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不可触摸的角落 ...
-
“傅喻繁，你这是在干吗！”心里无名火起，我上前拽着喻繁的手就要往外走。
“谁让你来的！放开！”她被我扯得一个踉跄，也朝我大声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怒。
这是喻繁第一次对我大声吼，本来就比我高的她穿上高跟鞋后比我高了大半个头。此刻我们两个彼此都不愿退步的对峙，在他人眼中，俨然只是一场连饭后谈资都算不上的诙谐戏码。
“你还喝酒了？”我皱起眉，依然去拽她，“跟我回去，走。”
她站着不动，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涂成了鲜红的指甲深深嵌进了紧握的双拳中。
“走啊！”我被耳边的电子摇滚乐震得失去了耐心。
“莫知了，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你懂什么！”喻繁失控般地推开我，眼角滑下两道透明的液体。
我被推得一个趑趄，摔倒在地上，力道把一个旋转椅子推得老远。背上一阵火辣辣地疼，我皱紧眉头，呲牙咧嘴地看向喻繁。
那一夜的喻繁，很不一样。我仿佛看见站在悬崖边的她，我尖叫着要伸手拉她回来，却因为我的伸手，把她推下了悬崖。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了不同于宁静得好像一幅画的喻繁，第一次在她从来无波无澜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悲伤的情绪。
她用那双眼睛看着我，哭着尖叫着：“你以为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一样，生来不用为吃饭发愁，不用担心付不上学费而被退学，不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只因为从小都有疼你爱你的父母吗？！”
我看着喻繁，因为哭泣，眼泪模糊了妆容，在眼眶周围是一大圈渲染开的青黑色，仿佛一朵水墨昙花。
我看着喻繁，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孩，现在像一个疯女人一样，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觉得嘴巴里咸咸的。用手摸了摸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湿淋淋的一片。
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我在宿舍楼下等了喻繁一夜。仁芯也陪我等了一夜。
我哭着问仁芯，我做错了吗。
仁芯说，每个人都有一个不能让别人触摸的地方。
“仁芯，你也有吗？”坐在台阶上，我搂着仁芯问。
“有。”她也搂着我。
黑暗里，我看不清仁芯的表情，只觉得那一晚，仁芯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我们的心靠得好近，好近。
我知道我的那个不能让别人触摸的地方，是一根刺。但我却决定让它永远盘亘在我心里，不要碰触到仁芯。
因为，仁芯对我来说，好像真的很重要。
再次见到喻繁，是在仁芯的生日宴会上。
生日宴会在仁芯家的别墅里举行。
内厅，一派觥筹交错。
我和喻繁站在仁芯家别墅的游泳池旁，很默契地都没有提到那晚的事。仿佛那晚不存在一样，喻繁依然是那个长发飘扬的女孩，依然看着我，温柔地喊我，莫莫。
她今天穿了一袭纯白曳地长裙，一贯的素颜，在浓厚的夜色里俨然一朵绽放的白莲，在晚宴里盛装浓抹的女人里显得很出众。
“嘿！姐妹们！今晚的我美吗！”叶玉壶一只手捏着一只盛装着淡蓝色液体的高脚玻璃杯，另一手抓了两块蛋糕，向我们扭来。
我瞥了一眼她的“小”礼服，顿时开始佩服仁芯的办事效率，实在不敢想象一百厘米腰围的礼服，仁芯是怎么搞到的。
没有错，我和叶玉壶的礼服裙都是仁芯借的，我身上穿的这件水蓝色裹胸礼服裙就是仁芯直接从她的储衣间拿出来的。本来仁芯怕我们没有礼服，不但给我和叶玉壶准备了，还给喻繁准备了一条曼绿色的裙子，但是喻繁从那天晚上起就没有回过寝室。
“壶壶，慢点，别闪了腰。”男人关心的话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抬头果然是穿着XXL size杂牌西装的洪邵镂，他的两只手上端了四个盘子，上面满满都是叶玉壶今晚为止的战利品。
于是我们三个手牵着手，彼此满足地站在苍茫的黑色下，偶尔天际划过一道闪光，不是流星，而是飞机滑翔的尾巴。
“你们都在这藏着啊，仁芯找你们半天了。”易简一身浅蓝色西装，袖口处自然挽起到小臂，走近拉起我的手说，“走吧，进去切蛋糕。”
跟在他后面的还有阴魂不散的死人脸，宁扉钒。白色礼服的他一脸不悦地跟在我们后面，走在他旁边的是同样纯白的喻繁。
五层的法式建筑里。
Secret Garden 的钢琴曲弹奏化作一颗颗音符静静流泻。
奢华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的璀璨光芒照亮了在场每一个男人戒指，名牌手表，女人的耳环，珍珠项链。
使那些带着金钱的闪光，亮如白昼。
站在正中央的仁芯和身旁的男人，无疑是整个场地的焦点所在。仁芯今天穿着一条深海蓝色的长裙，腰身束紧，下摆却自然地舒展开，很好地勾画出女性完美的身形却又不显夸张。侧面有一大片蝴蝶形的波浪从腋下开始延续到裙摆末端，左肩上镶嵌了一颗维多利亚黑色宝石，不着痕迹地将整款长裙以肩膀为固定点支起。
而站在仁芯身旁的顾望南，也丝毫不逊色。双排白扣的黑色长款西装穿得挺拔高雅，笔挺修长的暗色西装裤，配上一双 Berluti 新款黑色皮鞋，成熟男人的魅力突显得淋漓尽致。
仁芯远远地看见我们进来了，抬头朝身旁的顾望南耳语了两句。而顾望南也很配合地低头听，这一幅场景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俨然的小两口说悄悄话的暧昧。
然后顾望南朝远处点了一下头，五秒钟后，全场的灯同时熄灭。
黑暗中，只有顾望南耐心专注地在烛光下插着蜡烛的侧脸剪影，和一边专注于顾望南侧影的仁芯嘴角幸福的弧度。
我不断告诉自己。他的出现只不过是我生活里的一个错觉，总有醒来的一天。我的出现只不过是他生活里的一个意外，早就被忘记。仁芯幸福了就好，他高兴了就好。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
真的好痛。好痛。
大厅除了中央那两点光芒所在，其他角落全部被黑暗吞噬。我很没有出息地蹲下，试图用男人崭新的皮鞋和女人光裸的腿，来挡住前面两个人刺目的幸福。
我到此刻才看清楚，自己原来这么自私，我从来没有真心地希望她和顾望南在一起。尤其是每次看他们两个金童玉女般站在一起匹配的身影，我的内心就发了狂地自卑和嫉妒。
那些在心底疯狂滋长的妒忌和羞愤，好像一盆打泼了的水，哗啦啦地淋湿了我对仁芯的珍惜和愧疚。
“怎么了，不舒服？”一双温热的手掌附在我的背上。
“没有，站得有点累了。”我使劲看了看也跟着蹲在旁边的易简，除了声音，没有任何可以让我辨认出的信号，“你看得见我？”
“恩。”仿佛这能看见我的困惑般，他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膛，柔声说，“用这里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不可触摸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