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孚木

5、章四

　　胡斐回身,见一翠袄白衫的公子手端一碟点心立在门口。那点心莹润通透，映了烛火萦绕着暖黄的光晕……看着就知道很好吃……
　　胡斐上前去帮忙接点心，那公子竟突然发难，铁指斜插，直袭其面。胡斐一闪身避过，右手顺势侧拍，那公子旋身转过，稳稳将点心推送上桌，同时左腿前踢，直向胡斐腿脚处勾来。胡斐腾跃而起,中途陡然变势回擒。
　　胡斐才听得门外有人蹑足轻踏地板的声响，便有一物掷来，风戾声急，胡斐右手变擒为抓，按住那白衫公子倒跃而起，避开暗器同时转向迎门。那暗器未击中目标，直直将厅中贡瓶击个粉碎，又插入墙壁寸许，原是一柄玉骨金扇。胡斐心下暗忖，此人下手忒狠，是要一击致命，看来必是某位惦记本飞狐已久的“老朋友”了。
　　门后转出一银袄白衫的年轻公子，生面孔。只见那公子抬手作揖：“这位兄台请了。可不知您擒了我家师傅，是为何意？”胡斐觑着此人面貌之诚恳，笑容之和熙无辜，仿佛刚才出手狠辣的全然不是他，倒是擒着人家师傅的自己无礼至极。
　　胡斐仔细听了，这周围就三人再无暗贼，此二人武功不俗，但比之自己还是差了许多，倒也不怕他们合力发难。
　　“适才这位公子突然相难，胡某不得已唯有自保，你我素不相识，想来也是一场误会。”胡斐抱拳回礼，略微歉意地给翠袄整了整被自己抓皱的部位。
　　那公子“哼”了一声，长辫一甩，似是就要鞭及胡斐右脸。胡斐微微一让，也不与他计较。
　　“你个小贼，潜入我房中偷食，你倒还有理了？！”
　　胡斐愕然。刚才心下略有怀疑，倒真是没有看房号……只见吃食以为便是店家备好的饭菜……
　　胡斐只得俯首作揖：“抱歉抱歉，闻见菜香一时急切没有看房号，兄台房门大开，席美酒全，在下以为是适才让店家备下的饭菜……”
　　翠袄公子听了，一跳脚，“穷乡僻壤山茅野店，怎么可能做得出我这天下第一的菜品！！！”
　　银袄公子上前拍了拍翠袄公子，转向胡斐道：“既是误会一场，咱们双方也都有失礼之处，此刻菜香酒醇，胡兄不如就此落坐共饮一场，大家交个朋友。在下姓洪，在家排行老四，人称洪四。这位是我家师傅，厨艺精绝，姓曹。”
　　胡斐拱手笑道：“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多谢洪兄、曹兄相请共席。原来这绝品菜肴都是曹兄做的，厨艺高绝，厨艺高绝！”
　　那曹公子适才拳脚功夫吃了亏，原本满面怒容不甘，碍于同伴却也不好发作，听得胡斐赞赏自己的厨艺，又自得傲然起来，心下受用，面容也缓和可亲许多。洪姓公子看他听得几句赞誉，瞬时又眸莹面傲，神气十足，薄唇间都挑起一抹得意，也不禁微微勾了唇。
　　胡斐杯盏碗碟间余光瞥着二人，心下竟然升腾起从未有过的感动……虽然知道人家如何，与自己和那青衣公子如何根本毫无关系，却隐隐觉着似乎得到了支持与共鸣似的，瞬时充满希望。
　　酒足饭饱，胡斐也不好继续叨扰，晃晃悠悠，仔细着循了房号，找寻自己房间。
　　房内有灯！
　　自然不可能是“老朋友”，若要暗算，怎会点灯？胡斐再三看了房号，这次真的没错。莫不是，别人也走错房间？……
　　胡斐推门而入，房内敞窗，对流的风灌来，砸得门吱嘎摇晃。胡斐却是听不到风声门响，也觉不出冷来，一双眼只紧紧锁在窗边的青衫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