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忘记》警察先生

5、星光沉醉的晚上

　　沈观潮撇开叶家安，随意找了间酒吧进去，点一打啤酒慢慢喝，麦芽味道在他的口腔翻滚发酵，苦涩难当。坐在这里喝酒根本就是错误的选择，他应该和韵茹牵手漫步枫叶林，看看风景说说情话。假如时间倒退回两年前，这个画面肯定可以实现。
　　回忆比啤酒苦涩百倍，啤酒可以不喝，回忆却是沈观潮的心魔，难以挣脱。

　　沈观潮带着三分醉意晃出酒吧，到处都是灯火辉煌，行人穿着醒目，面上笑着经过他身旁。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这个城市太小了，没有地方让他吊唁自己的回忆。坐进车子后他放音乐听，在爆烈的乐声里质问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干掉叶家安。早点干掉他，自己也就能早点离开这里。

　　清洁大婶敲窗时天色已透亮，沈观潮冲出车子一顿呕吐，将昨晚的颓废清空。他看看表，立刻飞车赶到叶家安住处。叶家安睡得像头死猪，沈观潮不急着叫他，先搞定自己的仪容，然后翻看叶家安的CD盒，取出一张塞进播放器。

　　没过几秒，叶家安开口问候沈观潮所有的亲戚朋友，沈观潮关掉CD静静听，等他骂够，上去卷走他的铺盖，把他拖到卫生间。叶家安甩开他的手说“我要大便”，沈观潮笑笑说“你随意”，帮他放下马桶盖。

　　八点整离开叶家安住屋，去街边摊吃个鸡仔饼作早餐，八点半抵达经纪公司听Tina姐训话，九点整送叶家安去排舞场练习，十一点吃午饭，下午一点到三点陪叶家安研究新戏剧本。
　　五点准时下班。
　　五点零一分，叶家安绊住沈观潮，坏笑着说“你还不能下班，Lily请我吃饭，你跟我一起去”。

　　叫做Lily的女子样貌姣好，但太爱黏人，叶家安最怕胶水，沈观潮的任务是躲在暗处，每隔一分钟拨个电话给叶家安。预备拨第十二通时看到叶家安出来，左脸红了一片。

　　“我跟你赌十块，明天的八卦头条是‘风流成性叶家安，甩女不成遭掌掴’。”叶家安笑着说。
　　“知道有狗仔你还去吃饭？”沈观潮眯眼。
　　“没有狗仔哪来我的今天。”叶家安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们敢写，我就敢演。”

　　这一刻，沈观潮发自内心觉得这人真贱。

　　***
　　叶家安的预言成真。翌日，他红半边的脸上了各大八卦报刊封面。叶家鸣和穆琴正吃早餐，看到这张熟悉而欠扁的脸只觉哭笑不得。穆琴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吊不起她讨论的兴趣。叶家鸣思忖很久不见臭小子了，也该去个电话关心一下。画展日期已经定下，到时让臭小子也来看看，顺便跟他谈谈将来，劝他收心定性，别动辄遭女掌掴。穆琴赞同叶家鸣，建议今晚三人一起吃个饭，跟叶家鸣拍拖至今，还从未三人一起吃过饭。

　　三人晚上在山顶餐厅碰头，穆琴一身米白长裙模样端庄，叶家鸣休闲西服潇洒倜傥，只有叶家安不修边幅，一件深V短T加牛仔裤，活脱新剧里的小混混。
　　一顿饭吃了近三个钟才结束，过程中叶家鸣没少唠叨，叶家安统统装没听到。
　　结束后叶家鸣跟穆琴学人浪漫观山景，叶家安翻个白眼说你们肉麻吧我先走了。

　　星星堆满天空，叶家鸣与女友说了些对于未来的憧憬，彼此亲了脸颊。取车时发现叶家安蹲在一块石头上抽烟，烟头猩红一点在夜色中分外亮眼。叶家鸣环顾四望，这个时段确实很难叫计程车。揉揉他脑袋，叫他上来。

　　送完了女友再送他，后座的他已呈现半睡眠状态。叶家鸣脱掉西装外套盖到他身上，轻手轻脚却还是弄醒他。叶家安半睁眼睛，怔愣几秒才想起现在身处何方。觉得冷，穿上叶家鸣的外套，两人身形相当，叶家鸣略壮。

　　“现在睡会感冒，到家再睡。”叶家鸣轻轻地讲。
　　“衣服正点，送我吧。”叶家安笑了笑，蜷缩身体继续好眠。

　　抵达目的地后怎么也叫不醒他，其实也没敢大声叫。就在叶家鸣预备效仿上次车里将就一晚时，叶家安终于有动静了，想坐起来又似乎失去力气。叶家鸣过去帮忙，叶家安看着兄长，车里没亮灯，叶家鸣近在咫尺的脸阴影重重，叶家安伸手摸到叶家鸣的耳垂，那是人体温度最低的部分，向上是耳廓，偏右一点是头发，发丝之间黏糊糊的，摩斯用太多了。叶家安摆弄着那一小撮头发，弄着弄着，直起身体去拥抱叶家鸣。叶家鸣不明所以，拍拍弟弟问怎么了。
　　此刻也是星星堆满天，叶家安搂得很用力，叶家鸣鼻子里全是烟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