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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十 章 罪酒 ...

  •   一

      活来坊。
      活来坊主人,一直都在等一个人来。到八月十八,正好是等了十二年。
      十二年来,每逢八月十八,就会有许多人来。
      因为活来坊是饿鬼谷唯一可以尽情喝到酒,快乐吃饱饭的地方。
      但是他们也忘了,死人是没有机会吃喝的,只有活着才来的了这里。
      活来坊的门非常开阔,有人说比长安街还要宽。
      比世间最繁华的街道还要宽的坊门,永远都巍峨的矗立在两边。人站在坊门下,就体会到什么叫蚁民,什么叫渺小。
      每个人都有机会在八月十八这一天,通过这个门。过了这个门,你的生命就不再属于你。
      要么你杀掉三个其他人进到坊楼上舒服的喝酒,要么就被人杀掉,别人踩着你的尸体进去饱餐。
      所以十二年来最后能进到坊楼上的人,从来不超过十人。
      这一天的酒,叫做谢罪酒。最好的酒是王夫子亲酿的二十年陈绍,据说酒内浸着一颗凝聚瘴毒的离魂珠。
      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十人中只要有一人敢喝这样的酒而不死,便有机会见到神秘的坊主。
      然后他会交代你送一封信,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只要你完成,你可以向他提任何三个要求,他都会满足你。
      人人都有自己实现不了的欲望,这样的交易实在是非常的公平。但是,这么简单的事,没有一个人完成过。
      所以活来坊主还在等下去,等能帮他做这三件简单的事情的人来。

      二

      饿鬼寺外的河边,那少年茫然的站着。
      风吹的冷。平野无树,血色沙子蔓延无疆。
      好久没洗脸了。河水扑上脸,凉爽。叹了口气,往平静的河水中照着想梳理下杂乱的长发。
      猛的倒吸了口气!有鬼!
      心跳的狂快,再挣开眼睛看的时候,河水中分明浮现着一张异常狰狞的脸,绿皮疙瘩,如同毛刺又如同青蛙皮,吓的再一次慌乱的逃开。
      隔了半晌,回头看看,却不见有人跟来,也不见有鬼魅之物随行。于是吐了口气,安慰自己是幻觉,想是自己太疲惫了。
      洗了一半终是不好,又走回河边想继续梳洗一番,毕竟灰头灰脸了这许多天了。
      不料那野兽夜叉般的脸又浮现在水上了,这回看的更清晰,连脖子上,手上都是纵横的斑纹和腐烂的肌肉。
      这次却没有再逃走,少年完全惊呆了。一股深渊的痛涌上来。
      这水中的鬼却是自己的倒影。“呜——”少年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为什么!!”
      双手如虬,猛的扣向自己的眼睛,直想挖了出来,再不想见到这般形象。痛苦的无助的滚进血色沙子里,哀声不止。
      少年正是止雨。想自己三岁就在大水中失去了双亲,无数个恶梦中惊醒的夜晚,只有自己孤独的身影在荒郊,陪伴自己的除了冷月便是暗淡的星光。
      转眼自己十七岁了,走边了山川湖海,却始终寻找不到片刻慈母怀中的温暖。听说亲人若是去了天界,便是在西天。
      于是,他又一直往西,一直迷路在无尽的沙漠中。
      在沙漠里,一个少女救了他。可是现在却去哪里报答她?
      这般形容便是找到了,也只怕惊吓了别人,或也只能换来别人的怜悯。
      寻到又有什么意思?活着了无乐趣。罢了,罢了。人生的梦想是什么!在哪里?只觉得无论自己怎般努力,到头来终还是空空如也。
      尸茶毒,七色天香,醉梦茶。哈哈哈哈,连着爱和恨,情与毒一起别了!
      止雨猛的向天一吼,自投河水中。

      三

      “一刀鬼”曾三站在巨大的坊门下,他已经杀了两人。
      他在静静的等第三人的到来。
      这个人来了。活来坊燃起火把照的四周通红的时候,一个人站在坊楼下。
      他的肩膀上挑着一担箩筐。两边的箩筐中各有一个人在沉睡。他面对曾三憨厚的一笑。
      然后箩筐中的两个人伸了下腰,打了个哈欠,慢腾腾的爬出箩筐。曾三皱了皱眉,闻到了股酒气。
      那两个人具是高高瘦瘦,脸上满是睡意。
      又从箩筐里掏出了箩筐,跳了进去,顾自睡觉了。
      挑箩筐的却是个魁梧的少年,依然憨厚的对着曾三微笑。
      然后挑起两只空箩筐向他走来。
      曾三没想到第三个将要死在自己手下的竟是个挑夫!但他还是熟练又快速的出刀了!
      一刀,觉得自己心尖有点疼,然后看到那少年鼻子上有点血迹渗出,于是曾三放心的将刀入匣,遗憾的说:“挑夫何苦来也。”
      曾三的刀,只出一刀,一定从对方百会穴经过天突穴膻中穴一直至会阴穴成一条中线,刀入肉五分,刀刃不见血,只见对方血慢慢从中线渗出而死。
      曾三听到心脏爆裂做一堆血浆的声音,猛地浑身如同被抽了骨头的烂肉萎倒在地。
      挑夫不好意思的说:“我来挑酒的。”
      听完曾三放心的死去。毕竟自己曾经用最得意的一刀,用了颠峰状态的一刀划破了挑夫鼻子上的皮。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心尖先中了挑夫的“碎心指”还能如此快速的砍出完美的一刀,实在不是随便做的到的事。
      少年挑夫搽了下鼻尖的血,羞愧的神色浮上脸颊,低着头坐在扁担上等第二人来挑战。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低声道:这挑夫三兄弟,叫木、林、森。最年轻的便是阿森。

      四

      河水很深。一个巨大的蟠龙三足香炉却被举出了水面。
      本该早沉落多时的青铜香炉,又被抛上了河岸血色沙滩上。
      这是第几次跳河了?止雨每次都给这香炉送回来。
      “还跳不?”香炉底下露出个圆鼓鼓的光头好奇的问止雨。
      “你便是今天拦住了我,明天后天是否还继续拦的了我?”止雨苦笑回答道。
      “拦。一拦到底,我最恨做事半途而废。”
      “这又何必?我只有几日命了,终归是一死,恐怕枉废你一番好意。”
      “这我也看出来了。”一个光头鼠须形容猥琐的人从香炉底钻出来,盘腿坐在止雨面前认真的说,“你再跳,我不拦了。”
      止雨看了他一眼,转身,最后望了眼无情的星空。
      别了,无止境的星空。双手向暗月做告别的拥抱,仰身倒进平静的河上。
      解脱的闭上双眼,快速的向河底沉落。
      水流拂过鬓发,温柔的象是她的手。
      游鱼的声音又象是她的笑声。在水中任意浮游,总是那么的象是她在护佑着他,为什么怀里那么象是真的拥抱着她?
      连自己的唇边甚至都还带上了她的芳香?
      真的是她!绿儿!西门绿!
      一个美丽的少女柔柔的从星空飘向自己,双眼认真的看着自己,看的止雨心口好痛好酸。
      又从河底托起香炉拥着自己,脸挨着自己的耳边,发丝飘扬过自己的胸口……
      止雨呛声道:“是你吗?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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