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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故技重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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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皆蓄势待发,眼见刀戈又起,忽隐约听闻码头方向传来几声歇斯底里的“展大人,展大人”,声音嘶哑,惊慌不安。循声望去,见一青年衣衫破碎踉跄而来,此人呼呼喘着粗气,竟是满头大汗。小心翼翼挪至众人跟前,哆嗦着匍匐在展昭脚边,竟是……陷空岛外那个撒谎的年轻人!
再次瞥见这个身形,展昭便已明了,看来对方的包袱竟然还没抖完,怎肯善罢甘休?个中阴谋算计当真缜密非常、深不可测,实是阴毒骇人!
面容冷峻,目光凌厉,将湛卢换至左手攥紧,放佛是要借这种疼痛来提醒自己,冷静,冷静!上前半步,轻撩衣摆半蹲于青年面前,幽深的眼眸似要透进对方心里一般。“前番展某念你少不更事不予追究,你若还信口开河乱耍花腔,便是谁也救不得你了!”
年轻人往后一缩,颤栗着,似乎受了偌大的惊吓!
“喂,猫儿,别在我陷空岛百姓面前摆恁大的官架子,爷我看不惯!”五鼠素来不畏权贵,最看不得柔弱百姓被官威欺压的那副可怜相,这韩二爷更是如此。紧走两步上前将年轻人拉到身后,一副护犊子姿态惹的展昭头痛不已。
“韩彰,莫要信他,当心着了他的道!”
“哼哼,是当心着了你的道吧!别以为你喊老四一声四哥,哥几个就找不着北了,这猫给耗子……给我们五鼠献殷勤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吧!”说着拍拍年轻人的肩膀,以示勿怕。“他叫小七,跟他爹和哥哥在陷空岛以打鱼为生,少说也有五几年了,跟爷打照面不知有多少回,难不成会害哥几个?你少胡说了!”
听了这话,展昭大惊!怎会……
“小七,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何这般晚了还上岛来,又怎么弄的如此狼狈?”韩彰与这青年貌似有几分相熟,殷切的问道。
小七做出精神极度紧张状,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放佛骤然让他手足无措起来,竟扑到韩彰怀里孩子般放声大哭,悲痛莫名!“韩大哥,我父兄傍晚归来,莫名被这帮官爷征走,说是奉了皇命上岛公干,至今未归呐。我一个人在岛外等了好久,就遇到……遇到展大人也要上岛,说是有事耽搁了脚程,命我用木筏送他过来,小的不敢不从!许是展大人走……走的匆忙,竟将这东西落在筏子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物,用袖口小心的擦了擦,扑通一声跪下,颤微微高举过头顶。众人看去皆是一惊,明晃晃不是圣旨还是什么!接着年轻人拖着哭腔委屈道:“小的这辈子只想安安稳稳的打鱼,不敢私藏这般贵重的东西,冒死归还,还求展大人宽恕,放过父兄则个!”说完伏地啪啪啪三个响头,端的是孝义感人!
展昭看他这般竟是怒急而笑,明明感觉这所有的一切就像偌大的漩涡,卷着每个人堕向无尽的黑暗、毁灭,偏偏就是理不清个中原委曲折,自己尚且眩晕糊涂,又怎的让他人清楚明白?
“小兄弟果然演技惊人,展某佩服!如若在下猜的不错,这圣旨上定然写着‘五鼠奸佞,命黄将军与护卫展昭除之’云云,是也不是?令兄足智多谋、巧布奇局,展某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想必……这功夫也定然了得了这么说来,展昭便知晓了,而且应已与他打过照面,轻功矫健,暗器箭术皆为上乘,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对手!”不知是不是青年的错觉,展昭好像特别爱消遣他,这儒雅朗然的一笑,自己讨厌的恨不得即刻毁去!即刻!
随即,展昭话锋一转,复又言道:“只是不知道,令兄若是知晓你告诉我这许多,会不会怪罪于你?”嘴角轻勾,眉峰微挑,纵然脸色苍白也难挡这般温暖和煦之意。年轻人心里恨极又不好发作,一直以为这般栽赃嫁祸的无害样只有自己做来炉火纯青、了无痕迹呢,没想到这只死猫竟也这般信手拈来!
其实,小七真是思虑过多了。展昭连日奔波已是疲累至极,又遭遇这种种的混沌误会,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消遣他!只不过无论是昔日展南侠亦或是今朝的展护卫,从来都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人物罢了。五鼠嘴贫,纵使损来贬去也不过是一时意气之争,不放在心上便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初来乍到便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于他,怎能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纵然是对背后兴风作浪者还一无所知,事已至此也只能静观其变。但有一点展昭心中明了,群犬乱吠,当你还不明白谁最有攻击力的时候,摸准了谁最先咬你,对付他多半不会出错!
小七闻言慌忙再顿首,赶紧撇清:“小人一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呐,像这等的官家差事,您就算再给小的几个胆,小的也万万不敢参合分毫啊!小的冒死将此送还展大人,但求父兄活命。但是展大人刚才说的什么,小的当真是听不懂的。”
韩彰心酸,赶紧扶起泪流满面的小七,一手搭在肩膀上鼓励安抚,一手拿过小七怀里的圣旨。待展开读罢,心里的怒火便再难压下去。嗨,我说姓展的,你当真是这种两面三刀欺压良善的货色不成?恶事做尽还两面讨巧,亏我陷空岛往日还对你存有一份善意,你今日的作为倒是比那黄金戈还不如,真真是欺人太甚!
韩彰平日嘻嘻哈哈惯了,今日却如怒目的金刚,徐庆上前一把夺过圣旨,心想,这展小猫若是真花言巧语把我兄弟当猴耍,看爷爷今日不锤他个稀巴烂才怪!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黄金戈难掩心中得意:哼,御猫、五鼠,枉你们都自命侠义,殊不知凡为侠为义者都有一身的臭毛病!展昭乃儒侠,身手头脑皆为个中翘楚,坏就坏在此人思量过多、顾全大局,过于看重江湖道义,偏又不肯放下那该死的面子,像小公子那般……呃,灵活周转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今儿就是冤死你也断然让你没地方叫屈!五鼠呢虽于江湖盛名不辍,也就偏偏为盛名所累!行侠仗义、自然洒脱惯了的汉子,往往容易率性而为,他们很难理解朝堂之上那弯弯绕绕的规则,偏偏又特别看不了恃强凌弱的行径。所以,纵然你这猫鼠之间惺惺相惜,但只要把住了七寸,以弱点拆强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公子果然好谋略,竟然分析的丝毫不差,黄金戈叹服。老将军,你有子如此也该瞑目了……
“哼哼,展昭,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不知天理昭彰不藏恶人!亏得这小兄弟误打误撞撕下了你这张假面具,不然这开封府中汴梁城内还都奉你一声君子呢!”黄金戈满目鄙夷,朗声斥责。
缩在韩彰背后的小七,此刻微垂着头偷露半脸,满面含笑的望向展昭,眼神不时扫向自己满是泥泞的布靴,暗传心意“展大人,您的教诲小的可是好好记下了的!”
经过这几次三番的折腾,展昭早已泯灭了心中的愤怒。与高手过招,最忌讳惶惶失措自乱阵脚,以今日的种种看来,此事终是不能善了了。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展某倒是要看看,你算计来算计去,是要除五鼠顺便带上展昭,亦或是……借五鼠来杀展昭!展某还要看看,你千方百计的栽赃嫁祸,最终是怎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颀然站立,自踱两步,展昭向众人一抱拳,微笑道:“展昭愚钝,尚不知黄将军一向杀伐决断雷厉风行,此次奉旨公干名正言顺,竟还需这等宵小之辈来捧场应和,于我等面前唱这一出大戏!”
“展昭,你信口胡言!”
“胡言?”展昭做自知有失状“如此便是展昭错了!原来堂堂从一品骠骑大将军也有甘当人后的时候,只不过展某好奇的是,能让你黄大将军舍了身家性命伺候的这两位少爷到底是什么来历?看来对鼠猫相斗的戏码可是乐此不疲呢?”虽然面上一副和乐像,私下也着实放松不得,事到如今,只能尽自己所能透露心中猜想,纵然一时间不能赢得卢方等人的信任,也要尽力让其平衡中立的好,否则,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最终却死在五鼠手里,岂不是太称对方心意?
“哼,本将军还犯不着跟你玩这等小孩子的把戏!待回京一定把你的劣状向圣上禀明,严加惩处!众人听令,缉拿陷空岛上一干人等,凡有反抗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