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忘记》警察先生

7、类似爱情

　　叶家鸣只睡着了小会，起床时顶两只黑眼圈搜寻叶家安。叶家安抖了一夜，自己就抱了他一夜，陪他一同失眠。
　　叶家安在阳台上抽烟，眼神漂浮在半空。城市正在苏醒，天色越来越明亮，光线映照出他轮廓分明的脸，已经看不到昨晚的痛苦。叶家鸣稍微松口气，走过去揉揉他头发，他斜着眼说“你要负责”。叶家鸣二话不说只管点头。
　　叶家安坏笑着说“当我一个月司机”，叶家鸣想了想，说没问题。
　　两人击掌，叶家鸣顺便夺走叶家安的烟。

　　手机铃音响，穆琴的短信说“我马上到了，做了你爱吃的培根卷”。壁钟显示刚过六点。
　　叶家安对兄长投以同情的视线，打个哈欠跳到大床上补眠。叶家鸣跟过去帮他盖被子，刚才触到他手心是冰凉。他咧嘴说“被子正点，也送我吧”。叶家鸣一个爆栗弹去。

　　十分钟后穆琴端来了爱心早餐，看着叶家鸣吃完才离开。叶家鸣送她到门口，亲亲她的脸颊。两年来除了额头就是脸颊，其他地方叶家鸣想都不曾想。穆琴身上有浑然天成的神圣不可侵，再进一步会让叶家鸣有罪恶感。

　　穆琴走后叶家鸣去画室待了一会，涂了几张人体石膏像，收拾了几支用尽的颜料，眼皮不知不觉下沉，靠着石灰墙打起盹。
　　也不知过了多久，觉得鼻孔痒痒，睁眼看到臭小子叶家安拿着画笔干坏事，面色比刚才还要好，估计是睡足了觉精神也恢复了。

　　叶家鸣起身追打叶家安，叶家安脱逃如狡兔，还不时发出惯常的坏笑，两人追闹不休，从画室跑到客厅，叶家安脚底打滑，啪地摔在地毯上。叶家鸣学着叶家安的笑声，一手叉腰一手比个V。叶家安恨恨地爬起来，蛮力大发扑倒兄长。倒地那一瞬叶家鸣的战斗欲被激发。
　　缠斗几个回合，叶家鸣俯看一脸郁闷的弟弟，心头无比之爽。这么近距离的对视不是第一次，叶家安的眼睛鼻子眉毛早已熟到焦。叶家鸣扬扬眉毛，松手欲放行，体..位却转瞬对调。
　　臭小子太会钻空子！叶家鸣火头上来，咬牙再战，直到确定这次是真把臭小子撂倒。

　　俯仰之间距离不超过五吋，眼中是彼此熟到焦的五官，耳内是对方的呼吸声，叶家安的呼吸中全是香烟味道。叶家安先笑出来，眼梢高高上翘，表情里带着点不甘心，另带着点别的什么，叶家鸣说不清。叶家安又像上次那样捏他的耳垂，沿他的耳廓来到他的鬓发，轻轻地反复地触摸。叶家鸣心里有点热又有点懵，下意识地想去握那只手，理智却告诉他不能。

　　经过早晨近乎斗殴的玩闹，兄弟俩都没什么精神，叶家安煮面当午餐，在叶家鸣备碗筷时他歪着头注视兄长，难得的安静笑意出现在他脸上。
　　叶家安总喜欢直直望进叶家鸣的眼睛，这对不习惯过近距离的叶家鸣而言有些难以招架。
　　叶家安的眼睛颀长，眼神时而鲜活，时而凝固，或许是职业缘故，人生如戏这句话已深植在他的举手投足。有时叶家鸣会想，哪怕一言不发，只需站在那儿，他就都是一条戏了。

　　午餐时叶家安的手机疯狂作响，他存心不理。叶家鸣夺过手机，替他按下通话键，电话是经纪人打来的，气急败坏地数落他放剧组鸽子。叶家鸣问怎么回事，叶家安慢吞吞地说“昨晚我逃了两场戏，还抢了白衬衫的车”。
　　叶家鸣一时失语，旋即拽着叶家安出门。摄影棚人满为患，导演和经纪人都在。叶家鸣九十度鞠躬替弟弟赔不是，导演出乎意料的通情理，说“Tina 跟我说了，Michael一向敬业，昨天是为了赶你这个大画家的亲情场才不得已”。

　　事情顺利解决，叶家安留下来补拍那两条，叶家鸣坐到角落里观看弟弟的一人戏。有个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叶家鸣记得他姓沈，代替Billy成为弟弟的助手。个头不高不矮，大眼浓眉，白衬衫加牛仔裤。

　　“他演技一流。”沈观潮在叶家鸣身旁坐下，笑着问“你觉得呢”。
　　“我不懂这个。”叶家鸣说。
　　“叶先生是画家？”沈观潮饶有兴味地问。
　　“爱好而已，谈不上‘家’。”叶家鸣笑笑，“叫我Steven就行了。”
　　“叫我Kevin。”沈观潮点点头，继续说，“我太太以前也喜欢画画，在加拿大华人区还小有名气。”
　　叶家鸣眼睛亮了亮，“真的？那她现在还画吗？”
　　“她不能画了。”沈观潮笑容温和，“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