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我今生》溪笑妍开

26、两相对峙（2）

　　虽然竭力的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狠厉狡诈，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相信，但要控制住自己，不随他的话想下去，不想月华，不想巨阙，不想师傅，不想自己这尴尬的境地，真的好难！心中的沉重越积越浓烈，仿佛要将脏腑碾碎一般，气息震动，没想到只是轻轻的咳了咳，一口鲜血竟喷涌而出，殷红了整个手掌！呵！展昭无耐苦笑，自己这般努力的硬撑，挣得就是不要在他面前落了份，没想到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
　　玉儿双手捧着茶碗，几乎要将白瓷捏碎，眼泪一遍又一遍的在眼中不停打转，但都仰头逼了回去。多想看看他是否还安好，但自己不能！正是因为太了解公子的性子，才更加明白，此时的嘘寒问暖只会更快的把他和自己都逼上绝路。
　　柳文野禁不住仰头大笑，展昭啊展昭，我当你真是清心寡欲，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呢，却原来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我就说么，是人都会有弱点，有弱点就不愁没有下手之处！你是如此，五鼠是如此，包拯是如此，就是这大宋皇帝也不过如此！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拿回来，而你们能做的就是无奈的在地狱里挣扎嘶吼，绝望溃烂，彼此观望着亲人朋友的痛苦，却只能仰望着仇人的快乐！
　　“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么？那接下来的游戏咱们还怎么玩？”从小就被教导着，要是你看准了一个猎物，就绝不能有丝毫的心慈手软，你可以戏弄他，但必须先摧毁他，只有对方变得毫无攻击能力，你才能完完全全的主宰这场游戏，才能享受真正意义上的安枕无忧！
　　不着痕迹的擦拭了嘴角的血迹，罢了，事到如今事情还能坏到哪去？抬头坦然的看着柳文野，站起来与他比肩，“你是庄家，展昭是玩客，要怎么玩，玩到什么时候还不都得看你柳大公子的心情？展昭受不受得了又有什么干系，奉陪就是了！只是展某实在好奇，柳公子竟然有能力策动这么大的阵仗，想必不只谋划了一日两日了。展某自然也不会糊涂到以为，咱们之间这偌大的嫌隙怨憎仅仅是由于月华。服了这么些日子的‘一润青’，展昭命有几日柳公子必然明了，只是死前还想做个明白鬼，不知还有没有这个福分？”
　　柳文野轻蔑一笑“展护卫果然是忧国忧民呐，这份忠义实在难得，怪不得那包拯视你为肱骨亲信，他日文野就断他一臂，倒要看他悲痛几何！可是，就算你要死了，我柳文野也偏不赏你这个恩赐，就是要看你生来抱憾，死不瞑目！”继而要欣赏展昭痛怒一般，继续挖苦：“本来本公子可以赏你个痛快的，当日在陷空岛上炸死你也便一了百了了，还有那五鼠给背黑锅，端端是一步妙棋！可是后来发生了一点小状况，让我倏然觉得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你简直太便宜你了！有句老话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月华打上你展昭的印记！虽然最后她终究还是我的，但我柳文野还是不能忍受，就好像一块莹润光洁的白玉，就因为被你的脏手碰了，哪怕事后擦干净也终究会有痕迹！别人会说，是我柳文野捡了你展昭不要的东西，你说你可恨不可恨，我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该怎么放过你！”更有些东西他不愿承认也绝不会说出口，那便是，月华心里竟然也渐渐的有了个你！
　　此刻，展昭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悲，他只觉的眼前的这个人是如此的可恨可憎可恶！亏得自己还一直在为自己的莽撞而痛悔不安，以为是自己的一时贪恋破坏了一桩美好姻缘，以为月华与那柳文野是如何的般配，以为柳文野能给她带来想要的安稳幸福！却原来他连最起码的包容等待都做不到，他对月华的爱虽然浓烈却并不真挚，缺少理解和涵养的爱太过霸道太过极端，稍不注意便会伤人伤己，又怎么可能走的长远？
　　摇头无奈一笑，里面竟然有柳文野不容错辨的同情和不屑，“昔日展昭以为你聪敏灵透爽朗正直，与月华是上天注定的佳偶绝配，我虽羡慕但并不忍掠夺，也许你再待时日，展昭便会自行退却。可是现在，展昭并不那么以为了，是你自己太过阴暗，根本就配不上月华！展昭肯定，不论展昭生或死，你都得不到她！”
　　一抹狠厉划过眼底“是么，这么自信？今日之后，你与玉儿这对露水夫妻就算是到头了，我柳文野从来不会重用有丝毫嫌疑之人，那丫头对你有意，我不会看不出来！以后我会轮流更换比玉儿‘更美貌、更端庄、更有气质’的女人来伺候你展护卫，活一天便算得一天！哪天你熬不住去了，我便恰巧带月华跟你的包大人查到这里，介时的场景一定会很有趣！我到要看看，月华还要不要你这肮脏之人，以你的过失来结束这段关系，我想我会更乐见其成一些！”
　　早以知晓他的这番算计，展昭并不惊讶，只是正色道：“即便如此，你也依然得不到她。自从打这醒后，发现自己竟与玉儿同塌而眠，展昭就再没奢望过还能与月华有什么以后，就此断了念想，虽然心疼倒也坦然。只不过展昭配不上月华是因为人不配，而你柳文野配不上她则是由于心不配！天理昭彰不藏恶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做了这许多，就算折辱了展昭也并不会抬高你一分一毫，相反，你还会为此背上永远也洗刷不去的罪孽！”
　　事情往往大抵如此，说者本无心听者却有意。堂后的玉儿听展昭这番言论早已抑制不住泪流满面，自从幼时噩梦过去后，自己便发誓要自立自强，不轻易依靠于他人，不轻易相信他人，更不轻易受他人影响，这番遇到展昭，这几番不轻易怎生都变得不作数起来！第一眼见到深受重创的他，自己便意外的没有多少敌意。这相处了短短不过十日，心里眼里便满满的都是他，怕他被人折辱怕他痛悔难过，才大胆拂了公子的意思，暗地里打发了那些扰人的俗物。可没想到偏偏却是她自己令他这般的难堪困扰，竟然是她自己让他觉得自己再也配不上那灼灼月华！人都道‘玉菩萨’美艳不可方物，平生能睹一眼便死而无憾，可原来在他眼中，自己竟是这般的庸俗卑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