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如梦》仪歌

87、田苜蓿的烦恼

　　在路上走着走着路灯亮了，凄月心烦，想到枫更加烦心了，怎么解决都不对劲。偶然看到一个人，凄月脸色微动，随即平复，见那人进了酒吧，移步跟了进去。

　　“……怎么还不出来？！”一进去就听到一些人叫唤着。

　　凄月暗忖着：她怎么会来这里？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站着，看着人群聚众闹哄着，寻着那个女生。

　　突然灯光全灭了，一个声音高声说：“下面欢迎仙灵为我们带来一曲《我的最爱》！大家欢迎！”

　　“仙灵！仙灵……”众人齐声叫起来。然后灯光亮了，舞台正中站着凄月寻找的人，在灯光中如耀眼的明星。

　　音乐渐起，凄月看了眼弹钢琴的人，又转眼看台上的人。灯光下的她绝对是美的过分，凄月自知自己无那种魅力，看着那个女生眉宇间多了些以往没有的担忧与哀愁。轻轻开口，声音似虚似幻，却是动人心弦。

　　“像一场梦 却醒不过来
　　……
　　在我心中 你永远是我的最爱
　　不管爱你有多难 我不会停止爱着你
　　……”

　　凄月听着，忽然觉得心疼了一下，什么是最爱，什么是爱？一曲唱完，凄月还觉得余音回响，那个女生唱歌不是一般的水平，否则也不可能来这里唱吧？一曲终了，有人叫着要再来一曲，但她似乎不想了，要下台。老板上去劝她，有人竟怜香惜玉了，说仙灵不想了我们明天再来，便各自散了，凄月忙在人群散开前出门等她。

　　没多久，她就出来了，还背着她常背的那个单肩包。

　　“你好，田苜蓿。”凄月在她经过自己时打招呼。

　　“啊！”苜蓿吓住了，诧异了半天才回神，“你……我……”不再说话。凄月也不问，等她开口。

　　“…能不能…不要告诉迟！”忽然鞠躬说。

　　凄月只不说话，等了会她还是什么也不说，开口：“有事可以找我，手机给我。”

　　苜蓿看着她伸手，看着她和以前一样有些冷漠的表情，忽然觉得好温暖，呆呆递过手机。

　　“……走了。”本来想说什么的，可是说不出来，把手机还给她。

　　苜蓿接过手机便看到一个号码，想了想按了储存，只打了凄月二字做名字，又去看凄月离去的背影，觉得好可靠……

　　第二天又是大晴天，接近高考了尤其热，凄月才进门就不自觉抬头看了眼，正好对上枫关切的眼神。“他又担心了吗？”凄月在心里叹了声，低下头。

　　中午刚放学，枫走过去，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当问不当问？

　　“凄月……”

　　“我要走了，有话以后讲吧。”凄月也不去看他就走了。

　　“……”枫站定看她离去的背影，“每次都一样，永远都是那么虚幻的感觉，一刻也抓不住你。”枫在心底暗叹了句。

　　凄月总是比较习惯日子平淡似水，小风吹不起涟漪，狂风也只需平静以对。只是偶尔会有些过于突发的事件。

　　下了晚自修，比较凉爽，凄月想去吃饺子，拦了的士却不知道该在哪里下车，停在了不前不后的地方，凄月凭印象开始走，却只记得那天晚上那个男生的模样，然后手机就响了。自从把号码给苜蓿后她便常带着手机。

　　“是妹妹吗？…啊，我是仙灵啊…遇到几个哥哥…你过来一趟陪个酒怎么样？你们那边不忙吧？”苜蓿极力装得很冷静，凄月却愣了，居然真出事了？

　　“我马上到，等一会。”凄月语调不变的说，连安慰都没有。

　　不能报警，那样事态就大了，凄月翻了下通话记录，找到了路奇的名字拨过去。田苜蓿也是运气欠佳，偏遇上贪杯好色的赵冲，被拉着陪喝酒不说，又不能暴露自己不是道上混的，一时只得硬着头皮喝酒，终归酒量不太好，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凄月，也不及多想，就说自己有个妹妹，长得尤胜于自己，自然令一群色鬼其心了，让她打电话过去。

　　凄月去时人已散去大半，有把个人左右吧，为首一人仍在劝酒，正递杯给苜蓿，凄月抢先一步伸手接了，仰头正要喝，杯口却被人堵住了，从她手里拿过酒杯，凄月侧过脸，看到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我不喜欢看你喝酒。”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里的诙谐与强制很衬他的气质，他说着将酒倒进自己口里。

　　他在这里却没有帮田苜蓿！凄月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的，我不擅长打架。”飞自报其短。

　　凄月一时有些语塞，不禁有些惭愧，他若是再因为自己而被打的话，就更对不住了！凄月真是觉得亏欠他太多了。

　　“别想了，为了你就什么都值得了。”飞说着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迎上她的眼睛，嘴畔含笑。

　　“飞……”要道歉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叫我名字了？真让人想庆祝呢！”飞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叫自己名字呢，真的，非常开心。

　　“你们俩缠绵够了没？”为首那人不耐的说，眼见佳人与别人谈情说爱，任谁不脸红。

　　“本来还不够，被你这龟孙子一吵，我没了兴致了。”飞说这话时语气和神态还特平和特绅士，完全像恭维似的。但他已经拉过苜蓿，顺便回头看了眼凄月，示意她先走。

　　凄月只拉了苜蓿到一边，喂了些饮料让她醒酒，没有要走的意思。

　　“凄月！”飞料到她会如此，出言警告。

　　“好小子，老子今天本来心烦，你小子有胆骂你爷爷我，我叫你以后都认识你老子！”赵冲说着摔了手里的杯子。

　　“田苜蓿，你先回去吧，一会就乱了。”凄月轻声说。

　　“我……可是……”她犹豫着，然后摇头。

　　“还很晕吗？”

　　“没，只是……”

　　“赵冲，今天很心烦？”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凄月松了口气。

　　“…是……奇哥？”

　　“你实在心烦我可帮你治一治。”路奇说着已走到他们中间，直视赵冲说道，那种压迫让赵冲吃惊不小，出言亦结巴了。

　　“不知…小弟，哪里做错了？还望……大哥，指点……”

　　“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楚凄月可是你动得的？”

　　“楚凄月？！不知是……”

　　凄月没有回应，似乎没听到他说话。

　　“你没有别的事吗？”路奇继续问。

　　“啊，是，小弟先走一步……走……”一群人就先后离开。

　　路奇看了眼飞：“换个地方喝两杯怎么样？”

　　凄月此时抬头叫了声，“路奇……”

　　“嗯？”似吃惊凄月会叫他。

　　“沈曼……”

　　“她在我那。”只回了一句，却顶过千言万语。飞暗自看着，没想到凄月和路奇也熟识了，而且，还监管着沈曼的事呢，看来，沈清茶真是个非常厉害的对手。

　　待人都走完了，凄月重新去看苜蓿，问她可有受伤。她都只摇头，并不回答。

　　“吓到了？”

　　“嗯！我怕，会对不起迟……我真的很怕他们会……”苜蓿说着哽咽了。

　　“都过去了。回家吧。”凄月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慈善机构。

　　“我……没有家了现在，没有……”

　　“……”

　　“先是爸爸的公司出了状况，资金周转不灵，妈妈也因此病了，手术费太贵，我们已经支付不起了，我们家就要破了，你懂吗？楚凄月！家破人亡，你懂吗？！”苜蓿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叫出来的。

　　“为什么不告诉迟。”凄月平淡的问。家破人亡，她不懂，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家，又怎么会破呢？

　　“我不想他担心，不要让他为了我找父亲拿钱，那样……会造成不好的印象，我……”

　　“我能帮你……可能…你还需要多少钱？”凄月不知道她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又承受着多大的压力，虽然那些对凄月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吧。可以为父母分担重任，可以为了共同的家庭而努力。她都没有机会。

　　“至少，十五万吧……”苜蓿低头小声说。以前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向别人，或者说凄月借钱吧。

　　“……哦。”凄月拦了的士回头说，“上车。”

　　“……我们去哪？”过了好一会苜蓿问。

　　凄月没有回答，她暗自算了算，还是不知道自己卡上有多少钱。卖掉了房子一共是五十九万，她都捐给了希望工程，因为实在不知道该用来做什么。她对钱一直没什么概念，每个月父母都会给她打一千到两千块钱，偶尔会有变化，逢年过节的话……

　　她也很少去计较那些，所以上次夏娜帮她交了去夏令营的钱，她压根没想起来要还，当然肖俊飞帮她还了，可是她是完全没想到还有还钱这回事。所以她现在一直走到取款机前，才说话。

　　“我不知道我有多少钱。”语气里颇为惭愧。

　　“你……是要……借钱我？”

　　凄月没听见一样，把卡插进去。苜蓿回过头，凄月只输了个“0”，恐怕只设一个数字是不被允许的吧。凄月愣了愣，看着屏幕上的显示，但是没有多想，她一直不太清楚自己有多少钱，现在就算是有什么错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取了卡说：“够了，我们去医院吧。”

　　“凄月，你相信奇迹吗？”半路上苜蓿突然这么问。

　　“嗯？”凄月经她一问呆了下。

　　“你说什么是奇迹呢？”

　　“永远不会发生的事。”凄月冷冷的回。

　　“不是呀，像今天这样，比奇迹还要离奇不是吗？你……认为呢？”苜蓿笑着说。她没想过会和凄月独处这么长时间，也没想过其实和凄月在一起，会这么安心，好像，什么都不用再担忧，一切都可以解决。

　　“……”凄月只是看了她一眼，她还是打着凄月不喜欢的小姐腔，可是，并不是很讨厌的感觉。

　　“柳荆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对不起。”苜蓿郑重的道歉说。凄月没理她。

　　“其实，可能从一开始我只是太过依赖迟吧，那样也许不是喜欢，因为我……没办法忘记枫。可是，不得不承认，和迟在一起，非常开心，他的诚恳与关心，都让我很舒心，一直以为是理所当然，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离不开他，知道，我喜欢他，就因为他是他而已。希望他看到我最好的一面，希望他快乐，想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我想，这才是真的喜欢是吗。要学习之后才懂得。才知道珍惜。凄月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是沈清茶吧？”

　　凄月还是一言不发，连看都懒得看她。

　　“我倒是更希望你和枫到一起……”田苜蓿说着又觉得不妥，打住了。她本没有权利干涉，也不可能提什么建议。

　　“凄月，学校的毕业晚会你去吗？”

　　凄月没回话，当然不会去吧，那种地方，那种场合，只会想到自己多么格格不入，想到自己是一个人。

　　“你会去的。”看着她和自己的父亲去打卡，苜蓿轻声叫了句。凄月头也没回，怎么会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