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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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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竟然敢炸开封府?”月华瓷玉般的面容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开封府里都是些什么人?他们谁都不能出事的!
而此刻的柳文野心中早已一片荒芜,哪还会在惜这些人的性命,都是刽子手,都是骗子!自己这辈子唯一信奉的就是,如果别人欠了自己的,那么纵然是玉石俱焚也一定要讨回来,以前是赵祯与包拯,现在则是他柳景宏!其实,自己扪心自问,这些年他似乎待自己不薄,他耳提面命的教授自己权谋武艺自己敬他,与其窝窝囊囊做一辈子的“高公子”而受尽天下怜悯却只为图个虚名,自己不屑,倒不如做现在的柳文野来的痛快!可他不该把自己蒙在鼓里,更不该给自己身上钉一个“替身”的牌子!
“你个疯子!放我下去!你听见没姓柳的!”那一刻月华再也忍受不了,眼前这个人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怖、如此的蛮不讲理!展大哥临死前还心心念念的竟然是这么个死不悔改的人!心,彻底的对他失望了,失望透顶!
柳文野不曾理她半分,只顾快马朝柳庄狂奔。自己倒要亲眼看看,看看那么大的柳庄怎么就突然没了!
街上的百姓早已陷入一片嘈杂迷茫,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是来自开封方向,难道真的出事了,可有包青天在的地方又能出什么事?于是,胆小的便拖着家里老小奔家中躲去,好事的却拥着挤着互相结伴壮胆的要去一看究竟。这突然奔出一匹快马就在街上这么横冲直撞的却真的让人好生心惊,大家争相躲避犹恐不及谁还会在意马上到底是个怎样的无德之人?
谁也没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只见那匹快马蓦地向前倾了出去,似是受了不小的冲击,而马上之人也是机警非常,这么突然的情况竟然也能从容应对,原来是一个清俊的公子搂着一个俊俏的姑娘这那么轻松的借力而起,潇洒利落,可就在众人还处在惊叹不已之际却又横生变化,几乎与马儿扑倒在地的同时,一连数枚飞镖便嗖嗖而至,凌厉刁钻直逼那清俊公子,却又好像有什么顾虑似的不得倾尽全力。
“飞镖”砸到路边卖菜小贩身后的墙壁上竟然深深嵌入,赫然是一方颇为狰狞的狼头令牌。小贩哪里见过这阵仗,刚刚这东西那可是刮着自己头皮飞过去的!当下大叫一声赶忙抱头缩进案摊地下,颤巍巍的再不敢多看一眼。
就在马失前蹄那一刻,柳文野便已知晓,这是冲自己来的!当下拽紧月华丝毫不敢大意,无奈这镖来的怪异,自己当真想不出当下还有谁有这份能耐来跟自己叫板,难道会是……丁兆兰?
谜底并没让他等太久便已铺展在自己面前,而这个谜底却叫他忍不住的沸腾了,冲胀的脑侧突突直跳,那一刻,他有把一切都毁灭的冲动!
眼前此人长身玉立,一袭蓝衣衬的人风骨灼灼,鬓边散下些许发丝却又不见丝毫的颓废落寞,面上虽有掩不住的苍白,眸子里却是一面澄明,哪还有半分毒入骨髓的病态!月华啊月华,我柳文野还不曾想过,你竟然也会骗我?
这开封地境上谁不识得此人?不正是那开封府的展护卫么!喔,这就明白了,但凡这展护卫与人动手,大家伙就明白谁正谁邪了,原来这清俊公子不是什么好人!
然而这世间之人哪又有泾渭分明的好与坏,有些面慈的大圣人背地里一样的冷漠贪婪、嗜杀成性,而有些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是被一步步逼着走上这条路的可怜人。人们有时候指责他们冥顽不灵、不知悔改,那是因为他们固有的观念想法业已成型,就像手中的宝剑,一旦铸成出世便开始有了自己名号历程,假以时日就算铸剑师告诉你始初的铸剑材料存有诸般瑕疵,你亦不会多加在意,因为多年的相处已让你坚信它是把好剑、是你的朋友,永远值得你去依仗信赖!所以,柳文野不知错,又有多大程度上能怪得了他?他那么骄傲自信,又怎么会去怀念那些虚无缥缈的“假如当初怎样”的生活?可是,你真的走的太远了,就是包大人有心保你,如今又能凭借些什么?祖上的福荫已经被你耗尽了……
平静的面容上夹杂着几分凝重,左手拇指轻抚了一下手中湛卢,抬头望向柳文野,朗然道:“我只说一遍,放开她!”
此时的月华早已从最初的难以置信转为了惊喜,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的往下落,面上却笑的十分开心,好像被挖了一个洞的心突然间又溢满了活水,终于不再扯着自己不停的往下坠落,原来上苍真的是悲悯的,真的是悲悯的……他说话了,自己真的又见到了他,一个活生生的他,真好……
月华并未说一字,展昭却似乎什么都读懂了,一颗心里酸酸涨涨的,说不出的心疼与感动。她是那样明快活泼的一个人,却因着自己承受了这许多的忧愁难过。
当初自己昏迷不醒,丁大哥给自己灌了玉儿打柳老爷那里取得的解药,谁料自己破败的身子早已扛不住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真的仿若身上的每一寸骨肉都被打折重组一样,而月华就那么乖乖的守在自己身边,一遍又一遍的叙述着两人之间的过往,叙述者她与白玉堂之间的那些梁子,无谓的试图安抚自己的病痛,给自己描绘着将来是怎样的美好……可就在自己真的熬不住再次陷入昏迷的时候,却似乎真的听到了她的痛哭,是那么的哀婉那么的无望。其实,彼时的自己真的好想睁开眼睛告诉她自己没事,只是乏的厉害了睡上一觉,等自己睡醒便陪她一起去开封的,无奈手足、意识都不受控制了一般慢慢的沉寂了下去,什么也听不到了……
再转醒时还是在茉花村,身边却只有一个丁老夫人在默然垂泪,向来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的她竟仿佛一夕之间老去十岁,丧失了以往的光彩和决断,那一刻自己清晰的认识到自己这些晚辈做的真的太少……
柳文野最见不得这两人在他面前有哪怕半点的亲昵,他们就像两个恶人,一人一边的撕扯着自己的心,却对中间裂出的汩汩鲜血视而不见,自己怎能容得下!
柳文野狂笑不已,仿佛只有笑声才能填满自己空旷不安的心:“展昭啊展昭,呵,还真让那白耗子说着了,你还真是九命怪猫,那么厉害的毒药你竟然挺过来了,难得!只是,放开她?凭什么!”说着一把将月华拉近自己,声音狠厉:“她本就是我的,早就是我的!如果你今天不出现,我柳文野就是死也定不会伤她分毫,因为咱们谁也没得到她!可是你还活着,我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如愿以偿!”
月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你柳文野竟然将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展昭身上的杀气不住的向上翻涌,眼睛微不可见的眯了眯,湛卢铿然出鞘直指柳文野,轻嗤道:“就凭你,展某还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