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忘记》警察先生

4、演技

　　中饭煮了意大利面，晚饭拌了蔬菜色拉，兄弟俩一人一块白水煮鸡胸。叶家鸣眉心揪紧，手握刀叉不知从哪儿下口，叶家安帮他撒上点盐，笑着示意这样会好吃点。

　　“你减肥啊？”叶家鸣可怜巴巴地问。
　　叶家安点头，“新接的戏，角色需要。”
　　“你演什么，难民？”叶家鸣放下刀叉，苦着脸把盘子推给叶家安。
　　“我想啊，可惜没人找我演。”叶家安歪歪嘴，“你不吃鸡肉就只好吃速食面啰。”

　　速食面三字比任何威胁都管用，叶家鸣咬咬牙，夺回鸡肉开膛破肚，表情比吞苦药还难受。
　　叶家安邪恶地笑笑，起身清理餐盘。水声哗哗，叶家鸣心生强烈挫败感，只恨自己不会煮饭，才任由叶家安这样没大没小。不爽持续不到三秒，就被面前的水果拼盘打败。鲜橙红提青苹果，刀工均匀颜色又配的正点。叶家鸣找回胃口，顷刻大快朵颐，叶家安倒卧沙发看他吃，边看边笑。笑着，眼里泛起疲倦，“你慢慢吃吧，我回去了”。

　　“你睡这里没关系，我今天不工作。”叶家鸣说，“我们可以聊聊你的新剧。”
　　“我不习惯跟人睡。”叶家安话一出口，自己先笑出声。
　　叶家鸣抬手拍他脑袋，他不躲，抓住叶家鸣的手假装咬上去，叶家鸣本能地反抗，两人开始花拳绣腿的斗殴，像小时候的玩闹，从沙发滚到地板，再从地板打回沙发，伴随叶家鸣的一声哀嚎，战斗以叶家安的胜利而告终。

　　“臭小子谋杀亲兄！”叶家鸣痛斥，把左胳膊给他看，“变本加厉啊你！”
　　叶家安别转身体，视焦朝着天花板，“叶家鸣你墙上有蜘蛛网诶，哇靠还有小蜘蛛诶！”
　　“算了算了，”叶家鸣无奈地摆摆手，“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小朋友计较。”

　　月亮又圆又大，把叶家安送上计程车后叶家鸣隔着车窗冲弟弟扮个鬼脸，叶家安直视叶家鸣的眼睛，隔着车窗的面容不像往日那么漂浮，眼神很专注，虽然没有笑，但好像能看到零星点点的温和笑意。

　　身后的叶家鸣越变越小，叶家安把头靠住车窗。

　　***
　　之后两周再没见一面。叶家鸣忙着筹备画展，叶家安忙着背剧本，出席各类商演。新剧定于半个月后开机，卡司中只叶家安一个是当红偶像，其余的全是老戏骨。经纪人几乎每天一次训育，要叶家安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认真背台词认真想想怎么演，只要不输太多给老前辈，那就是赚了。

　　“你又知道我会输……”叶家安有点郁卒。
　　“我是给你打预防针。”Tina语重心长，“那些长辈哪个不是久经沙场。记住，你是跟他们学，不是跟他们拼演技。”

　　一部好戏需要演技派，但也少不了偶像演员，前者是戏的支柱，后者是戏的看点。叶家安很不幸地被定位在后者。

　　“我又不是青春美少年。”叶家安好笑地说，“姐姐你太抬举我了。”
　　经纪人瞪瞪眼，把背包丢给助手，让沈观潮陪叶家安去吃午饭。
　　下午两点，叶家安录一个选秀类节目，选手清一色未成年女生，个个认得他，蜂拥而上，或要签名或对他上下其手，耽搁了点时间，逃出演播室后狼狈而疲乏。

　　今日行程告一段落，沈观潮送叶家安到住屋楼下，叶家安原地静坐不动，沈观潮看他一眼，下车帮他拉开车门，他摇摇头，“不想回家。”
　　沈观潮笑了笑，关上车门坐回司机位。后视镜中的叶家安点起一支烟，烟草气味迅速弥漫整个车厢。

　　一直呆坐到夕阳落山，叶家安自己开门下车，招呼也不打就自顾自走，走出几米开外却又折返，趴着窗沿跟沈观潮说去喝酒吧。上扬的眼梢和唇角帅气中夹糅痞气。沈观潮问去哪里喝，叶家安慷慨地说去大排档，我请客。

　　***
　　满满一桌海鲜配啤酒，人生最幸福莫过于此。对酒当歌，可惜叶家安的醉嗓实在不怎样。
　　沈观潮付了钱，架着叶家安上车，醉汉的步伐东倒西歪，连累他一同失去方向。
　　除了“烂”，沈观潮再找不到其余字眼形容叶家安的酒量。
　　酒品倒是尚可，至少没有变身接吻狂魔。

　　沈观潮不擅长伺候醉汉，车子停靠后他先用一根指头去捣捣叶家安，问你还行吧，还能走吗。叶家安眼神朦胧地笑出来，以分镜头般的速度挪动，一帧一帧向车外爬。是的，是爬，沈观潮敢说这种姿势连贞子和伽椰子都自叹弗如。

　　沈观潮忍笑施加援手，瞬间的重压将他按到地上，醉汉叶家安居高临下，嘴角和眉梢都高高扬起，痞气盖过了帅气。
　　“你没醉？”沈观潮意识到了问题。
　　“你觉得我醉了？”叶家安语气中掩不住的得意。

　　脑子停顿两秒后沈观潮咬着牙恭维了一句“好演技”。叶家安笑的更加得意，大发善心地送条胳膊给沈观潮，后者却没有借力起身，直接一个拽扯把他摔到地上，报仇之后扬长而去。
　　叶家安摔懵了，半响才回神揉肩膀并恶声骂娘。车子里的沈观潮隐约听到脏话，心口突突的狂躁，刚才离叶家安那么近，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干掉他。却没有那样做。
　　沈观潮觉得自己变仁慈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