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如梦》仪歌

57、尽力一试

　　“您女儿？多大了？”凄月越过面前正打量她的那个人，看着远处。

　　“怎么？您想栽培她？这丫头太笨了，不会演戏。”

　　“哪里哪里，别谦虚了，有您这样的母亲，女儿又这么漂亮，哪会……”

　　两人交谈甚欢的样子。凄月实在是连礼貌也省了，直接走开了。耳中还回响着母亲的话：“凄月，那个东西真的很重要。你受累了，妈对不起你。还有，别对你爸说这件事可以吗？不过，记住，不要和男生走得太近……注意自己的言行，还有，你不会……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即使妈不说，她也不会告诉爸爸的，因为后果很明显只有两个，要么爸完全不在意，说了等于没说，要么爸也很难过，那又何必让他操心呢！反正没办法改变什么的。至于说喜欢的人……那也没什么用了不是吗？

　　这次练完琴妈很不满意：“怎么这么生疏了？很久不练了吗？”

　　“嗯，我…卖房子时把钢琴也卖了。”其实妈早该发现的吧？

　　“你把房子卖了？什么时候的事？”

　　“初中毕业后，对不起，一直没说过。”

　　“我也没问过呀。那在学校那边买房子了吗？”

　　“没有，不过租了间房，一个人住挺宽敞的。”妈妈这么关心她她也很吃惊，尽管知道多半是因为那件事的缘故。

　　凄月还在回忆，失神地望着窗外一如既往的雪花。在这个城市里，和自己最熟悉的恐怕是这些雪花吧？

　　“你仔细看，她的眼睛。”迟提醒枫说。

　　“怎么了？”

　　“她的眼中有什么吗？”

　　“没有。我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就好像和她单独面对面站在空旷的雪地里一样。”枫看着凄月的照片如实回答。

　　“是啊。她置身在一个热闹的舞会上，可是她的眼中根本什么都没有，她不需要任何人你懂吗！”

　　枫摇头，“可是，那样看起来很孤独不是吗？我想要站在她旁边，陪她一路走下去，无论她的过去有什么，我要她的未来有我在旁边。”枫说的很坚决。

　　“可是，如果她想要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别人呢？你有必要还紧紧跟在她身后吗？”迟极其不情愿地直接这么说。

　　“让我试一试就好。”

　　“你除了这样，难道不能对她有别的……就像朋友那样？”

　　“当然，我除了喜欢她，我想，应该是……”

　　迟准备好了他像鲁迅先生那样“无聊”：我的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还有一棵，也是枣树。

　　然而他错了。

　　“……是恨吧！有时候真的很恨她，就想杀了她然后自杀。”

　　楚迟愣在那里，看着眼前笑得诡异的朋友，他的直言不讳和奇异想法……即使如何爱一个人，也不至于会……这样的吧？

　　“那好，我带你去。”

　　离晚会还有三个小时，两人抵达迟父亲的公寓。

　　“不行，他这身衣服…迟，你带他去买吧。注意时间。”迟的父亲是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操一口熟练的普通话，长得干净利落。和枫记忆中无任何变化。

　　“枫，这件就好。”迟看着穿上礼服光彩耀人的朋友，不禁有些妒嫉……是苜蓿让他劝枫放弃的。

　　“不用了，我来付钱。”枫说着把卡递给柜台。

　　“叔叔阿姨让你带了多少钱？”迟知道枫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属于中产阶级吧？

　　“放心吧。”枫点点头。

　　“那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迟对这次的尝试可不敢苟同。

　　“在那边。”迟指着凄月对枫说。枫其实早看到了，“过去吧。”

　　凄月已经转身走了两步，才看到正走向自己的两个人。她愣了愣，忘了躲开。楚迟在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下了，枫则径直走到了她面前。

　　他看着她，灯光很柔和，她化着很淡的妆，晚礼服衬得她格外的高贵典雅，而她似乎是与身俱来的贵族气质让她显得更加出众以及让人倾倒。唇畔翕动，却没说出什么来。

　　好半天，他终于开口：“凄月，为什么……”突然就卡住了，难以为继的时候对方决然地从他旁边走过去了，仿佛，并没认出他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擦肩而过”吗？枫回头看她从人群中穿过，干脆而果断，一点回头的迹象都没有。或许，迟说的对，她不需要别人，或者……至少不需要我。

　　迟才放下酒杯，就看到枫一个人站在那里。那个男子一脸的落魄，角落里昏暗的灯光让他看起来像个忧郁的落难的王子。可是他的公主已经不在了？迟走过去递给他一杯酒，自己已经又端起了一杯。枫没多想，仰头就喝下去了，很冲，第一次，总是，有些不适应的。认识她，也就是一次，第一次……知道自己会怎样爱上一个人。

　　凄月隔着人群看着他，其实无论隔了什么，相距多远，她总是很容易就能找到他的，因为他太特别太突出了。凄月端着饮料，举杯，仿佛和什么人碰杯似的，轻喃一声：干杯。慢慢喝了一口，却难以下咽，没想到有时候，连喝水都这么困难。

　　为什么他会出现？为什么自己忍不住会去看他？为什么看到他难过会很伤心？为什么不敢把一切都告诉他然后和他一走了之？

　　他想问为什么，她比他还想知道。只是她侧过头，看到母亲，就什么都知道了。那是她的母亲啊……也就是——妈妈。

　　“妈，我不舒服，先走了。我会让司机再开回来的。”凄月匆匆告别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