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同人〗彼岸之星》鹿鹿的小号

9、第九章

　　还有什么能比拥他入怀更幸福？我大概从未料想过，从那个小小的身躯靠在我胸前的那一刻起，我与他便被紧紧维系在了一起。

　　“格洛芬德尔，”莱戈拉斯躺在我怀里，夜晚的凉意划过我们裸露相抵的肌肤，带来一丝丝颤动，“我好喜欢伊锡利恩，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只好俯身轻轻咬了咬他那殷红的唇瓣，而这个宠溺的动作很容易就激发起年轻精灵的轻笑。

　　“这里真美啊，以后我们住在这里，会令它变得更美，”他的两只手臂支在我的胸膛上，充满孩子气却又认真地捧起我的脸颊，“你曾送我一座记忆中的贡多林城，而我要送给你真实存在的伊锡利恩。”

　　如果能跟他一起永远留在这里，我情愿付出一切……我拉过他白玉般的纤细手指，顺着指尖一路吻去，直到重新将他压在身下，夜晚的激情如歌一般撩拨着两颗相爱的心，至少在此刻，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

　　在埃勒萨王加冕之前，我陪伴他在伊锡利恩度过了一段甜蜜却短暂的日子。不断有精灵从北方的森林而来，带来瑟兰迪尔送给儿子的礼物，其中也有部分人类受埃勒萨王之命送来必要的物资。得到了父亲的允许和朋友的相助的莱戈拉斯是那样开心，他俨然一副伊锡利恩领主的模样，迫不及待地开始规划他那聪慧小脑瓜所能想出的所有主意。只是这位年轻的领主大人似乎忘记了，他从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过确定的答案——也许在他看来，他所深爱的格洛芬德尔怎么会拒绝他，忍心离开他呢？

　　他将战士的锐气和威严全都收起，几乎对每一个人都是那样温和有礼，而这些温和却比统治一方所需的铁腕政策更有效，吸引着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地跟随效忠他。我能理解他们的感受，正如我第一次见到襁褓中的莱戈拉斯时，就好像在遍布天空的乌云之际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格洛芬德尔，该把这群精灵安顿在什么地方……格洛芬德尔，树屋应该怎么建才好……格洛芬德尔，我们要送阿拉贡什么样的新婚礼物……”

　　他还跟过去一样，依偎在我身边喋喋不休，当然我知道他早就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精灵了，其实每一件事他心中都早有主意，只是无论多少年过去，他对我的依赖和信任都从未改变过。

　　“格洛芬德尔，难道你不知道吗？对我而言，我只想永永远远做你怀中的小王子呀。”偶尔，当我无奈地劝说他该有一个领主应有的模样时，他总是轻轻扎进我的怀里，一边笑一边用脸颊蹭我的颈窝。

　　那几天对我来说，既是甜蜜的，却也是痛苦的。每当我闭上双眼，仿佛就能看到大海彼岸的曼威，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无声地提醒着我应当履行的契约。

　　这种寂静比利刃更折磨我，我总是从苍白的梦境中惊醒，醒来的瞬间下意识地更加搂紧那具依偎着我的身躯。看着莱戈拉斯恬静的睡颜，我明白噩梦没有侵扰到他，从那一刻起我便下定了决心，只因为曼威曾说过的一句话。

　　“你的再次背叛只会将厄运也带给你所爱的人。”

　　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只是我太自私，太爱他，太不舍，才一直拖到了最后一刻。在埃勒萨王加冕的前一夜，我们已经回到了白城。那夜，我抱着他来到了房间外的露台上，跟他一起静静看着阴影褪去的美丽城市在星光下的崭新面貌。

　　我久久都不曾开口，而莱戈拉斯竟然也一反往常般地安静。他在我怀中躺了很久，那么安静，直到我都要以为他睡着了，他却忽然伸手进衣领拽出挂在银链上的宝石，将那精致的小银叶嵌在指尖高高举起，轻轻转动间，折射出一下又一下的绝美光芒。

　　“格洛芬德尔呀，我一直在想，你当初怎么舍得把它送给我？”

　　我的心在一瞬间痛得厉害，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对一个注定要抛弃掉一切的人来说，再美的东西戴在身上也没用。”

　　他的手一抖，宝石垂落，轻轻敲打在他胸前。他从我的怀中跳下，美丽的双眸大大睁着，仿佛被我的话吓到。

　　“格洛芬德尔……”他的双手攀上我的颈间，带着一种祈求的渴望，渴望我告诉他这只不过是个玩笑话。

　　我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温柔地用手捧起他的面颊，让我们的额头轻轻相抵：“莱戈拉斯，我的小王子啊，令人心碎的小傻瓜，你可曾知道，你的格洛芬德尔早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你了？你渴望的回报早已经在你身边了，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深还要多，就算我真的离去……”

　　“你要去哪里？”他急切地打断了我的话，双臂紧紧地抱住我，唯恐我会忽然消失似的，“你是说真的吗，格洛芬德尔，你真的要西渡吗？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只是开个玩笑……为什么，格洛芬德尔，你不喜欢伊锡利恩吗，还是因为……”

　　“嘘，安静，我的小王子，”我吻了吻他的额头，心疼般地将他拥入怀中，“我多想为你留下，只可惜，我与梵拉早已有约定……”

　　那些残忍的令人哀伤的话语，终于还是经我的口，告诉了我最爱的人。随着每一分话语的深入，我的身体也渐渐冰凉，我无法想象，失去了莱戈拉斯的格洛芬德尔，独自一人徘徊在维林诺时，会是怎样一副凄冷哀伤的景象。彼时我忘记了一切痛苦，却也失去了所有幸福。

　　莱戈拉斯安静地伏在我的胸膛上，安静地听我诉说完这一切。我原本以为他会哭，可是他没有，他抬头看我的眼神依旧明若繁星，无论何时绿叶王子总是这般充满希望。

　　“我曾说过，我会随你一同西渡，格洛芬德尔，”他静静地说，“虽然当时我以为你在开玩笑，但我却是认真的。”

　　这个甜蜜可爱却又令人心疼的傻孩子啊，我的心剧烈地抽动着，然后一滴泪水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滑落。

　　“瞧，我们勇敢无畏的格洛芬德尔大人哭了呢，”他轻轻笑着，伸出柔软的指尖接住了我的泪水，“我会永远记住你曾为我哭过，这滴泪水并不会消失，因为它已住进了我的心。”

　　第二天，埃勒萨王的加冕大典上，身着浅银衣袍的莱戈拉斯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他，甚至比成年那夜的他还要美。任性的年轻精灵不肯修好自己摔坏的银冠，而是以一顶朴实的绿叶王冠代替，没有任何珠宝点缀，只在葱郁的树叶之间插上了几朵金黄色的小花。

　　“它像你，格洛芬德尔。”典礼开始之前他走近我，对我轻声说道，宛若誓言一般庄重。

　　对于他的任性妄为，没有任何人对此发表异议或嘲笑，因为他依旧有着王子的优雅与气度，依旧美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对我而言，他身上的美又多了一分，因为他望向我的眼中，充满了动人却又哀伤的坚定。

　　那夜，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欢乐的宴会中时，我与莱戈拉斯却悄然离开，默默地朝着灰港而去。一路上我们走得很慢，只为了这得来不易的最后相处时光。

　　“我想好了，格洛芬德尔，”莱戈拉斯挽着我的手臂，他仍旧看着那顶有着金色小花的王冠，“我不会立刻随你一同西渡，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我不能始终都是那个只知道任性的孩子对不对？你等着吧，绿叶王子会将伊锡利恩建得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美，然后我会去维林诺，亲口告诉你，我们曾经短暂共住的地方，它到底有多美。”

　　他快乐的笑脸驱散了夜里的迷雾，然后黎明出现了，我仿佛已经可以听到海浪声。忍不住将他拉进怀里，给了他一个窒息般的吻，然后揽过那柔软的腰肢，我再一次将他抱在了怀中。

　　他轻笑了一阵，然后以一种无比低沉而忧伤的嗓音说道：“格洛芬德尔，你放我下来吧……你总要放手的……”

　　“如果可以，我真想永远都不放手。”

　　“喂，你想就这样绑架我去维林诺么？”年轻精灵又笑了起来，“敢绑架瑟兰迪尔的儿子，你还真是大胆呢！”

　　最后一段旅程中充满了他的嬉笑声，破开云层的阳光洒落在我们身上，这最后一刻我仍旧真实地拥有着怀中的温暖。

　　“莱戈拉斯，你真的会来维林诺找我吗？”当大海映进我们彼此的双眼中时，我轻声问道。

　　“我对你说过的话，从来不会是谎言。”他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可是……”我痛苦地望向海港的尽头，“如果我真的忘了你……”

　　他忽然快速从我怀中跳下，眉毛一挑，刀已握在手中，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你试试看，格洛芬德尔，你敢！”我从未见过他在我面前如此凶狠凌厉的模样，可是那双眼睛分明已经蒙上湿润的氤氲。

　　在港口的精灵为我做着最后准备时，莱戈拉斯又玩起了从前的一个游戏：将我们的金发编在一起。我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行为，只有那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时，才会伸手牢牢地握住它们。

　　他从王冠上取下一朵金色的小花，戴在了我们的发辫上。

　　“看啊，格洛芬德尔，记住是怎么编的了么？我要你完全记住，不准忘了它，等下一次再见时，我要你亲自为我编。”

　　当我往白船上走去时，属于年轻精灵的金色发丝已经从我发间离去，独留那朵金色小花还嵌在我的发丝间。我将它取下，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一直到船向前驶去，都不敢回头。

　　莱戈拉斯为我唱了一首歌，直到最后一刻，年轻精灵仍旧固执坚决地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我的爱。我不认为他的歌声会一直伴我去到维林诺，因为从此时开始，我的心已经为了他而留下。

　　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因着精灵那天赋般的目光，我看见了不断滑下那张年轻脸庞上的眼泪。

　　我那勇敢倔强的绿叶王子，终于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