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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回 隐真情退聘断红线 画观音脱靴验红颜 ...

  •   自古有言:知音必有知音相遇,知心必有知心相与,钟情必有钟情相报。
      想那卑微宫娥因相貌平庸,平日屡遭白眼,备受冷落,偏又心高气傲,从不主动示好,也就更惹人厌烦。未料神仙般人物郦丞相竟和颜亲切相对,还说甚人无贵贱,自然骤逢知音,恨不能抛头颅,洒热血,通风报信这种小事,当然万死不辞了。

      不过,也要有心人撞上有心人方能成事,像皇甫少华就有心,两载来只对幅画像便朝思暮想,这般痴心,几人能有?但偏偏遇上孟丽君这无心人。非是无心,只心不在此而已。一个有心,一个无意,便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了,也难成鸳侣。既笃定无结果,自然该退婚,各觅佳偶。皇甫少华却如何舍得?只觉晴天霹雳,天旋地转,道是金殿告状的鲁莽行为惹恼小姐,忙向孟士元道歉不迭:“实是小婿考虑不周,其后也自悔恨万千,还望岳父大人多多美言,替小婿解释一二,他日过门,任打任罚,决无怨言。”

      孟士元满面窘色,可怜有心有情,本是天作之合,哪知?!唉,真话如何能说,总之是退了。“贤侄言重了,实是小女福薄,有眼无珠。退亲的确是小女意见,但老夫也已无脸联姻,贤侄大好前途,定再觅得佳人。”竟无半点商量余地?!皇甫少华瞬时呆若木鸡。

      见得爱子惨淡神色,皇甫敬勃然大怒:“当初背信弃义,转嫁他人,我父子也从未计较,如今雨过天晴,正该花好月圆,偏又横生事端,只当我父子懦弱无能,好欺负么?!今日若不说个理由,什么兄弟情谊,再顾不得,你我同上金殿,面呈圣上裁夺!”

      孟士元不惊不惧,只抱掌语重心长道:“你我十几载称兄道弟,兄弟为人如何,兄比谁都清楚,当初背信,只为儿女着想,天下父母心,兄亦感同身受。尔今贤侄威名远播,前途谁不倾羡,小女得嫁如此人才,何止孟家之幸,怎会毁信退婚?由此可见兄弟实有逼不得已苦衷,奈何难以启齿,即便面对圣上,抄斩满门,兄弟也无话可说,但凭皇甫兄决断了,告辞。”丢下一声沉重叹息,孟士元无奈而去。皇甫少华怔怔呆坐,忽地一声大叫,拔足冲出。皇甫敬心痛爱子,却除了哀叹连连,又有何方?

      后院,皇甫少华满腔困惑悲愤无法排解,只把拳头直落花台,但见碎石纷飞,双手溅血,却不觉疼痛,照旧挥击发泄。“少华!”刘燕玉赶至院中,看个正着,急忙一把拦住。孟家退聘,府中人尽皆知,又如何瞒得过她。皇甫少华并理睬,再挥拳重重一击,徒地坐下,神情凄惨至极。欲劝,此时情形,无话可劝,刘燕玉依偎而坐,只让他感受她无私给予的关怀与温情。

      而闻得退亲一事,丽君如卸重担,不是她狠心,是深知越拖伤害就越大,若不是骑虎难下,早应快刀斩乱麻。映雪听在耳中,不理不问,怎么理?怎么问?结果早已预料,又何苦多此一举,更添烦恼。只一人又惊又急又慌,便是荣兰了。不知从何时起,她再不偷窥打探,不是出于信任,而是骇怕,骇怕窥探的结果,但尔今,无须窥探,结果已然摆在眼前。皇甫少华到底也是风流人物,少年得志,前途无量,与小姐可堪匹配,况过聘两载,于家于己,也该全心寻机会摆脱困境,早日过门,却在此时执意退聘悔亲,除了另有心上人,真找不出半点理由了!心上人?放眼看来,惟映雪小姐形影不离,这心上人,自然呼之欲出。荣兰自觉胸无点墨,不明道理,不识礼仪,却也深知两个女子或是两个男子真正结为夫妻,为天理大不容,比那背夫偷汉,红杏出墙的罪不知重了多少倍,小姐仙般人物,怎地如此糊涂?!难道是自小相处,才分不清友情感情么?不行,不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决不能让小姐一时糊涂就此堕落,想办法,快想办法……

      未待荣兰想出好方,已有人着意查出郦丞相面目真相,却是谁?当今皇太后是也。康胜金那晚自是撒谎,太后再是神通广大,也难在当晚便知丽君未返,况在铁木耳蓄意隐藏的情形下。铁木耳也是作贼心虚,才被康胜金淡淡一句就唬过。至近日,内宫不知谁风言风语,渐传圣上威逼郦相就范,夜来君臣抵足而眠,此话入耳,只吓得太后白发增生,虽严令撤查流言之人,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尔今该知的知道,不该知的也知了,不追问清楚,如何面对列祖先皇?铁木耳本待隐瞒,毕竟身份毕露,金屋藏娇即成泡影,不定母后一怒,一个斩立决,香消玉陨,岂不让他遗憾半生?奈何知子莫如母,想蓄意瞒过,谈何容易?

      “按说君臣同塌,自古早有,为家国为社稷,秉烛夜谈决无不可,但皇儿又何须威严逼迫?郦右相又为何执意不允?”这一问下来,铁木耳抓耳挠腮,无话可辩,终还是一五一十说了。太后闻言,只把爱子责个够嗆,亏为一国之君,出此无赖计策,祖宗脸都丢尽。自家亲娘面前,即是真命天子,也自是嘻皮笑脸,耍娇撒赖,不思己过,反求母后给个好计,再辩真伪。太后寻思一想,即叫皇儿俯耳过来。一阵只见铁木耳神色雀跃,连声叫好,必是妙计了!

      次日下朝,丽君正待回府,被宫娥叫住,说至慈宁宫一趟,太后相请。是太后不是圣上相邀,丽君自是欣然而往。好些日未见,依旧神采飞扬,太后只越看越喜,难怪皇儿惘顾尊严,确是爱由心生,身不由已啊。丽君未觉有异,坦然拜过,太后笑言道:“哀家今日耽误卿家一点时辰,向闻卿家文笔风采,相请彩绘一幅送子观音图,朝夕供奉,早得一脉传承啊。”

      忆起当晚胜金之言,丽君不疑有差,应道:“微臣画笔拙劣,但太后懿旨,怎敢不遵,微臣尽力而为了。”

      太后大喜:“如此甚好,哀家赠酒三盅,以谢卿家,以助画兴。”

      宫婢应声捧酒而至,三杯琼浆玉液色泽暗红,惹人垂涎。酒能乱性,丽君酒量不差,却也不敢妄受,正待拒绝,太后又笑道:“此酒乃哀家珍爱,香甜甘醇,卿家但饮无妨。”长者赠,不敢辞,丽君拜谢接过,仰首饮下一杯,果然余味无穷,再不犹疑,连饮两杯。太后欣慰点头:“卿家果真豪爽,笔墨已就,随意作画,哀家暂歇一阵,卿家自便了。”太后进至内殿,丽君即摊平画纸,研磨水墨,手掂狼毫,尽情挥洒。

      一柱香不到,停笔搁墨,华贵、庄严、和善的送子观音跃然纸上,凝目片刻,丽君满意而笑,抬首欲招宫娥,却在此时,怎觉四周摇摇晃晃,眼前模糊不清?!抬足欲行,又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忙扶住案角,立定身形,正闭眼甩头强自清醒之际,两道模糊人影翩翩而至。

      “郦相爷醉了,待奴婢侍候安寝。”是宫娥,丽君稍为放心,摇头拒绝,嘴中叨念:送我回府,回府……”两宫娥对视一眼,上前左右扶持。待进偏殿内阁,将丽君扶至锦纹躺椅歇下,两宫娥静候其旁,不动声色。丽君神智昏沉,一点清醒在触及舒软褥被时,荡然无存,只觉眼皮异常沉重,倦意如山倒,哪想得到这是深宫内院,竟昏昏睡去。

      见她双目紧闭,呼吸顺和有致,两宫娥又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轻呼:“郦相爷,郦相爷……”未见反应,两宫娥忙自蹲身,一个掀起袍角,一个褪下官靴,忽地一声惊叫:“郦丞相原来真是个女红妆啊!”

      闻获宫娥查证结果,铁木耳接过绣鞋,欢天喜地,不住把望,“哈哈哈哈……果真内有乾坤,谁料官靴之中暗藏三寸金莲,哈哈哈哈……”

      一宫娥大胆道:“郦相爷似未裹足,那双脚不大,却也决不止三寸呢。”铁木耳挥挥袍袖:“暂且下去,各领纹银百两,此事若敢泄露,定斩不饶!”两宫娥惶恐离去,铁木耳急与母后献宝。

      太后正手执观音像,连连称赞,再见绣鞋一双,不禁又喜又愁:“看这送子观音,形虽流光溢彩,神则藏于静穆之中,端的让人涤肠荡气啊,有言观音大士乃由男变女,未想今日郦明堂也是女儿之身,倒叫哀家如何是好?”

      铁木耳哪想到其它,只对手中绣鞋爱不释手,孟丽君啊孟丽君,证据确凿,这回看你如何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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