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我今生》溪笑妍开

23、烟花之地

　　不经意的叹了口气，遣散堂下一众舞姬歌女，玉儿缓步走到榻前，搁放了药膳，微倾身子扶展昭坐起。面容恢复温柔娴静，靓丽妩媚妖娆如初。
　　展昭没再拒绝，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言道：“谢谢！”
　　玉儿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旋即明媚一笑：“南侠说笑了！玉儿救的可是我家二公子，你当我真看不出来？强弩之末尚能穿缟，是小七他班门弄斧了！”说罢，舀一匙药粥轻轻吹了吹，送至展昭唇边，端端是温柔细致，贤惠有加，不明就里的人打眼看去，多半会以为是谁家的妻子在悉心照料自家的郎。
　　展昭一敛眸光，笑问道：“柳文野既要置我于死地，为何还要救我？”
　　“你看你，痴了不是？你以为这里会是什么生地么？不过是让你更难堪的死去罢了！你难道没听二公子所言，‘梅花苑’下三路的姑娘你当是些什么人？想你堂堂南侠，又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如果腻死在这烟花之地，且又都是些个庸脂俗粉，你说这江湖上朝堂里都会怎么传说？朋友兄弟以你为耻，亲戚六人为你蒙羞，就是这祖上一个‘展’字都得跟着矮上三分！人啊，什么时候不是这样，站得高才摔得重！还有，你那‘月华’摊上这么个贪恋女色的丈夫，以后谁人不得掬一把同情泪？再觅良人可就难喽！”连自己这局外人都免不了唏嘘嗟叹一番，更何况眼前这个正主？而且还伤的这般重，啧啧，不晓得承不承受的了！
　　展昭眉宇间掩饰不住那抹痛色。但他知晓，如若自己都彻底放弃了，那便是一点生机也无了！自己就算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又何曾在惜过半分，但若要因此而累及祖宗祸害他人，那便是天大的罪过了！这柳文野不愧是“聪明绝算”，七寸竟拿捏的这般恰到好处，展昭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仰头向玉儿感激一笑，颇带几分赞赏，“多谢姑娘直言相告！”
　　这一笑太出乎玉儿的意料，禁不住有些怔然了，南侠久经风浪处变不惊早有耳闻，但能这般淡然处之还真是让自己刮目相看。“直言不直言的又有什么打紧，你既到了这就不要指望着再出去了，我又何必藏着掖着？来，还是快些把药吃了吧！”说着便往展昭唇边送去。
　　“这药，当真是救命的么？”展昭轻扯嘴角沉吟道，他自不会到了现在还相信那柳文野有这番好心，反反复复没有道理！
　　不知为何，这人一脸的苍白沉静，却还这般云淡风轻的询问这等问题，以往波澜不兴的心里竟有几分烦躁。把碗重重的放到托盘上，口气也多了几分不善：“你不觉得你问题太多了么？”瞪视了展昭几眼，自己倒先觉无趣起来，跟这么个将死之人又置什么气呢。缓和了一下语气，复又言道：“当真是救命的药，却也是害命的药！舒筋活络，打散瘀滞，修复受损的经脉肺腑，为你延的一时半日，可你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也知晓，在脏腑受创严重尚未止血的情况下便用此虎狼之药，纵是药品珍贵效果甚佳，也得看你有没有命承受才是！”顿了一下，叹口气“我也不瞒你，这里面还有‘一润青’，无色无味更无从探查，它会随着血液一同周转于全身，然后逐渐侵蚀五脏六腑，中毒者不会感到特别痛苦，只是精气会一点点干枯耗尽，最后力竭血亏而亡！最关键的是——没有解药！”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到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只是自觉有些残忍罢了。
　　展昭思量了片刻，苦笑道：“果然是柳文野，做什么都考虑的这般周到完美，不留一丝瑕疵破绽！”抬头看了玉儿一眼，想想她刚才对付小七的手法力道，无疑是个练家子，无奈到“我非喝不可不是么？”
　　玉儿沉默良久，竟有几分悲哀，平心而论这展昭也算是江湖侠义之士，虽于公子有亏，却终究与自己了无冤仇，可公子毕竟对自己有活命之恩，玉儿又怎能不报？暗咬贝齿，面上却绽出明亮的笑容，朱唇轻启：“自然是非喝不可！不然不是浪费了奴家的一份心意！”
　　展昭心里通透的很，这姑娘虽是笑面摸样却也绝不是好惹的主，今生这番劫扣展昭终是躲不过了，再要狡辩挣扎也无非是自取其辱罢了，只是心中还有恁般多的放不下，真遗憾！白玉堂，你眼睛素来比展某毒，这次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歪歪脑袋，温和一笑：“如此便有劳姑娘了！”