儿心细，乖巧，聪明，会成为我在宫中的助力。
　　“桡儿，不要说了，也许阿玛，额娘有他们的思量。这不是我们所能揣测的。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阿玛说的，这是我的使命，到底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我又皱起了眉头。桡儿的手指，轻轻的拂过我的眉间，道：“主子，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老爷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主子，不如我们下车走走，反正明日才选秀，不如我们乘机逛逛这传说中的京城吧。”看着桡儿眼眸中闪动的灵光，和那期许的眼神，我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道：“好吧，就知道这一路上把你给憋坏了，索性眼下无事，我就陪你去逛逛吧。”
　　语毕，桡儿立刻拍手喊道：“好，好，好，这一路这把我憋坏了，刘大叔停车，我们要下去。”
　　听到内部的呼喊，马车缓缓的停下，等待车身不再晃动，我撩起车帘，看向外面，猛地被强光一照，有一些不适，这时桡儿的手已提前替我挡住了刺目的阳光，片刻在桡儿的搀扶下，我撩起裙摆，走下马车。
　　川流不息的人群，艳丽的服饰，挺拔的建筑，似乎都随时的显示着这里的富足和繁荣。“刘大叔，你先回府邸吧，主子和我去逛逛，一会儿在府邸见面。”桡儿扭过头对车夫说着，车夫道：“主子，临走时将军特别交代，要奴才照看你的安全，现在…”还未等车夫说完，桡儿大喊道：“刘大叔，我们都已经到京城了，你认为这天下脚下还会不安全吗？”然后眨着那无辜的双眼，看着车夫，车夫一时词尽，不知如何回答，正在进退两难之时，我道：“刘大叔，我也很想再看看这繁荣的京城，虽然小时候和阿玛进过京，可是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你可不要怪绾儿任性，毕竟明日绾儿就要进宫了，还不知何时才能出来，刘大叔，就不能让绾儿有片刻的自由吗？如果阿玛在此，肯定是会让绾儿去看看的。你也可以先行去府邸稍作打点，绾儿一会儿就到。”语毕，车夫只好，答道：“好吧，那请主子早些回府邸，奴才就此先行离去。”看着车夫驾车离去的身影，桡儿兴奋的拉着我的袖摆道：“主子，主子，终于自由了，快，我们去逛逛。”看着迫不及待的桡儿，我只是微微一笑。
　　糖葫芦，桂花糕，酥饼，金鱼，风车…这一切的一切只存在于多年以前的记忆之中。
　　看着面前桡儿，东看西看的身影，我仿佛也回到了以前，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快乐。那时的阿玛，额娘，是多么的疼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进宫？
　　桡儿似乎察觉了我的异样，跑到我的身旁，拉着我的手，道：“主子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前面有一家茶铺，我们进去歇歇吧。”
　　也许是不想想起那些往事儿，我下意识的点点头。
　　刚进铺子，一个小二，立刻跑了过来，道：“姑娘请问几位啊？”当他抬头的刹那，竟死死地盯着我脸庞。
　　“两位。快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桡儿觉得这小二十分失礼，不耐烦的打发着他。
　　此刻的小二才发觉自己的异样，连连道歉，很快把我们引到了2楼的一个雅间。就坐之后，小二又问了是否还需要什么服务，我皆让桡儿去打发了，我自己走到窗前，眺望这座繁华的京城。
　　袅袅炊烟而起，荡漾在天空，不断变化，终随风而去。
　　此时的场景，竟和边城是如此的相似。
　　就在我感叹的回忆的时候，猛然看到楼下，一位男子拖着一位满身伤痕的老者在一个药铺的门口苦苦哀求，双膝跪地，泪流满面。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竟为了那位老人，甘愿下跪，甘愿流泪，可能真的是到了末路。”
　　“主子，你在说什么呢？”桡儿听到我的自言自语，上前问道。
　　“桡儿，你去看看那位青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桡儿随着我的目光看去，道：“好的，主子，我这就过去。”
　　一会儿桡儿就到了男子的面前，说了好一会儿，又塞了一些银钱，男子才终于站起了身体，止住了流泪，猛地抬头看向我的方向，四目相对，我只能点头示意，谁知此时他猛地再次下跪，大吼道：“姑娘的这份情，我上官靖记下了，来日必报。”听着那坚定的语气，我猛地一惊，转念又想我远在深宫，你又如何来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回到了座位，坐下，品茶，咬了口酥饼，惬意的享受着。
　　片刻，桡儿回到了屋内，道“主子，那人可真可怜，那位老人是他的叔父，因为赌钱被打的遍体鳞伤，他拉着叔父跑到药铺去看病，但是因为没有钱那些人大夫都不给看，可真是铁石心肠啊。我一时心软就以小姐的名义给了他一些碎银子。”说到这里，桡儿下意识的一顿，看着我，小声的道:：“主子不会怪我吧。”
　　抬眸，看着眼前的桡儿，微红的小脸，恳求的目光，道：“不怪！”然后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道，微笑道：“我怎么会怪我们桡儿呢！”
　　然后一停顿，看着桡儿的双眼道：“可是桡儿啊，以后做事儿可不要这样随性了，先不说这人说的是否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你也要好好思量一下，再做决定，不要意气用事，以后我们是要进宫的，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火坑，只要我们稍微走错一步，便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以后我们必须谨慎再谨慎，步步为营。明白吗？”
　　桡儿听到这里，顿时心里一惊，道：“主子，真的有那么恐怖吗？那为什么老爷要让主子去那种地方啊？要不我们回去吧，不去了，不去了。”看着桡儿微红的双眼，我上前将她搂入怀中，道：“桡儿啊，我小时候进过宫里一次，我原本以为居住在那么富丽堂皇的地方，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事儿，我不断地对阿玛说，我长大之后要住进来，可是，那一次，唯一的一次，我竟看到一位美人娘娘，因为说错一句话，就被岚贵妃下令赏了一丈红，我当时因为觉得名字好听，以为是什么美丽的东西，可是当我跟过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才发现竟是杖毙！一根细长的板子，一直不停地鞭打同一个地方，直到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直至死去。”说到这里我原本早已平静的心情，再次出现了恐惧，身体不由的颤抖不已。
　　桡儿感觉到我身体的颤抖，搂的更紧了，道：“主子不怕，不怕，有桡儿在呢，桡儿会保护你的。”
　　此时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桡儿，你要记住，等我们到了宫里，说话要万分小心，隔墙有耳。你伴我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妹妹，到了宫里，也就只有我们姐妹俩可以相互依靠了啊。”
　　桡儿听到这里，使劲的点着头,喃喃道：“奴婢知道，奴婢真的知道。”
　　片刻，我收敛情绪，替桡儿擦干泪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刘大叔该着急了。”
　　说着桡儿搀扶着我的手，向府邸走去。
　　没过多久，终于到了府邸，我抬头凝视府邸的牌匾,那朱红的“护龙大将军府”竟依旧如此鲜艳，豁然看见刘大叔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其后跟随着一群仆人和丫鬟，刘大叔看到我的到来，笑着对我说：“主子终于回来了，府内上下已打点好了，请主子随我入府。”说着桡儿忙扶着我，向内部走去。
　　“花草树木依旧，假山依旧，可是阿玛，额娘，你们却不在我的身旁啊。”看着周围依旧的场景，我喃喃道。
　　终于回到了闺房，我最爱的佛香已点起，弥漫这个房间，让我的心情，在此刻不断的平静。
　　我随手拿起一本诗词，依靠在床上看着。
　　日落西山，用过晚膳之后，我稍作洗漱，竟有了一丝困意，摒退左右，来到镜旁，卸去珠钗，如瀑的青丝披在脑后，凝视着镜中的女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明眸皓齿，脉脉含情,楚楚动人。自己竟也有一丝痴了。
　　想象明日入宫后的日子，我紧握手掌，暗道：“我纳兰燰绾，绝不做任人宰割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