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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尹夕照 ...

  •   在GOOD遇见许多艺人,都是平日里不多话的人,见了面,依旧很热情的询问病情,我对善皓说,你看这个世界,只要稍稍细心,它总是美好的。在楼道口与他分手,走向练习室,心里一直在忐忑,该如何来圆一个尴尬的见面。夕照还没有来,我便直接进去录音棚,只有唱歌的时候,会觉得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只到临近中午他才过来,像是料定我会回来,又似根本就无事发生,推门进来,看见我在练习,如往常一样打声招呼,然后埋下头淡淡的说,下面我们开始吧。

      我唱着歌浅浅的笑,生活喜悦知足。

      小乖逐渐长大,有极其乖巧且温顺的性格,休假的时候每天有一半的时间用来为它洗澡,喂食,带它散步。身上带着它的气味,常常走在路上,会有别的狗跟过来,它们懂得分辨友好的人。小乖懵懂天真,但似是年幼时受到惊吓,并不与人亲近,时常买些网球回来,它便拥着它们满屋子跑,黑亮眼睛无限惊奇,只到累了再慢慢走进它的柜子,喘着气安静的趴下来。门栓稍微有些声响,便警觉的站起来,心里始终放不下戒备。荷安喜欢它,常常坐下看电视的时候将它抱在腿上,但它似乎并不安分,时间一长,便挣扎着下来,走到它的柜子里,将下巴垫在两只小爪子上,睁大双眼。待到我与善皓过来,它便走出来,用眼睛黑亮亮的注视着。不能言语,但懂得恩慈。

      时隔半月,便带它去附近的宠物医院检查身体,它的身体很好,偶尔因为睡在地板上而着凉,也是恢复的很快。但它喜欢那里,窄小的医院里聚集了大量的不同种类的狗,它欢快的在中间穿梭,与别的狗打闹嬉戏。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突然听到Hyesung的声音,抬头却见是挂在墙壁上的小电视机,频道正换到娱乐台,在转播他的新闻发布会。因为来年初的入伍,他与Eric,等不及要给女友一个名分,婚礼定在月底,邀请了各大媒体,艺人的数量也涉及颇广,他让她沉寂太久,因此要给她隆重盛大的婚礼来弥补恋爱的时候她为他守口如瓶的缺陷。准新娘说话简洁,并举止得体。两对璧人,花好月圆。

      我要去准备丰厚的礼包,于是抱去小乖,穿过嘈杂人群,离开医院。

      房东将最近的信送过来,将封口拆开,看到鲜红的请柬边沿,随之散发着玫瑰花瓣的香气。蹲下来,小乖轻轻的从怀里下去,去抽信封里的喜事,因为急切,手指滑过边缘,被划出鲜红的口子,是簇新的硬卡纸,但是会如此锋利,锐不可挡,血瞬间涌出来。内心喜悦,便也不觉得痛,拿起门口的抹布轻轻将血拭去,然后打开请柬。手写体,我曾见过Hyesung的字,写的并不好看,但是字迹工整,想是花费许多时间,一笔一划,写的真挚。郑弼教与任几何,文政赫与乔非的婚礼,正式的用本名登记,可见他们心意。我将请柬放进抽屉,便出门去安置彩礼。

      按照习惯,应有自己的花篮,但是因与几何的渊源,我想再送一份。于是打电话去熟识的花店,告诉他们我需的花朵及详尽的细节。苏小姐,您的花篮李善皓先生已经为你定好,并且已经付款。接听的服务生态度谦逊且温和。与你要求的一样,无丝毫差别,是大朵的锦葵,且有红丝带扎在底部,赠卡上,名字用中文与韩文填写。与你一起的苏荷安小姐,也一并定好。他对我照顾周全,但是尚不偏颇,我淡淡的说声谢谢,然后挂掉电话。

      仁川是华人聚集的地方,我坐车过去,从唐慈街的店铺一路观望过去,想寻找一些独特而稀有的家乡物品来送与几何。街角有一家茶叶店,店主是年愈花甲的老人,说东北话,见我进门便泡一杯铁观音,邀我坐下,像是只约故人品茶,并不说话,待一刻钟后,才谨慎的询问。是盛产福建安溪的名茶,甘醇爽滑,兀自带着天然兰花香气,又色泽暗绿,如铁压手。老人看着并不穷困,但似独自生活,静默许久,遇上识茶的人,便显得异常兴奋,将库存的茶叶一并搬出,要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卖给我。他穿名贵的衣服,鞋子手表也皆是价格不菲。像是有杰出的儿女,但不能长伴左右,于是长久被压抑的热情瞬间释放出来。我觉得过意不去,执意在原有的价格上,将零头减去,购买了大量的茶叶,并且仔细的包装,是家乡的茶叶,想来几何会喜欢。我与乔非并不熟识,但她是出身名门从高等学府毕业的女子,家教良好,知书达理,应不会计较这些,况且如此质量上乘又包装精美的中国名茶,亦是相当昂贵。

      茶叶购齐,并未急着离去,将桌上茶水细细品尝,并与老人闲话几句,直到茶杯见底,天色灰暗,才与他道别。快到春节,屋外有鞭炮此起彼伏,升腾的烟花照亮了唐慈街的黑暗。下着大雪,路上喧哗,很多人打不到TAXI,抛锚的汽车排成了队伍。

      顶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往前走,不知道该如何返回首尔,根本看不清方向,头发和脸都已经被雪打湿。但因顾及怀中的茶叶,只将围巾铺开罩住胸口。鼻子冻的通红,手脚已无知觉。我看见夕照,仿佛是突然出现,他说,我下班,来仁川的华人街道逛逛,在马路对面看到你,马上把车掉头过来找你。你好吗,锦葵。

      我已冻的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他脱下大衣裹在我的身上,将我塞进车子的后座,然后车子缓慢而沉稳的开始上路,他一直沉默没有说话。我把脸埋在头发里面,躺在后座沉沉的睡去。

      我住的房子在二楼,楼道里有灯,但并非感应灯,摸索着没有找到开关,便在黑暗中一步一步踟躇前进。在用钥匙开门的时候,里面传出小乖激烈的拍打门的声音。

      推开门,摸到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小乖便从门缝中窜了出去,直跑到楼下的草丛里小解,于是我便小心的跟过去再将它抱回,一个人再度走了一遍黑暗的楼道。因为我的晚归,它已经忍了很久,它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狗,从不给我添加任何麻烦,我对他说。桌子上还放着中午泡的菊花茶,清香弥留。他在看我的相框。13岁的那年,在剧院的门口,留念。与荷安单薄瘦小的身子,白色的校服裙子,手执荧光棒,黑暗里将脸色衬的极为苍白,笑容沉默而天真。他送的花仍放在桌上,残缺的花瓣被抽干了水份,呈现衰败的枯黄颜色。

      房屋不大,家具也极为简单朴素,他来回走动,半晌才坐下。你并非没有经济实力,何以过的如此清淡,甚至连一件象样的电器都没有。他问,

      因我并无找到都让自己稳定下来的东西,需要留有物质来为自己铺好后路。

      难道音乐还不够吗?

      我停顿一下,夕照,你应明白,我对音乐,无任何物质的倾注,之所以那样随性,是因为不具备野心,即使有一天失败被打回原形,亦会心安理得,并未失去什么。

      他说,锦葵,我曾见过无数女子,为得到如你一般的成就地位付出的艰辛努力,她们中有些会如愿,但仍要付出青春或精神的巨大的代价。你将如此盛名视若无睹,是否太过随意。

      我笑,也许我该考虑一下,我将买来的茶叶剔出一包,准备挑一些泡给他品尝,走进厨房,将饮水机的插座通上电,开始清洗几个我从中国带来的陶瓷杯子。

      他说,你明天可有空,我来接你,将唱片再做最后的修改或填补。

      明天是Eric与贺森的婚礼,我需到场,与善皓约好同去。都是平日里相见的同事,你应去祝贺,即便只是形式,也算是心意。

      他长久的不说话,我听到房门被甩动的响声,从厨房出去。小乖在酣睡中被惊醒,瞪大眼睛望向我。房门大开,因被巨大力量甩动而碰到门框反弹出来,来回的不停晃动且发出吱呀的声响。我听到楼下引擎发动的声音,从阳台上望去,车灯照着巷口,华丽刺眼,并迅速的转头走掉,消失在夜幕里。
      饮水机的电源哒的跳掉,水烧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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